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
夏以萱笑得温柔无害,像是真的相信宫婢所说之言。
忽而,她抬手,自鬓发间取下了一根金簪,转瞬便将其插.入宫婢的发髻之中。
宫婢显是被她这番举动给吓着了,下意识地便想要跪下,“惠妃娘娘,奴婢……”
虚扶住她的双臂,夏以萱眉目间都带着笑意,“本宫是看你这丫头觉得甚为舒服,日后在姐姐身边伺候,定然也是极讨姐姐欢心的,这金簪本宫也多得是,你不必大惊小怪的。戛”
若问御下之道,夏以萱掌握地可是如火纯情,不过三言两语,便叫那宫婢感动地眼眶一红。
“伺候贵妃娘娘,是奴婢的荣幸,奴婢……窒”
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夏以萱只是朝她眨了下眸子,不等她说完,便迈开了步子,走出了偏殿。
夏以萱走后没多久,还没等这宫婢反应过来,方才在穆秋身边服侍的婢女便走了进来,只道:“娘娘唤你过去。”
宫婢原本是想将发髻上的金簪取下的,但听到这句话之后,慌忙站了起来,赶去内殿。
虽然这位贵妃娘娘才来宫中,但端只看其一言一行,便知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儿。
宫婢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很快便到了内殿。
殿门是半掩着的,宫婢垂着首,小心翼翼地唤道:“娘娘。”
好一会儿,里头才传来了声音:“进来。”
内殿,尚有两位宫女在为穆秋挑选衣裳,只因她对于方才所换的衣裳并不满意。
但这气氛,似是有些压抑,除了宫女挑衣裳的细碎声响之外,甚至连呼吸声都很难听到。
“你唤作什么?”
穆秋便坐在铜镜前,将鬓发上有些沉重的簪子给取了下来,换上款式简约而又轻巧的簪子。
朱唇忽而轻吐,显得有些突兀,吓得宫婢腿一软,便在她的身后跪了下来。
“奴婢名唤绿春。”
闻言,穆秋的动作一滞,慢慢地转过身来,眸光清冷,却是目标明确地落在这个名唤绿春的宫婢身上。
“看来……你很喜欢惠妃送的金簪?”
这么清清冷冷的一句话,却是吓得绿春心头猛地一跳,而后脑袋直往地上磕。
一边磕,一边申辩:“奴婢没有!奴婢对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鉴,请娘娘明鉴!”
穆秋就这么看着,看着绿春的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地上磕,不多时,额首便红肿一片。
耳畔充斥着求饶声,穆秋有些烦闷地蹙了黛眉,冷然开口:“够了。”
听出她嗓音中的不悦,绿春赶忙停了住,双手撑在地上,身板不停地抖动着。
“本宫与惠妃比起来,确然是没有她那么好说话,又出手大方,看着何人舒服,便赐予她金簪银簪的。”
穆秋的话很轻,但每一个都透着一种刺骨的冷意,她所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踩在绿春的心尖儿上。
听到这里,绿春似乎明白了什么,霍然开口,干裂的嘴唇吐出几个字眼:“娘娘,奴婢……”
“本宫的身边,只需要诚心诚意伺候之人,既然你喜欢惠妃,那本宫便将你赐给她吧。”
绿春一听到这话,便惊得再次将脑袋磕在地上,哭着求饶:“娘娘!奴婢对娘娘是忠心的,请娘娘不要把奴婢送走!娘娘……”
但她的求饶,不但没有让穆秋心软,反而让她愈加不悦地蹙起黛眉。
两个在旁服侍的宫女立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边一个,架着还在不断求饶的绿春,将她拖了下去。
大摸是脑袋磕在地上太厉害了,额首上的红肿破裂开了,在地上砸出了一滩的鲜血来。
在绿春被拖下去之时,她额首上的血便止不住地往下流,流了一脸,看着有些狰狞。
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其他宫人,在看到绿春满脸是血地从内殿拖出来之时,皆是吓得垂着脑袋,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了。
不曾想,神医山庄庄主的独女,被世人称之为千手女神医的穆秋,竟是如此心狠手辣!
这才入宫不过一日呢,便惩治了一个宫婢,而且还是鲜血淋漓的,一时之间,华清宫上下人心惶惶。
昨日一夜未眠,又被夏以萱和这个名唤绿春的宫婢这么一闹,穆秋觉得身心疲惫。
拧了拧眉心,恰此时,方才前去通报的婢女小心地走了进来,轻声提醒:“娘娘,时候不早了,您……要去慈宁宫吗?”
