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夜已过,整个皇宫早已陷入了沉睡,更别提平常便没有多少人来往的大佛堂。
将灯芯挑高了些,服‘侍’的婢‘女’彩蝶才走了过去,轻声道:“郡主,要不您还是歇会儿吧,大长公主殿下定然不是真心想要惩罚您的。”
烛光染染之下,苏念即便是抄了许久的佛经,腰板已然‘挺’得很直,而且手没有片刻的停歇。
清隽的字在册上飞扬开来,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境。
“你若是累了,便下去歇息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撄”
听到苏念不容置喙的嗓音,彩蝶有些无奈,眼前的这位瑶华郡主,虽然在很多方面都与大长公主殿下不大相似。
但是在执着这一点上,却是出奇地相像偿。
“郡主,大燕国内从未有人敢如此地顶撞大长公主殿下,您今日说的话……确然是有些过分了,若是您现在前去与殿下赔罪,殿下定然不会再生您的气了。”
蹙眉,苏念停下笔,抬眸看向眼前这个看似关心她的婢‘女’,冷言道:“我没有做错,为何要去赔罪?”
彩蝶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被苏念直接打断:“下去。”
她是铁了心肠不肯服软,没法子,彩蝶只得默默地退了下去。
退出了大佛堂,彩蝶将方才里头苏念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了处在外头的卫嬷嬷。
宁圣宫内,灯火依然通明,里头的主人,似乎并未有要歇息的意思。
卫嬷嬷将大佛堂里所发生的一切原封不动地讲与面前的‘女’子听。
她如葱般的纤手,拈了颗白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之上,整个殿内,除了卫嬷嬷的声音之外,便是落子的‘啪啪’声。
一节节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让在殿内服‘侍’的一干宫人都死死地垂着脑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因为所有人都知晓,眼前这位大燕最为尊贵的大长公主殿下,已然动怒了,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禀报完毕,卫嬷嬷恭恭敬敬地处在一旁,等着安娣璇的丰富。
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开口,只是自顾自地对弈。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就此罢休之际,她忽而凉凉地开了口:“卫嬷嬷,是不是本宫做得不够好,所以小念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宫的底线?”
“殿下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郡主,是郡主被陛下与太后‘迷’‘惑’了双眼,不能体会您的良苦用心。”
作为长期在安娣璇身边服‘侍’的嬷嬷,她很懂得如何揣度安娣璇的心思。
‘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只听地一声‘咯咯’响,被安娣璇夹在两只之间的白子,眨眼之际就变成了粉末。
便在气氛凝滞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之际,外头忽而传来了一道沙哑至极的嗓音:“殿下。”
安娣璇眸光一流转,松开手,粉末撒了一地,“都出去。”
宫人全数退了出去,旋即走进来的是一抹被又长又厚的黑衣所裹的人影。
在走到安娣璇的跟前时,屈膝,跪下,“殿下您该服‘药’了。”
双手托起,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呈上,而在盒子里头,躺着一颗白‘色’的‘药’丸。
捻起,送入口中,再饮了口茶水,顺利地将‘药’丸咽入了腹中。
“起来吧。”淡淡的嗓音,已然听不出半丝的息怒。
男子起身来,小心地看了眼她的面‘色’,“殿下还在生郡主的气吗?”
“本宫只是不曾想到,她竟然真的会喜欢瑾儿,为了他还公然与本宫顶撞,看来还是本宫低估了瑾儿了。”
闻言,男子蹙了眉道:“陛下什么都不懂,完全只是个孩子的心‘性’,如何会想到去抓住郡主的心?奴才觉得,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教导陛下。”
“戚嬷嬷今日来与本宫回禀说,太后让瑾儿日后要听从小念的话,本宫原先还觉着好笑,如今看来,倒是这个‘女’人棋高一着了些。”
竟然敢将手伸到她‘女’儿的头上,呵,看来是这个‘女’人活得不耐烦了。
“殿下让她的儿子荣登大宝,还让她以病弱之躯苟且活到今日,已经实属大恩了,但她却以如此的方式来回报您,简直不知好歹。”
听此,安娣璇的眉‘色’间,渐渐染上厉‘色’,“小念既然不懂得体会本宫的良苦用心,硬是要与本宫作对,本宫若是不杀‘鸡’儆猴一番,她怕是永远也无法知晓,忤逆本宫会是有如何的下场。”
“奴才明白该如何做了,殿下放心,奴才定然会做得悄无声息的。”
男子相当懂得安娣璇的心思,她不过是隐晦地说了一句,他便彻底地明白了她的用心。
“不过本宫觉得,依照小念的心‘性’,即便本宫给了她一个教训,她怕也不会就此安分下来。”
挑眉,男子慢慢接下:“殿下的意思是?”
