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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进了死囚牢(1 / 1)

我就存心消遣他们,等两个人慌里慌张走到了阁子门口,才不慌不忙地说:“两位端公,已经来不及了,那杨志被纠缠得性起,已经一怒拔刀,当街杀了赵五郎,杨志以及那把宝刀,如今已经被送进对面的县衙了。”

“你这丫头不知死活,竟然敢来消遣老夫?”

张千虽然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但这一次真的按捺不住了,冲上去要抓我的胸前衣襟,猛地想起来我是个女人,到了中途竟然硬生生停住了。

“两位端公何苦与小女子过不去,又不是我杀了赵五郎?”我早就料到他不会动手,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位端公再不去县尉府报信,只怕赵五郎的尸体会被狮子河里的鱼吃了,到那时赵七娘岂肯干休,孙县尉怪罪下来,你们两个吃罪不起呀!”

“以后再与你计较。”我这一句话正好击中了张千、李万的软肋,两人对视一眼,恨恨而去。

这一次既让张千等人吃了瘪,又借刀杀了恶霸赵五郎,断了高衙内入主天汉州桥的借口,我真是出了胸口那口恶气,叫上小荷、商三等人,到酒楼吃酒庆祝。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这顿酒我们一下子吃到了戌时三刻,才嘴里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出了酒楼,往住处走来。

两个月前,我在青石巷盘了一栋房子,就在青石桥旁边,虽然破旧,但是宽敞,里外两进,大小十几间房子,足够我们五个人住了。

与别处不同,阳谷县除了马行街宵禁,别处是不管不顾的,非如此,繁华的阳谷夜市才能经久不衰。狮子桥做为阳谷城最繁华的步行街,更是四处华灯,游人如织。

一直到我们走进了青石巷,路上的行人才渐渐稀了。被夜风一吹,几个人的酒劲都涌上头来,互相搀扶着上了青石桥。

与狮子桥相比,青石桥简直窄的不值一提,桥身也就五六尺宽,不过却是足够长,湍急的河水在桥下流过,让人不敢直视。

刚行至桥正中,忽听得一声喊,青石桥两边一下子涌出两队人马来,一个个高举灯笼火把,拿刀持棒,把小小的青石桥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我们几个被堵在狭小的青石桥上,进退不得,连惊带吓的,酒都做冷汗出了。

当前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个膀大腰圆、全副披挂的红脸汉子,大喝道:“我是阳谷县马军都头孙涛,尔等犯下重罪,如不束手就擒,格杀勿论!”

我是一介女流,哪里值得孙涛带大队人马前来?听说他是孙县尉的亲信本家,手段高强,等闲事情根本不屑出马。

我定了定心神,拱手道:“孙都头莫不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只是区区一个寻常商户,在这狮子桥街面上讨生活而已,哪里敢犯什么重罪?”

孙涛高声喝道:“潘金莲,任凭你这厮舌灿莲花,也休想糊弄本都头!今夜酉时,数名蒙面强人手执利刃,潜入县尉府,连伤三人,惊了县尉大人,这难道不是杀头的重罪吗?”

我一愣,急忙道:“孙都头莫要冤枉了好人,小女子几个今夜一直在阁子里吃酒,根本没有离开半步,酒楼的酒保、小童以及掌柜都可以作证。”

“尔等是否有冤屈,见了县尉大人便知分晓!”孙涛冷冷一笑,把手中马鞭一挥道:“儿郎们,与我拿下!”

“姑娘,您说怎么办?”小荷他们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我。

那边的钱五却是攥紧了拳头:“金莲姑娘,这分明是孙县尉的圈套,大不了与他们拼了,并掉一个够本,并掉两个便是赚了!”

到了这般境地,我何尝不知道这是孙县尉设下的圈套呢?如果是我一个人,完全可以跳河逃了,但是小荷他们几个怎么办?

