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肖像画几乎足以让人失去理智,那可怖的眼睛从那幽灵般的面具上向外凝望。
这双眼睛就像来自床shang的那双眼睛,经常抓住他那样紧紧的抓住他的心。那个丈夫曾经看到过这双眼睛,她躺在枕头上,面颊绯红,对他充满爱意放射出光芒的眼睛……可现在它们却变成了可怕的凹陷的深坑,这深凹的眼睛里放射出的光芒几乎能刺穿人的心!
对那男人这种想法太恐怖了!
这双眼睛中的剧痛和对人的折磨会让笑容从此消失!
浦巴扎设想自己屹立在画像前,全身为恐怖、悲哀的冰冷汗水所浸透。
他想象着自己深更半夜不能安眠,回想过去的往事,即使他现在把画毁掉,正如她所说的一样,他永远也不能把他它的形象毁掉,那种悲哀的苦痛已经腐蚀进他的灵魂了……那是一颗罪恶的灵魂,浦巴扎对此深信不疑,他回想着莫莉夫人向他叙述的一些事件。
即便如此,他在此刻依然觉得有点可怜莫莉夫人。
现在那种怜悯像一股热流一样向他袭来,这个可怜的家伙究竟做了什么事而使他应该遭受如此之大的折磨?
除此之外,浦巴扎不喜欢莫莉夫人,她身上有他最震撼的女人的特点——她狡猾、奸诈、无情无义、自我中心和缺乏想象力。
他恨她。
屋子里充满了死人的气息。
蒲巴扎推开窗户,让清晨清新的空气进入屋内。
这时已是秋天了。外面树上金黄色的叶子在买一阵狂风中被大片大片地吹落。
他们中的一片叶子被风吹进了窗户,拍打着地板,落在了他的脚边。他把叶子拾起来,放在手掌上。一片死去的叶子。但在它的死亡中,它却是美丽的。
树叶……他们全都是树叶,很快就会被风吹走。
一阵巨大的对于整个人类的温情占据了他的心灵,甚至他对卧室里的那个女人也充满温情。他感觉到他本人想象的狰狞恐怖实际上只是一种形式的怜悯。
他拿起调色板和画笔,长时间地站在画前一动不动。
接着像是在做梦一样,他开始非常精细的改画那张脸上的表情。
在眉宇之间,他画上了平缓光滑的抵触,像是手指对人的安抚一样;寒光闪闪的眼睛让他给柔化成充满了渴望的爱的一弯秋水。
自鸣得意的残忍,恐怖的微笑让他改成了宽恕和怜悯的微笑。
那种消瘦衰弱,那种苍白依然还在那里,那张脸依然是一张行将就木的女人的脸,但是在那些恐怖之处,画像现在会激发起……嗯,她现在会在她丈夫内心激发起什么样的感觉呢?
浦巴扎凝视着他重新创造的那张脸,凝视着框在衰弱的脸周围的浓密的发簇望着那放在床单上的,像枯萎的鲜花一样的纤手,他感觉到自己以后再也画不出如此美丽,如此令人感到不安的作品了。
他想回去重画与其说吸引他不如说让他感到厌恶的雇主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