她今年及笄,于氏等人早就知道,先前就准备好了及笄要用的物品。到了生日这一天,乔明渊没回来,却托了乔松柏带回来了礼物。
那礼物很大,却是一辆新崭崭的骡车。
他年前看慕绾绾赶着牛车去卫轻轩那儿接他时,心里就发誓一定要给慕绾绾添置一辆骡车,从县试回来,他领了些赏银,合计抄书积累下来的,凑了三十来两,亲自去购置了这一辆骡车。乔松柏赶着两辆骡车回来,一进村子就被大家围观了,骡车在乡下还是个稀罕玩意,见乔家又买了一辆骡车,无不啧啧称奇。
乔松柏也是个有趣的,一路上就在讲,今儿是慕绾绾及笄,这骡车是他家明渊送给媳妇的礼物,这让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羡慕红了眼。
骡车到家,慕绾绾刚行完了及笄礼仪,摸着骡子的毛儿,她心里喜欢极了。
不是喜欢骡车,喜欢的是乔明渊的心意罢了。
另有乔明渊的一封信。
他很伤心不能及时过来陪着慕绾绾行及笄礼,小小礼物聊表歉意,又说等他过了府试中了童生,一定给慕绾绾补过生辰。
慕绾绾揣着信件,心底开出了幸福的花儿。
这之后又是忙碌的日子。
转眼,就到了四月。
春暖花开,大地回春,乔明渊和明阳学馆的大家一起,要去府城赶考去了。
府城的路途远,提前几天就要出发,三月底,乔明渊总算从学馆回来了。慕绾绾特意没出门,在家里等着他,两人已有快一个月不曾见面,一见面,乔明渊的眼睛就长在她身上,再也下不来了。慕绾绾去灶房,他要跟着她,慕绾绾去入厕,他也要站在外面陪着她说话,慕绾绾吃饭,他就帮忙倒水添饭,慕绾绾洗脸,他就烧水倒水,伺候得妥妥帖帖。
跟了一路,慕绾绾就明白过来了。
合着这家伙还在为缺席生辰的事情内疚呢!
思及此,她作弄人的心思也起来了,也就使唤着乔明渊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明渊,洗.脚水里加点醋,能去脚臭,你加点吧。”
“明渊,门口的花开得好,你去数一数有几朵嘛!”
“明渊……”
乔明渊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她又一把将人捞回来:“算了,还是剪些花儿来插在屋子里,香喷喷的,好闻!”
如此折腾了几次,乔明渊懂了,在慕绾绾喊她去找于氏要饼吃的时候,乔明渊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丢在炕上,他随后压住她:“好啊你,你存心作弄我的!”
“没有啊!”慕绾绾一本正经。
乔明渊低头啄了啄:“还说没有!小骗子!”
啅着啅着,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她身上很香,嘴角的笑好甜,那颗日夜滚动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眼睛里只有她带着笑意的眼眸。乔明渊呼吸急促,还没等慕绾绾发现,手就绕到了她的脖子后。慕绾绾只觉得脖子一凉,身上的布料就滑落了下来。他的手伸进来,脑袋挨着脑袋,只剩他有些蛊惑人心的呢喃:“绾绾,你好美!我想拥有你,真想……”
“说好的……”慕绾绾提醒他。
乔明渊有些气急败坏:“我知道,用手!”
两人一番耳鬓厮磨,等收拾起来,自然而然的错过了晚饭。
慕绾绾去给他做饭,乔松岳还在二房那边没回来,她的耳朵就红了,公爹方才一定是来叫他们吃饭的,门口有车辙印,结果……
她捂住脸,觉得害羞死了,都怪乔明渊!