只见青石桥两边,火光之中,成排的箭簇明晃晃的,耀人双眼,我明白自己几个不动则以,一动便会被乱箭射成刺猬,就轻叹一声道:“你们不可轻举妄动,须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几个就去会一会那个劳什子的孙县尉,再做道理。”

小荷他们都以我马首是瞻,便一个个束手就擒。

孙涛将马鞭一挥,早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汉,拿过来五副十来斤重的铁叶盘头枷,将我们几个当场钉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不由分说,丢进了县衙死囚牢。

在我的印象中,死囚牢肯定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的,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所以我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就当是另一次野外求生训练了。

没想到孙县尉另有安排,我们几个都是单人单间,干燥卫生,牢饭虽然没酒没肉,但足够填饱肚皮,每个牢房里甚至还有床铺和被褥,起码能让人睡一个好觉。

虽然比不上家里舒服,但也非常难得了。

我没想到,姓孙的把我们几个往这里一关,竟然一连六天不管不问,连孙县尉的面也见不着,我每天都要问几遍送饭的小牢子,不是装聋作哑,就是问东答西,慢慢地也就懒得问了。

人在失去自由的时候,总会想念自己的亲人的朋友。

这段时间,除了还在一千年以后的父母之外,我想得最多就是武松了,满脑子都是他在清河边手扯猪笼的英姿。也不知道他这大半年过得怎么样,见到了柴大官人没有。虽然西门庆给我定下的期限,是一年之内不得见武松,但是武松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个未知数,我想西门庆打听过了,这种事最少也得在沧州牢城营呆上个三年五载的。

我早就拿定了主意,只等一年期限到了,就带着小荷到沧州找武松去,最好在牢城营边上开一个酒肆,哪怕一天只能见上一面,也是极好的。至于那个西门庆,虽然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不遗余力地讨好我,但是谁让我先遇到的是武松呢,只能是委屈他了。

算盘打得是挺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个问题呢?但是我并不后悔,就算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做掉赵五郎这个人渣,只是连累了小荷和商三他们。

没来由的,我想起了西门庆,此时此刻,能帮我们脱罪的也只有他了。他在阳谷县的实力没说的,甚至和府尹陈文昭都搭上了关系,应该可以和孙县尉抗衡。

我心里挺矛盾的,既希望他来,又不希望他来,因为我害怕他如果真的把我们几个救了,然后施恩图报,让我以身相许,我又该如何呢?

到了第七天头上,早饭也就刚吃过大半个时辰,牢门却突然打开了,进来却不是什么小牢子,而是换了一身白衣的西门庆。

同样是穿白挂素,但是西门庆明显就比张定高了一筹。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这句话是说女人的,但是对男人同样管用。

西门庆一进来,整个牢房似乎一下子亮堂了不少。

其实,对于西门庆的到来,我并不感到吃惊,因为我知道,以西门庆的耳目,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

西门庆一只手拎着个大红色的食盒,另一只胳膊窝里夹着一大坛女儿红,进门口也不言语,只把食盒打开了,拿出四五个色香味俱全的小菜来,另外还有一只肥鸡,一大盘牛肉。

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我这几天嘴巴馋死了,不过今天能吃到巧儿姐姐亲手做的菜,受的苦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只要去狮子楼,都是李巧儿亲自下厨张罗,所以是不是她的手艺,我闻一下就知道了。

西门庆既然送来了,本姑娘也就不客气了,我撕下一个鸡腿塞进了嘴里,胡乱嚼了几下,便咽下了肚。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西门庆对我的德性已经习以为常,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拿起那坛陈年女儿红来,刚一掌拍开泥封,扑鼻的酒香钻了出来,瞬间便占领了整个牢房。

“不愧是窖藏了十年的女儿红,果然不错!”西门庆仰起头,往嘴里猛灌了一气。

听西门庆这么一说,我急了,吐掉了一大根鸡骨头,慌不迭地叫了起来:“西门,你别吃光了,要知道这酒和菜是巧儿姐姐送给我吃的!”

“住了七天牢,还没有磨下你的急脾气吗?”西门庆擦了一把嘴角的酒花,大笑着把酒坛子抛了过来。

我一把接过,也学着西门庆的样子灌了一气。如此几个来回,那一大坛美酒便见了底。

酒不够,菜来凑,我接着风扫残云一般吃光了所有饭菜,然后拍了拍肚皮道:“西门,你倒是说话呀,你这般不言语,让我的心里不上不下的。”

西门庆怔怔地望着我,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猥琐的气息。

我也愣了,难道是自己衣衫不整了,仔细检查了一遍,一切正常呀。

这时,只听西门庆乐呵呵地说:“金莲,刚刚我们这样喝酒,算不算是变相亲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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