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小声,但坚定的说:“好,我信你,今天傍晚我把人带来。”
陆末使劲点头:“兄弟,拜托了。大恩不言谢,咱往后看,你看我以后怎么表现。”
周水卟哧一声笑了:“你算了吧,成人之美的好事,让你一说,我有居心了似的。”
周水和陆末告别,临走的时候陆末还一再叮嘱周水:“兄弟,千万别忘了咱晚上的约定,尽可能早点来。”
周水从医院出来,想起一件事——白老出院的时候和周水约好放一次生。周水一忙就忘到了脑袋后边,想了想索性下午就办了吧。周水打上车很快到了白宅。一进门,就看见杜绢和小保姆在厢房的荫凉底下看书。
看见周水进来,两个姑娘放下书迎了上来,杜绢先开口:“严谨姐才来,你就追来了,真是模范恋人。”
周水笑嘻嘻的点点头,径直进了东屋。白老这几天正做针炙,身子虚,没客人来的时候一般都在打坐养神。见周水来了,白老从禅座上下来。周水说道:“义父,我打算下午去放个生。”
白老说:“你不提我倒忘了。下午晚些时候去,天气凉爽些鱼的成活率高。”
周水说:“我先订鱼苗。”
周水以前每逢初一,十五都去秦河放生。这段时间一忙就没顾上。就因为放生买鱼苗,周水和养鱼场的老板交上了朋友。
周水打个电话过去,对方听出周水的声音,忙说:“小周吧,怎么最近一直不联系老哥了?”
周水说道:“前几天一直忙,这不,刚腾出手来就赶快向你老哥报到。”
对方哈哈笑着:“这次用多少鱼苗?”
周水笑道:“怎么?我一打电话就一定是鱼苗啊?就不兴有点别的事?”
对方笑着说道:“我还真想不出,你找我还能有别的啥事。”
周水哈哈一笑,回道:“那就算是鱼苗的事吧,草鱼苗,三百斤,下午三点,还是老地方。”
电话里非常痛快:“得咧,这次老哥亲自把关,拣活泼的装车,你就擎好吧。”
知道周水来了,周老夫妇和严谨都到了院里。白老和周水也出来。周老夫妇每人都穿了一身崭新的纺绸衣服。这种衣服在这个小城市应当算是顶级高档了。周水的银行卡在严谨那里,尽管刷的是周水的钱,周水还是对严谨心存感激。
周水对周老说:“爸,我和义父商量好了,下午咱去秦河放一次生,您二老也去吧。”
周老点点头,周水老妈看着周水一直微笑。周水走过去,老妈在他耳边说:“你这媳妇好,来的时候妈一直心里忐忑,儿媳妇是最大的事,相夫教子,撑着周家半边天呐。可一看严谨,妈喜出望外。儿子啊,你眼光好,这个姑娘可是百里挑一,你可千万盯住了。对了,儿媳妇给我和你爸添了好几身衣裳,穿着又凉快又舒服,刚才儿媳妇又塞给我一万块钱。我说不用,妈带钱了,可那孩子非塞给我不行。”
周水心里一紧,心说:“父母来了,我咋就没问问有没有零花钱,多亏了严谨想的周到。”自从父母来后,周水对严谨又多了一份尊重。平时少言寡语的严谨,言行举止,处处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尤其是对待老人,不只心细,更重要的是,她能让老人始终感觉到如沭春风。这一点是周水没想到的。
这时有位中年妇女走过来,说道:“午饭做好了,大家吃饭吧。”
周水不认识这个人,看装束应当是新雇来的保姆,这人有四十多岁年纪,人长的还挺周正。果然小保姆介绍说:“这位是帮着咱家做活的丁阿姨。”
周水冲丁阿姨笑着点点头:“家里人口多,给您添麻烦了。”
丁阿姨头一次见周水,上下打量一番,笑着问道:“这位是大少爷吧?”
周水赶忙说:“是儿子不假,您可千万别叫什么大少爷,叫我小周就好。”
丁阿姨的手艺还真不错,而且有几道菜还是周水的家乡菜,很对周水一家人的口味。周水闷着头吃,一抬眼,看见丁姨在外围站着,周水挺奇怪,问丁姨:“您怎么不吃饭?站那干嘛?”