前前后后地一搅和,若是她不提醒,穆秋都要忘了这回事儿了。
这十年来,她女扮男装陪伴在燕祈身侧,最不喜的,便是萧太后,这个野心庞大的女人,若不是她,燕祈也不会……
想到这儿,她眸光一敛,素手一指,只道:“不用选了,就那件蓝色的衣裳吧。”
换好了衣裳,婢女已在殿外安排好了步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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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步辇之后,穆秋才淡淡地出声:“你唤什么?”
“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唤巧荷。”
这个叫巧荷的婢女,说话行事,看着便极为灵巧,倒是与她的名字很符合。
穆秋低应了声,便道:“日后,便由你来贴身服侍本宫。”
贴身宫婢,可是比寻常的宫女的地位要高上一节,尤其,是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婢。
巧荷眼珠子一转,连忙感恩戴德地回着:“是,奴婢定然为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话间,便到了慈宁宫前。
巧荷立马上前,虚扶着穆秋的手,而后才缓缓地走进慈宁宫。
因为惩治绿春耽搁了些时间,等穆秋到慈宁宫的正殿之时,由皇后为首,携着其余的五位正妃,已然端坐在了位置上。
而一向巧舌如簧的夏以萱,虽然也迟了一会儿,但她不过说了几句话,便引得萧太后啼笑不止。
由夏以萱先开了头,几位嫔妃也你一句我一句的,活跃起了气氛。
便在殿内气氛甚为融洽之时,有宫女前来禀报:“太后娘娘,穆贵妃请见。”
一听到‘穆贵妃’这三个字,萧太后的凤眸一眯,连带着唇畔边的笑意都减了几分。
坐在萧太后左手下侧的夏以萱,将这微小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便笑着道:“太后娘娘息怒,昨日皇上歇在华清宫,贵妃姐姐起得迟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言下之意便是,昨夜皇帝与穆秋缠绵了一整晚,有了这个名头,穆秋起得晚了,迟迟才来请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此话一出,不仅是萧太后,连带着两旁原本笑意斐然的皇后与四位嫔妃,都是笑容一滞。
原因无他,皇后许依兰也就算了,毕竟后宫中无人不知,燕祈本就不喜这个比他还要大上一岁的皇后。
而其他的四位嫔妃,却是风华正茂,这样貌虽说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但即便如此,她们也没能让燕祈动心,十年都不曾踏入后宫,不曾宠幸过一个嫔妃,这对于她们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耻辱。
可这位穆贵妃,才被册封为贵妃,燕祈立马便迫不及待地摆驾华清宫,而且这么一待,还是一整晚。
没等天亮呢,这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原本,就已经很让这些嫔妃们妒忌了。
而今可好,这穆贵妃因着被皇帝宠幸,连来为萧太后请安都敢迟到,果然呀,这人一旦得宠了,尾巴可就翘到天上去了!
“让她进来。”
萧太后的面色看起来倒还算是正常,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却没有方才那般谈笑风生时柔和了。
穆秋在踏进殿内之时,便立时觉察到了殿内气氛的不对劲之处。
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余光瞥见那些端坐在位置上的嫔妃,看着她的目光不怀好意之时,她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二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由于这十年来,她行的都是君臣之礼,所以现下换了一种叩拜之礼,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以至于,在行礼之时,她的动作看着生硬,明显是不怎么娴熟。
原本,被她扰了兴致,萧太后的心中便不怎么愉悦了,一看她竟然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做不好,这怒气顿时便上来了。
“穆贵妃,看来要你来给哀家请安,是一件极为勉强之事呀?”
穆秋心下一凛,知晓萧太后这是看她不顺眼了,便低首,应道:“为太后娘娘请安,是臣妾分内之事。”
很明显,这位从神医山庄而来的千金小姐,性子相当地高傲,即便是在萧太后的面前,也只面前地低下头颅,但这态度,却并未让人觉得她这是在认错。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才伺候了皇上一夜,身子定然是乏力的,这请安之礼不曾做好,也是情理之中呀。”
便在萧太后沉着脸不说话之时,德妃以罗帕轻捂着嘴,娇娇柔柔地说道。
不等萧太后说话,皇后许依兰便接了下去:“是呀,臣妾等无能,无法让皇上动心,但这穆贵妃便是不一样了,不过才进宫,便能让皇上破例踏入后宫,想来要不了多久,太后娘娘您便能抱上皇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