“小念早到了试婚的年纪了,若是本宫早几年寻到了她,如今她怕是已经膝下儿‘女’承欢了,本宫也有孙儿可以逗乐。”
立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男子的话语中添了几分笑意:“这般说来,殿下的心中,是有驸马的何时人选了?”
“本宫记得,严将军的第三子,才刚过弱冠之年,尚未婚娶。”
严嵩严将军乃是大燕的护国大将军,一等军功,一等府邸,是燕国除了大长公主殿下安娣璇之外,最有权势之人。
而同时,他也是安娣璇最为忠臣的追随者。
当年若不是严嵩的鼎力支持,安娣璇也不会如此轻松地平定内‘乱’,扫平一切障碍,成为如今权倾朝野的大长公主。
安娣璇的这一番做法,是要与严嵩以联姻的形式,将皇家与严家的关系进一步加固,如此也不怕严嵩日后会有反目之举。
果然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
“但若是……郡主不喜严三公子,该是如何处置?”
依照苏念的心‘性’,若是她不喜欢的,怕是死也不会服从。
谁知,安娣璇却像是已料到这个结果般,一勾‘唇’角,话音冷到极致:“一个‘女’儿家,最为重要的便是清白,若是生米已煮成熟饭,她便算是反悔,也绝无机会了。”
大佛堂内,一夜灯火通明。
苏念一夜未休息,只偶尔停下片刻,又继续抄写,直到外头传来了吵闹声。
她微蹙眉,提声道:“彩蝶,外面发生了何事?”
话音才落,便有一抹小小的身影趁着宫人不留神间,自殿‘门’的细缝里钻了进来,“皇表姐!”
粉嫩嫩的人儿毫无征兆地扑入怀中,让苏念怔了下,心底的某处瞬间便如冰雪融释般。
眼前的这个小人儿,全心全意地相信她。
‘摸’‘摸’他的脑袋,苏念柔声道:“陛下怎么过来了?早朝已经结束了么?”
“他们说……昨日皇表姐与皇姑姑吵架了,我很担心……”
小皇帝的担心源于对安娣璇的害怕,那个不怒而威的大长公主,他从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没事儿,你皇姑姑是我的母亲,怎么会伤害我呢。”
确实不会伤害她,只会在一定的基础上,惩罚她,让她知晓违抗其命令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两人正说话间,外头的卫嬷嬷便走了进来,说道:“郡主,大长公主殿下让您回殿中歇息去,不必再抄写佛经了。”
闻言,苏念有些吃惊,毕竟她昨夜这般地顶撞安娣璇,依照她强悍的个‘性’,当是不会这么快便原谅她。
“皇表姐快起来,你的面‘色’好难看,是不是生病了呀?”
怀中的小皇帝听到卫嬷嬷的话,小手抓住苏念的胳膊,想要拉她起来,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担心。
跪了一夜,还抄写了一整夜的佛经,脸‘色’会好看才怪。
苏念顺着他的意思便站了起来,但由于跪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她一起来,大‘腿’便是一阵‘抽’搐的疼痛。
身子直接就往前栽去,幸而身旁的婢‘女’眼疾手快,托住了她摇晃的身子,“郡主您没事儿吧?”
一拐一拐地回了清光殿,小皇帝不放心她,怎么也不肯去上朝,非得亲眼看着她走进了清光殿,才一步三回头地上朝去了。
坐在‘床’沿便,彩蝶半蹲下身子,掀开她的裙角一瞧,发现整个膝盖都红肿了。
“郡主,您又何必如此辛苦自己,向大长公主殿下服一次软,便不必遭这份罪了。”
苏念垂眸看着眼前的婢‘女’,淡淡开口:“我没事儿,拿冰袋敷一敷肿胀就会消下去了。”
她可不信眼前的这个婢‘女’是真心关心她,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安娣璇所安排的,也就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安娣璇牢牢地掌握在手心。
虽然不知晓自己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事儿,又到底遗忘了些什么东西,她很清楚地知晓,如今她所看到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假的。
但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肯与她说实话,所以她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彩蝶动作轻柔地为她敷冰袋之际,外头便传来了卫嬷嬷的声音:“郡主,大长公主殿下让您去正殿用膳。”
一听到安娣璇让她去正殿用膳,苏念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没法子,即便一万个不愿意,她还是让彩蝶搀扶着她一拐一拐地走了过去。
才走近殿内,就见里头多了抹身影,而且还是个硕长的男子身影。
男子似是听到了脚步声,慢慢地转过身来,恭敬地向她拱手道:“严玟,见过瑶华郡主。”
抬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的面容,此人的相貌,与他的声音甚为协调,给人一种轻风拂雨的感受。
“郡主,这是严大将军家的三公子,今日是代严将军向大长公主殿下请安的。”
身旁的彩蝶适时地为苏念简单地简绍了下眼前男子的情况,苏念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收了回来。
“严公子不必客气,请起。”
两人不过是对了两句话,便彻底地陷入了沉默。
直到一道清冷的嗓音自殿外传了过来,“你们都处在‘门’口做什么,快进去坐着吧。”
安娣璇说话间便走了进来,目光在苏念与严玟之间来回地看,才笑道:“想来方才小念与严家三公子已经打过招呼了吧?那便无需再生分了,都坐下。”
“参见大长公主殿下。”
但显然,这严家三公子很守礼,即便是安娣璇开口了,他也稳稳妥妥地向她行了个礼。
“严将军的病情,可有所好转?”
