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房里,把门带上。转角已经见到饭桌上多了二三道菜,看出来了,爷爷对来客的重视。菜色堪比往常一些节日一样的丰富。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可能相对晨昔这样城里的人来说,桌上这几道菜不过是小菜几碟,万万称不上丰富,可又说回来,晨昔是都市人,一日三餐每每山珍海味已不算构成过分。当然,相信她也吃尽了山珍海味,有幸尝到些乡下菜色应该很畅口。正同当年乾隆隐姓埋名混进江南小镇那样,他擅闯到一户贫民百姓家中,也许是出于肚子饿坏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擅闯民宅,身为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做出这等事,简直有些“大题小做”。幸好宅主为好客之人,接待了他,当他为和尚身份,来化缘的,便为他清炒素菜一道。可出乎意料,乾隆竟毫无羞色地吃得津津有味,琅琅上口,人也精神起来了。乾隆认为那道素菜几乎胜过他所吃过的诸多山珍海味,接着就是对那位百姓赞不绝口了良久,方才离开,去逛街了。之后我就无从得知乾隆以及这件事的走向了。——这件轶事,是我两年前从学校回来的途上经过某小巷不意听说,当时情景是一位头发不白不黑、瘦骨嶙峋、嘴里上下牙齿各有几根的老头,正对着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讲着乾隆的事。在我路过的一点时间里,夏天的风把老头讲的一小段吹过我的耳边,耳子也接收住了。可惜当时我将老头的行为视为是欺骗小孩的无趣作为,我认为不见得是一种有出息的事,便没等老把乾隆的事讲齐,我已走老远,就算夏天的风再大,也不能将老头的述说送到我耳边,因为当时我已经转角。而现今我后悔,回想老头说的那乾隆的事,因自己没听齐遗憾的感慨,竟在今日涌上心头。
或许,乾隆的事依我看,倘是老头自编出来糊弄小孩的,如果是这样,我想我自编的也可以接着老人说那段编下去,例如——想当官的,就说乾隆吃了那老百姓的菜后,高兴之下一口气封他个官做;——想继续吃到江南美食的,就说乾隆回京城后,随即派人下江南把那老百姓请到京城为他做江南饭菜,或干脆把江南镇上所有名厨一起请回京城吧;——或什么都不想的,在乾隆对那百姓赞不绝口后,故事就此结束了。——编故事而以,尤其是编给小孩听的,简单死了。
我坐下,说:爷,今天你有去买菜了么?
爷爷说:去了,在你出去的时候,那女孩呢?怎么不跟你一起出来?
我说:她在换衣服,等会儿就出来了。
爷爷惊讶:换衣服?你和她进展这么快吗?
爷爷的疑心,我断定他九成是误会了,迅速解释道:嚄!你想错了,她衣服湿了……然后就是这样的了。
爷爷说:噢,原来如此,她是何处人?
我说:武汉。
爷爷说:是城里人,那她尊姓大名呢?
我说:晨昔。
爷爷说:你们是……什么关系?这问题好像先前问过了?呵呵呵。
我察觉得到,爷爷是想试探些什么?他满脸假笑。我清楚,倘若我说我与晨昔关系不一般,爷爷肯定高兴不得了;那说是一般朋友,他依旧高兴,只不过没前者高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