丁姨笑笑说:“你们先吃,你们吃完后我再吃。”
周水不解道:“那饭菜不就凉了么。”
丁姨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是我们干家政服务的规矩,你们吃完我才能吃。”
周水把碗筷放下,几个年轻人眼光看着周水,大家也把碗筷放下。周水大声说道:“这叫什么规矩?几个年轻人吃饭,反倒有位尊年人在下面伺候着,我们家可没这规矩。”
周水看了一眼白老:“是吧,义父?”白老没吭声,笑眯眯冲着周水一伸大拇指。
周水又说:“丁姨,您看我们这些人,就是一个大家庭,全是亲人,我们也希望您能融入我们当中,和我们像亲人一样相处。”
丁姨还要解释,只听白老说:“小丁啊,周水没说错。你看这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的,这多好。听我的,一起吃。”
杜绢赶忙又添了副碗筷,加把凳子。丁姨眼圈发红,杜绢扯着丁姨把她按在凳子上。丁姨说:“是啊,一家人,多好。”
几个年轻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笑,有时候丁姨也加入进来,刚坐下时的尴尬很快就没有了。这顿饭吃了足有一个小时,吃完饭,三个女孩七手八脚的帮丁姨撤桌子洗碗。周水妈也要加入进来,被严谨推了出去。
约摸下午二点钟的样子,周水催众人去放生。天热,大家懒散着,恹恹的不愿动。还是周老发话:“快走吧,放生这事我清楚,必须人等鱼,不能鱼等人。你看这大热天的,时间长了,鱼可扛不住。”
周水叫了严谨、杜绢还有周老,四个人正好打一辆车。白老也想去,周水想想没答应,毒天大曰头的,白老身体还弱着,怕中暑。小保姆也没去,留下照顾白老。杜绢这段时间和小保姆住一个屋里。今天杜绢还特意穿了一身连衣的长裙。自打不上学,杜绢就懂得美了,打扮起来真真一个美人胚子。有时候周水都看的心旷神怡。
四个人打上车,很快到了秦河边上。如果大规模放生的话,过境秦阳的这段河道只有这里最合适,一是从主路上伸出一条石板路直通到秦河大堤。二是这一段有几百米长的石头护坡,车也能直接开到坝上。
这时拉鱼苗的车还没到。开付了出租车。四个人就在石坝上溜哒,今天秦河水流特别急,水也比往常混浊。平时游野泳的那些人都没来,只有一个老头子在石坝上钓鱼。四个人看了一会儿,拉鱼苗的车就过来了。是一台集装厢车。
周水指挥着倒车,车到了位置,周水把尾箱门打开就要放鱼。忽然周老嚷了一嗓子,周水听着了,是个“停”字。可是来不及了,周水己经拉开了尾箱的横闩。随着横闩拉开,呼得一下水就冲了出来。一股巨大的力量顶开尾箱门。周水正抓着横闸,一时躲闪不及,随着左边那扇门就摔了出去。
再看周水,大头朝下扎进秦河里。两个女孩子一声尖叫,眼看着周水翻滚着向下游冲去。这时候车上的鱼已经泄完了。这三个人被车隔着,周水转眼就不见了。
司机听见叫喊声,忙把车提开。河中央周水时起时浮,严谨一把抢过钓鱼人的鱼杆,拼命的向下游追去,杜绢紧紧跟着。还好,周水似乎还有些水性,使足了劲往岸边游。这一带石坡只有几百米长,如果周水在漂出石坡之前不能获救的话,进入土坝之后基本上就生还无望了,因为土坝根本无从借力,顶多就是抓几把烂泥而已。
还好,严谨疯了一般的速度居然追上了周水。严谨大声喊着:“抓鱼杆,抓鱼杆。”
周水似乎听到喊声,努力的往鱼杆那边挣,转眼又下去十几米,看看离土坝不远了,严谨急红了眼,拼命的往前一探,周水一把抓住鱼杆头。
此时严谨小半个身子己经到了坝外,被周水一扯,严谨无处借力,几乎被周水扯了下去。此时对于严谨来说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只要一松手,自己便保住了性命,而周水必死无疑。如果不松手,再坚持几秒钟,自己必会落水,也就随着周水去了。
严谨紧抓紧鱼杆,两眼一闭,心里说:“死就死吧。”
就在严谨将要落水之际,有个人抓住严谨的腰带用力一扯,只听鱼杆“咔吧”一声从中断开,严谨和后来的人一起摔在石坝上。后来的人是杜绢,因为穿着长裙,奔跑的速度没有穿牛仔裤的严谨快,就在严谨要落水的时候,杜绢到了。
鱼杆折了,两个女孩的心几乎沉进深渊。但杜绢还是飞快的站了起来,往河里看,没有周水。往下一看喜从天降——周水用双手扣住石缝,身子贴在坝上。原来两个女孩用力一拉,鱼杆断了,但周水还是被瞬间的拉力扯过来几米。周水感觉双脚似乎踩到了河床。周水用力一蹬,身体便贴在坝上,随后用双手扣住石缝,赢来后面的几秒钟。
杜绢还是够不到下面的周水,眼看周水的身体慢慢的被水流冲的倾斜。忽然间杜绢灵机一动,她拉开长裙背后的拉链,双手一提领口,把长裙脱了下来。飞快的一拧,拧成绳状抛给周水。这时周水已经扣不住石缝了,就在将要脱开的瞬间,杜绢长裙的下摆甩到了手边,周水下意识的抓住。这时严谨也翻身起来,两个女孩用力拉住长裙的领口,周水也死抓住裙子的下摆,两头用力,形成了疆持。
三五秒钟之后“兹拉”一声响,这是布匹撕裂的声音。而传到严谨和杜绢耳朵里,无异于晴天劈雳。长裙从腰部霍然撕开,两个女孩一闭眼,心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