两人吃饭的时候,慕绾绾就不肯给乔明渊好脸色了。乔明渊还以为她是为了方才炕上的事情生气,耐着性子小意温柔的哄着,哄得人破涕为笑为止。
甜蜜的日子没呆两天,四月初二,乔明渊就走了。
这一次慕绾绾不能跟去。
一来去府城路途远,她走了没人照顾乔松岳,二来大姑乔松月的身体需要调养,如今是她在诊治;三来易县的超市生意稳定,但县城里做买卖可跟镇上不同,她还有很多需要打点的地方,一来二去的,总算是思虑很多,索性就让乔明渊一个人去。
乔明渊对此表示不满,但想着去了府城人多口杂,他又顾着考试,难免照顾不了慕绾绾,就委委屈屈的同意了。
慕绾绾给他收拾行囊,满满两大包,仍旧觉得不够。
最终她很泄气,将东西都拆了,只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还有书本笔墨,却塞了很多银子给乔明渊。县试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不管带什么,都不如带银子管用,有银子,哪怕缺点什么,乔明渊也能很快搞定的。
当晚两人抱在一起,说不尽的贴心话,自不必提。
第二天天不亮,乔松柏就送乔明渊和乔明鹤去了清水镇,同各自学馆里的人汇合,一同出发去了府城。府试的考点是在平遥府,考官是知府大人,这跟县试不同,比县试严格了很多,到了府城之后,明阳学馆的人全部都安顿下来。这时才知道他们还是来得算晚的学子,很多学馆的人都是三月中下就到了,离知府衙门最近的客栈早就被人包下,明阳学馆的人最终只能住在离府衙四条街的地方,走路过去要差不多两刻钟。
不过有地方住,大家就已经很满意了。
要是再晚来一两天,怕是连这个地方都捞不着。
这家客栈的掌柜姓钱,人倒很和善,笑眯眯的招呼着学子们到了房间,又让小二的烧水给大家洗澡,说孩子们远道而来,一定累坏了。
乔明渊洗了个热水澡,果真是舒服了很多,浑身的疲乏都被扫开,人也精神。卫轻轩给他说过,出门在外,一定不要吝啬赏钱,但也不能赏得太多,免得被人惦记上手中的银钱,因此,小二提了热水来,他给了二十文的赏钱。
殊不知,寻常人打赏,给个几文钱就到位,这二十文的确是很多。
至此,那小二每每见到他都是笑容满面,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乔明渊在外的日子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安顿下来后,大家的心就都跟着轻松了一些,然而很快被别的情绪包围。
府试在即,此时的平遥府到处都可以看到身穿学子衫的学生,当下的风气就是这般,赶考的学子们喜欢聚会,无论走到哪个茶馆酒楼,都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聊的话题没别的,就是时事政z,仿佛读书人不指点江山,一点跟不上潮流。
乔明渊和沈秋池四人都不好这一口,几人跟着明阳学馆的人聚了两次,都觉得无聊至极,之后,学馆里的同窗再喊去,他们就都推了。
他们有自己的去处。
书斋。
府城的书斋哪里是清水镇甚至是易县能比的?他们一进书斋的大门,就被那琳琳盲目的书籍给惊呆了。清水镇上买不到的,明阳学馆没有的,这里应有尽有,几人如同到了天堂,天天都是天刚刚亮就去了书斋,不出两天,那书斋的掌柜同他们混熟了,知道几人都是这次赶考的学生,那乔明渊和沈秋池还是易县的案首和第二名,书斋老板对他们的态度就格外良善。
不仅书随便他们看,就是几人想看什么,书斋里没有的,掌柜的都想办法从别的书斋借过来。
几人一直看到四月初六,后天就要下场,几人窝在书斋看了这么久的书,一本都不买说不过去,便都各自掏钱买了一两本的。
掌柜的连连说不用客气,最终便都没买成。
这段时间,丁宝林却很忙。
府试跟县试不一样,县试考试,所有参考的考生只需要一个廪生作保,就能进入考场。到了府试,规矩更严格了一些,考生需要两个廪生作保。别看丁宝林是个举人,还是个廪生,这会儿却有些丢了颜面,他本以为凭着自己举人的颜面,寻些旧友,简单就能找到愿意作保的人。
殊不知,府城的风气早就变了。
县试时,没有学馆的考生要想考试,就得寻人做保,这是要花钱的,一个人一般是二两银子,可以求得廪生替自己作保。到了府试,二两银子连廪生的门都进不来,底价是五两银子。五两银子保一个,一个廪生至少能保五十个,每当府试的时候,就是这些廪生们好好赚一笔的时机,别看五两银子价高,愿意花钱的却大有人在,人家不愁没有市场。
丁宝林却不知道这规矩。
他在清水镇待着,有人求他作保的时候,他自己考察一番,人品没有问题就会替人作保,银钱是不收的,甚至人家送了些酒水鸡蛋,十之**也没留。所以他每逢县试和府试都忙,却没忙出个门道来,也是明阳学馆这些年不争气,他来府试的次数太少,从前求过了人,人家见他来一次两次都不带礼物和银钱,这次索性连门都不给他开了。
丁宝林撞壁了好几次,稀里糊涂的,还是后来遇到了杨毅龙,杨毅龙嘲笑他不懂规矩,他才醒悟过来其中还有这样的门道。
明阳学馆一共是十人入围,一人五两银子,他需要给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