朝他点了点首,安娣璇先行坐了下来,开口询问的是严嵩的病情。
“回殿下的话,父亲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了,父亲特意让严三来谢过殿下的恩惠。”
闻言,安娣璇却是笑了,摆摆手道:“严将军乃是我大燕的护国大将军,军功赫赫,本宫不过是让宫中的御医去为严将军看病,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话,苏念觉着没她什么事儿,便有些艰难地屈‘腿’坐下。
谁知安娣璇忽而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语气透‘露’出关切:“小念,膝盖可还犯疼?”
“多谢母亲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突如其来的关切语,让苏念怔了下,才垂首回道。
“你这孩子,便是倔,十足十地像本宫,昨晚罚了你之后,本宫很快便后悔了,但你却固执地不肯低头,若是给本宫一个台阶下,又何苦受了一晚上的罪。”
在一个外人的跟前,毫无顾忌地提起昨日之事,苏念一时不明白,她到底意‘欲’何为。
“母亲罚孩子,天经地义,儿臣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只是……昨日之事,儿臣觉得自己并未做错,自是不会低头认错。”
当苏念毫不畏惧地说出此话之时,坐在其左侧的严玟眼底闪过一丝诧然。
微抬首,看向右侧低垂着脑袋,说话温温吐吐的苏念。
他虽身处宫外,但对于最近大燕皇室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是较为了解的。
比如大长公主殿下忽然寻回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再比如,大长公主殿下让刚刚册封为瑶华郡主的‘女’儿去教导小皇帝。
原以为安娣璇如此地看重苏念,其人定也与安娣璇极为相似。
但似乎……是他猜错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看起来低眉顺眼,极为乖巧的样子,可说出口的话,却能叫所有人都心惊。
放眼大燕上下,有谁能像她这般大胆,敢如此与安娣璇讲话?
“昨日之事既然已经过去了,本宫便也退一步,咱们就当做什么事儿也未发生,就此掀过吧。”
但更让严玟吃惊的便是,安娣璇竟然会服软,先行低头,对苏念的无理忍让。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时辰也不早了,严三公子便留在宁圣宫内用午膳吧。”
严玟一怔,诧异地抬首,正撞上安娣璇如古潭般的眼底,那里头,有隐隐的威胁之‘色’。
赶忙垂下首去,应道:“遵旨。”
听到安娣璇开口让严玟留下来用膳,苏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蹙眉,在两人之间看了又看。
这顿饭用得,很慢,因为面前的主位上,坐着的是安娣璇。
苏念与严玟动作相当一致,皆是垂着首,默默地用着饭。
忽然,安娣璇笑着,似是随意地开口道:“本宫听闻,严三公子似是刚刚过了弱冠之年?”
“是。”
虽然不懂安娣璇问这个到底要做什么,但严玟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
“不知,严三公子可是有心仪的‘女’子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问出来,却是让在场的两人个人,都‘激’起了明显的反应。
严玟的手一抖,银筷险先落地,而苏念手中的银筷,却是直接滑了下去,顺溜地跌落在地。
‘砰砰砰’地几声碎响,使得气氛更加诡异。
在服‘侍’的婢‘女’赶忙为苏念换筷的途中,严玟已经慢慢地回道:“没有。”
听到严玟的回答,安娣璇眼底的满意味道愈甚,‘唇’边难得挂起了较为柔和的笑弧。
“本宫的这个‘女’儿,‘性’子如本宫一般倔,大‘摸’是到了要出嫁的年纪,本宫而今都已经管不住她了。严三公子温润有礼,又是将‘门’世家,定然能让本宫的小念收一收心。”
“母亲!”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苏念恼怒地开口,看向安娣璇。
但安娣璇却恍若未曾看到她的恼怒般,淡淡开口:“难道小念有心仪的男子了?”
