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的动作太过突然，而他眼中的防备更是明显到令人无法忽略。
明白他并不信任自己，宋清池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自己已经开始逐渐透明化的双脚。
“大人大可不必这般……”
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合适的词汇去劝解凌轩。
最终，宋清池叹了口气，恳求道：“在下并无其他所求，只求冥主大人可否放陌归一条生路。”
放陌归一条生路？
这个问题凌轩从来没想过，更没有考虑过。
见他沉默，宋清池便以为他是不愿。
只得向前两步，又道：“我明白陌归伤了大小姐罪该万死，可他本性并非如此嗜杀之人，还请大人明鉴。”
无奈地撇了撇嘴，凌轩偏头瞪了一眼躲在他背后偷笑的栗麟晰。
若论凶残，分明是身为神魂白龙的栗燚更甚。
可不知是什么原因，在人间他的名声反而更差。
只不过是一时没有吱声，便被当作是否决的意思了。
即使心中对陌归伤了玄歌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但是凌轩也清楚陌归罪不致死。
所谓的罪该万死，也不过是因为伤了他的小姑娘。
身为冥主，情感上他确实想要亲手将陌归碎尸万段，但是理智上他并不会这样做。
见凌轩垂着眸黑着脸，宋清池的内心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灼。
随着陌归的接近，他仿佛已经听到自己生命最后的倒计时了。
“为什么？你完全可以要我帮你解除诅咒的。”
即使在人间以栗凌轩的身份生活了十几年，但是凌轩对于人类所谓为他人奉献的概念仍是难以理解的。
若只是普通的牺牲一部分时间或者精力，他尚可理解一二。
可这动辄生生死死的，他却是无法理解了。
“大人，这与您为大小姐所做的一切，并无二致。”
脸上带着一抹浅淡而温顺的笑，宋清池颇为艰难地弯下腰，朝着凌轩极为缓慢地拜了拜。
与他为玄歌所做的一样？
“你是说……”
思考片刻后，凌轩紧蹙的眉头松缓了几分。
“您与我都有重要的人，且宁可为其出生入死。”
宋清池语调平缓地接过了凌轩的话头。
“罢了。”
低着头摇了摇，凌轩面上忽地带了几分笑意。
“他在人间的日子，我尚可放他一马。”
笑意在看向宋清池的瞬间消失，连语调也一同变得冰冷了几分：“但待他魂归玄冥，该他还的债，一分也不会少。”
并非他公报私仇，而是陌归在人间所犯下的罪孽太过深重。
玄冥司审判众人生前之罪，这是绝不可包庇纵容的。
“但凭大人秉公处置。”
又是一次极为艰难地弯腰朝拜，宋清池的感激溢于言表。
这倒是让凌轩更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身中诅咒，在他魂归玄冥前，你必先魂飞魄散。”
因为想不开，所以凌轩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就不怕你魂飞魄散了之后，我便反悔直接处理了他？”
却见宋清池轻轻摇了摇头：“虽说您的性子与七皇子时相比确实更为疏离冷漠，但说到底，您仍旧是我服侍了数年的主人。”
依着凌轩的记忆，宋清池确实是在七皇子幼年时期便已经在宫中颇有名望了。
若非他年纪太轻，加之身体相对虚弱，太医院的院首之位恐怕早就落到他头上了。
“您不会这样做，或者该说，您不屑如此。”
面上带着笃定的笑意，宋清池言辞坚定：“臣，相信七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