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荷出了猪笼,小荷慌不迭地纳头就拜,“奴家多谢武二爷救命大恩。”
“姑娘快快请起!”武松扶起了小荷,却把脸转向了我,“你这女子好生没规矩,我救了你性命,难道就当不起你一拜吗?怎么像根竹竿似的杵在那里不言语?”
我上前抱了抱拳,“武二哥请了,我向来没有跪拜的习惯,自然是能免则免了,至于救命大恩,放在心里面,时刻念着想着也就是了,何必要挂在嘴上呢?”
武松大笑起来,“我只是一试,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一番如此独到的见解,姑娘如此爽快,甚合我心,敢问芳名?”
“我叫潘胜男!”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说完后觉得不对劲儿,连忙补了一句,“潘胜男只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潘金莲。”
“小名潘胜男?大名潘金莲?”武松反复念了几遍,不住地点头,“小名威武,大名妩媚,两者相得益彰,你是个奇女子,倒也当得起。”
我两世为人,做潘胜男时又常常与军旅硬汉打交道,因此与武松毫无生涩,就像是相知多年的故友,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武松不发话,张定和西门清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可能是跪得膝盖都麻了,一个轮着一个咳了起来,想引起武松的注意。
武松笑了,“你这两个鸟人,想起来就起来便是,只在一旁咳个不停,还没有金莲一个弱女子来得爽快?”
张定和西门庆如蒙大赦,急忙爬起来揉着膝盖不言语。
武松走到了张定身边,“张员外,武松冒昧地问一句,你打算如何处置金莲和小荷两位姑娘?”
张定不敢做主,偷偷看了看西门清,可是西门清耷拉着一张脸不理他,就一咬牙说道:“任凭武二爷做主。”
“算你识相!”武松扭头看了看我和小荷,我真想说上一句,此生只愿跟着你走,可是嘴巴张了几张,竟然没勇气说出来。
我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潘胜男呀潘胜男,你往日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哪儿去了?
小荷这个机灵鬼,突如其来地说了一句话,“武二爷,金莲姐的心思我懂,你还是带着我们走吧,张府我们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小荷,就你多嘴,说什么呢?”我虽然在训斥小荷,但是两朵红云已经飞上了香腮,天呐,我潘胜男什么时候也开始怕羞了?
“这?”爽快如武松,竟然也有些犹豫了,难道他看不上我?
很快地,武松又把脸转向了张定,“张员外,既然金莲姑娘和小荷姑娘不愿意回去,那我可不可以带她们走呢?”
“当然可以!”张定阴阳怪气地说:“这世道,从来就是强者为尊。武二爷的拳头够大,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武松显然没把张定的讽刺放在心上,反而微微一笑,“武松虽然拳头硬,但从来不打良善之人。既然你想讲道理,那么武松就洗耳恭听了。”
“我这个人最喜欢讲道理了。”张定回过神来,又摊开了纸折扇,摇了两下,“潘金莲和柳小荷是小人掏真金白银买来的,就是知县相公来了,也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吧。”
“这么说,你是想要银子了?”武松的嘴角抿起了一道弧线,清澈得就像是清河上泛起那道水纹,却在我心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你想要多少银子?”
张定伸出了五个手指头,“如果是别人来,多少银子小人也不卖,但是既然你武二爷开了金口,小人当然要卖你个面子了,一口价,白银三千两!”
武松吃了一惊,“什么?白银三千两!”
“怎么?难道武二爷也嫌贵吗?”张定嘿嘿一笑,“就凭这两位姑娘如花似玉的容貌,我如果把她们卖到西关的瓦子巷里,只怕整个清河县的的达官贵人们会蜂拥而至,三千两银子算什么,最多半年就赚回来了。”
我小声问小荷,“妹子,西关瓦子巷是什么地方?”
小荷红着脸说,“那里是勾栏一条街,张定是想把我们卖去做粉头呢?”
“他敢!”我握紧了拳头,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你敢!”武松几乎是与我异口同声,“这两位姑娘可以先跟你回去,等着我拿银子来赎,但是在此期间,你要好好相待,如果再敢动什么歪心思,就如同此树!”
武松说着,把上半截衣服拴在腰间,肌肉的线条分明,特别是八块腹肌,比宁泽涛的还要结实,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武松俯下身,把路边那个石碾子提了起来,望半空中只是一掷,那石碾子便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了起来,离地足有一丈来高。待石碾子落下,他双手一伸,轻轻接住,就像拈根灯草似甩了出去,正好砸在不远处的一颗合抱粗细的大柳树上,只听咔嚓一声,大柳树应声而断,再看武松时,却是脸上不红,心头不跳,口里不喘。
要知道那个石碾子足有三百多斤,这两条胳膊要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将它如弹丸一样耍弄。
“好!”我一阵心神激荡,忍不住大叫起来,也正是像这样的汉子,才能打得了那景阳冈上的吊颈白额猛虎。
张定、西门清还有那一众家丁,无不吓得面如土色,涩口不言。
武松指着张定喝道,“你这厮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定急忙深施一礼,“武二爷请息怒,小人一定按照您刚才所言,把这两位姑娘当做亲妹妹看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武松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他大步流星来到我和小荷面前,抱拳道,“两位姑娘,你们暂且跟这厮回去,他不敢将你们怎么样的。”
我点了点头,“嗯,有武二哥刚才神勇一击,我们的员外爷胆子都吓破了,哪里还敢造次?”
武松又说,“姑娘请稍等数日,武松必将来接姑娘,到时再听姑娘引吭高歌。”
“武二哥一路好走,我就在张府静候佳音了!”
我说这句话的同时,心几乎一直就在颤抖,武松的话,拿到现代来说,就完全可以套用那句网络名言了,待你长发及腰时,我定来娶你!
带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我呢喃着,幸福未免来的太突然了,一切宛如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小荷突然捅了我一下,“金莲姐,武二爷走了。”
我抬眼望去,只见阳光下,官道上,一个背着鱼篓的身影大步而行,身躯就像标枪一样笔直。
我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高声又唱了起来,“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呀,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忽然间,武松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金莲姑娘,敢问此歌有名字吗?”
“有!它叫《好汉歌》!”
“好一个《好汉歌》,好名字,也只有这等壮怀激烈的歌词,雄浑有力的曲调,才配得上这样一个名字,待他日武松携酒前来,再与姑娘对酒当歌!”
渐渐的,武松的背影消失在官道上,再也看不见了。
“金莲妹妹,武二爷已经走了,我们也该回府了。”张定大煞风景地凑了过来,和我说话也开始陪上笑脸了。
我冷笑道,“我只是区区一个婢女,有卖身契在你手里攥着呢,又怎么敢高攀员外爷呢?”
张定讨了个没趣,却并不在意,“金莲妹妹何出此言呢?我方才已经答应过武二爷了,要把你们两个当做亲妹妹看待,怎么能够言而无信呢?”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