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本来想要两匹马的,但是仔细一想,小荷肯定不会骑马,要一匹马我们两个骑就够了,多了反而是累赘。
张定别看起先挺硬气,其实是个软骨头,还远远地冲着黑牛喊了一声,让他把那匹大黑马牵过来,末了还一脸谄媚地对我说什么,大黑马是他的坐骑,花一千两银子买来的,不但跑得快,而且稳。
张定这样和一条被抽去了脊梁骨的癞皮狗有什么区别,我反而更加看不起他了。
黑牛人高腿长的,就是走得快,当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牵着大黑马在府门口等着了。
我先看了看卖身契,上面全是繁体字,有好几个还不认识,但凭感觉应该是真的,就往怀里一揣,然后一把夺过黑牛手里的银两,喝令他们退回府里去。
黑牛一直拿眼看着张定,后来还是张定喝令他照着我的话去做,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回去。
我牵着马缰绳一看,只见那匹大黑马通体乌黑,就像黑缎子一般,无一根杂毛,神骏非常,不禁心里一阵高兴。
我把手往马鞍上一搭,左脚踩着马镫,一翻身,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上,看得小荷和一众家丁都目瞪口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弱不经风的我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当初我在滨海给一个总裁做保镖的时候,他自己就有一个马场,每天早上都要去骑两圈,还让我跟着骑,所以我的骑术相当不错。
只是不知道张定这厮是怎么想的,嘴角竟然抿起了一道弧线,帅是真帅,就是有些阴森森的。
看得我心里憋气,一脚把他踢翻在地,然后一拉小荷的胳膊,把她拉到了马背上,再猛地一夹马腹,大黑马顺着府门前的官道急驰而去。
小荷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紧紧抱着我的腰,“金莲姐,我们真的要自由了吗?这不是梦吧?”
我笑了笑,“傻丫头,这不是梦,不信你咬一下自己的手指头,看疼不疼?”
小荷这个傻丫头,竟然真的咬了自己的手指头,咬了之后还欢呼起来,“金莲姐,疼,我知道疼,我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呀!”
这时,大黑马已经跑出了一箭之地,张定他们除非肋生双翅,否则就再也追不上我们了。
没想到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唿哨,异常尖利。
大黑马听到唿哨声之后,突然掉头往回跑了,不管我怎么拉马缰绳也无济于事。如果我有以前的力气,在马背上擂几拳它就老实了,可是现在我的粉拳只配给它挠痒痒了。
大黑马快如风,我们走得快,也回来的疾,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又到了府门前。
只见张定白衣飘飘,手摇折扇,笑意盈盈地说:“潘金莲,任你奸似鬼,也得喝了员外爷的洗脚水,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到地狱,个中滋味一定是欲仙欲死吧!”
原来张定之前所谓的害怕和谄媚都是做给我看的,我真是低估了他。
我紧紧握着小荷的手,厉声说道:“姓张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姐妹只愿一死!”
“卿本佳人,奈何天妒红颜,岂不让人惆怅万分!”张定摇着头,忽地一声闷喝,“黑牛,请竹笼,送金莲姑娘和小荷姑娘上路!”
“嗯。”黑牛把手一挥,引着几个家丁回去准备了,另有几人往前一围,把我和小荷从马背上拉下来,捆得那叫一个结实。
不多时,黑牛他们拿着两个猪笼过来了。
我上学的时候,听老师讲过,猪笼的本意是为方便运送猪只而制,用竹篾扎成,呈圆柱形,作网状,网口颇大,一端开口。
而浸猪笼作为旧时的一种刑罚,就是把人放进猪笼,在开口处捆以绳索,吊起来,放到江河里淹浸,轻罪者让其头部露出水面,浸若干时候;重罪者可使之没顶,淹浸至死,通常是处刑偷情的人。
他们不由分说,把我和小荷往笼子里一塞,然后用顶门杠抬着,吆喝着往清河走去。
而张定和闻讯而来的西门清,则骑着马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我一听小荷说,清河是一条大河,河宽数丈,深处有一丈多深,因河水清澈而得名,清河县的县名也由此而来,距离张府也就是二三里路而已。
也就是说,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得被扔进河里浸死,简直比窦娥还冤吶,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天理了吗?
我想起小时候看的电视剧《水浒传》,那些英雄好汉,一个个快意恩仇,尤其是武二郎,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充满阳刚之美,是我心里的男神,按说武二郎也是清河县人氏,会不会路见不平来救我和小荷的性命呢?
但随即我摇着头,一个劲儿地苦笑,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武二郎会偏偏从此路过?
小荷看我又皱眉头又笑的,吓了一跳,“金莲姐,你怎么啦?”
那个黑牛在一旁瓮声瓮气地说:“还能怎么?肯定是吓尿了!莫说你们这两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了,就是江湖好汉上刑场时,也有吓尿的。”
黑牛是个莽汉,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不屑和他斗嘴。
刚好此时已经到了河边,我挣扎着抬头望去,只见滚滚清河往东而去,就张口唱起了《好汉歌》,“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呀,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听得小荷目瞪口呆,“金莲姐,你平时唱的都是小曲,何时学会了这么激昂的曲子?”
我正要回答,忽听路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唱得好!想不到我小小的清河县竟然出了这等胸怀的奇女子!”
声音浑厚有力,在清河边久久回荡。
我只觉得心跳加速,扭头一看,只见路正中站着一条汉子,身材高大,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裳,短打扮,脚上蹬着一双抓地虎快靴,背上背着鱼篓,手里拿着钓竿,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看样子是刚从河边钓鱼而回。
虽然他衣着普通,但是我却感受到了一种气势。
黑牛将手一指,“哪里来的鸟人?赶快把路让开,若是误了我们员外爷的大事,就抓你到衙门去见官!”
那人的脚下就像生了根似的,声音也是不卑不亢,“敢问这是哪一家的员外爷呀?”
黑牛气势汹汹地窜了上去,“在清河县,除了我家张员外意外,还有谁敢称员外爷?”
“我就敢!”那人一拍胸脯,“不和你这等莽汉说道,快点儿让张定过来见我!”
“你这鸟人竟敢如此无礼?找打!”
黑牛横行霸道惯了,见这个人没把他放在眼里,当时就发怒了,一脚结结实实地蹬在了那人的胸口上。
黑牛虽然不懂什么武术路子,但是一身的蛮力,一般人如果挨了这一脚,我估计非吐血不可。
但那人挨了一脚还是纹丝没动,踢人的黑牛反而摔了一个仰八叉。
见黑牛吃了亏,其余的家丁呼喝一声,把我和小荷放到了地上,拎着顶门杠把那人围了起来。
那人用手掸了掸胸前的灰尘,声音还是非常平静,“我说了,让张定过来见我!”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一下子就把家丁们咋咋呼呼的声音全都盖过去了。
“我们家员外爷岂是你这种鸟人说见就能见的!”
一个叫崔三的家丁和黑牛关系不错,今儿见黑牛吃了亏,就想帮他找回来,怒喝一声,抡起胳膊粗细的顶门杠,往那人的头顶砸了过去。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