苏念蹙紧眉头,直言道:“没有,但儿臣与严公子今日才初识,连朋友之情也未有,又如何谈得上婚嫁!”
“原来小念是担心这个,没事儿,感情一事自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待你为人妻,同处一个屋檐下,又何愁会没有感觉呢。”
听到她的这番话,苏念简直是被气笑了,“儿臣不愿。”
她说得很清楚,一字一句,没有任何的退缩。
“大长公主殿下,既然瑶华郡主对严三并无意,还是莫要……”
“‘混’账!”严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安娣璇便恼羞成怒,一声厉斥,银筷重重敲在餐桌之上。
殿内一众的人都慌忙跪了下去,除了苏念之外。
“皇家联姻,岂是你说不愿就不愿的!”
满屋子的人都被吓得不敢动弹,但苏念依然能‘挺’直腰板,直面她的盛怒,“若是母亲一定要我嫁,那便将我的尸体抬进将军府吧!”
她竟然敢以死来威胁她!
安娣璇气得一下便站起了身来,“放肆,跪下!”
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但即便是如此,苏念也不肯后退半步。
“大长公主殿下请息怒,联姻一事确然是发生地太突然了,连严三都觉得有些意外,更何况是瑶华郡主。郡主是个‘性’情中人,对感情极为看中,而严三与郡主的接触尚浅,若真就这般仓促成婚,怕是……”
后头的话,严玟没有直说,但多少让安娣璇的怒火有些平复了下去。
感觉到她的态度放缓了些许,严玟才补充道:“请大长公主殿下给严三些时日,严三定然会让郡主清楚严三的为人行事。”
他的意思,是希望安娣璇给他们多一些单独相处了解的日子,以促进感情发展。
安娣璇沉‘吟’了片刻,望了眼百‘花’窗棂,淡淡道:“今日天气不错,便由严三公子带小念去御‘花’园散散步吧。”
去御‘花’园的路上,两人是并肩而行,但却足足隔了有一个人在中间的距离。
“今日……都是严三的错,还望郡主见谅。”
苏念不说话,只好由严玟先开口,打破这一尴尬的局面。
闻言,苏念抬眸看着他,而后,扯了抹近乎嘲讽的讥笑,“换一个人,也是一样的结果,便算不是你,母亲也定然能找到她所满意的人,将我给嫁出去。”
严玟的眸底闪过一抹晦暗。
眼前的这个‘女’子,相当地聪慧,将许多事情都看得很通透。
“大长公主殿下……也是为了郡主你好,如今日这般的话,郡主日后还是莫要讲了,殿下若真的动怒,便算你是她的‘女’儿,到时也无济于事。”
作为一个外人,严玟很懂得这个道理。
安娣璇此人,不但手段高超,而且还相当狠心,她能够为苏念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纯属例外中的例外了。
若是苏念再不识好歹,忤逆她的话,下次怕就不是罚跪一夜,抄抄佛经那般简单了。
听到严玟的话,苏念‘唇’边讥讽的弧度更大,驻足,凝目看向他,“严公子,我苏念与别的‘女’子不一样,我要的爱,是完完整整的爱。”
“我所喜欢的男人,不能三妻四妾,要足够地尊重我,还要能理解我的所言所行,我要的,是真正的男‘女’平等,而不是作为一介糟糠之妻,屈居于下。”
清楚地看到严玟的眼底泛起震撼之‘色’,苏念先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些,严公子可能做到?”
这些话,完全打破了严玟以往的思想概念,他被完全地震撼到了,愣在原地缓不过神来。
无视他的震惊,苏念迈步向前走去,话音清淡如水:“严公子,我知你也并不喜欢我,你今日所说的这番话,为的也只是严氏一族的荣耀吧?”
苏念是安娣璇唯一的‘女’儿,若是严家娶了她,这身份就不只是护国将军一层,而是直接升为了皇亲国戚。
护国将军与皇亲国戚的概念可是完全不一样,前者,只是个臣子,而后者,却是顶着皇家的名头。
严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在这两者之间,如何取舍。
身后的脚步忽然靠近,手臂被轻扣了住,苏念有些愕然地回首,却是对上严玟认真的眼眸。
“若是……严三能够做到郡主所说的这些,那么郡主是否能给严三这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