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灵酒在客栈住了三日,脚伤好得差不多了,准备吃完午饭再去打听打听哪家王公大臣能给她送信。正用着午膳,听得邻桌的客人说道:“听说了没,武陵王世子进京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昨日我约徐小姐出来逛街,徐小姐亲口对我说的,徐小姐跟我说是她哥哥徐公子亲自迎进城的。”
孟灵酒偏头一看,说话的是两个打扮穿着不俗的年轻女子,看样子像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只听那两个人继续眉飞色舞的欢谈:“诶,我听说武陵王世子长得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对了,他议亲了吗?”
“没有,不过我听说太后娘娘有意借今年的花魁大赛为武陵王世子选妃呢。”
“此话当真?”问话的小姐一副满脸期待,跃跃欲试的神情。
“八九不离十吧,对了,过两天国子学开课,咱们约上徐小姐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再约上沈小姐、赵小姐她们。”俩人一脸春色,没吃多久就离开了。
武陵王世子?孟灵酒回忆着刚才两位千金小姐的话,见店小二正拎着水壶给邻桌添茶。“小二哥。”孟灵酒招招手,示意其过来。
“姑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问道。
“我跟你打听个人,武陵王世子是什么人?”孟灵酒问。
“姑娘,他可是咱金陵城数一数二的名人,你居然没听说过。”店小二有些鄙夷。
“我又不是金陵人,没听说过有什么奇怪的。”
“原来姑娘是外地人,那我跟你好好说说。”店小二来了劲,一屁股坐了下来,“姑娘,那武陵王世子虽然名义上是武陵王的儿子,可实际上他其实是先帝的儿子。”
“那他怎么?”孟灵酒来了兴趣。
一看听众有兴趣,店小二来了劲:“当年武陵王随先帝四处征战,耽误了延续子嗣,年过四十膝下无子,先帝登基后怜其年老无子,就将自己最小的儿子刘义敏过继给武陵王当儿子,并加封为世子,谁料没过两年武陵王妃竟然怀孕了,生了个女儿。世子的生母,就是当今太后,一看武陵王就后了,求先帝将孩子要回来,可先帝没答应,说已经过继了就是武陵王的儿子,再说武陵王妃生的是女儿,又不是儿子,不能让武陵王没有儿子养老送终。后来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因为太过思念儿子,时常茶饭不思,当今皇上就想了个办法,让武陵王世子回金陵国子学读书,每年春秋季国子学开课,世子都会来京,国子学休假时世子就回武陵郡,这样既不影响武陵王父子之义,又全了太后的思子之情。”
“这么说武陵王世子和当今圣上是兄弟?”孟灵酒灵机一动,喜上心头。
“是啊,他们是当今太后一母所生的亲兄弟。”
“太好了。”孟灵酒一拍手。
“小二,小二,我的菜呢?”不远处的客人不满地叫唤。“哎呦,不跟你聊了。”店小二忙起身吆喝:“客观,来啦。”
孟灵酒抹抹嘴,饭也顾不上吃了,径直出门一路问到了世子府。孟灵酒上前扣门,看门小厮打开一角。“请问,武陵王世子在家吗?”孟灵酒礼貌地问道。
“你是何人?”小厮问。
“哦,我叫孟灵酒,我想请你们家世子帮我送一件东西进宫给皇上。”孟灵酒如实道来。
小厮狐疑地打量了她片刻,道:“你等会儿。”说完关上了门。小厮来到刘义敏书房,向盘腿坐在案前的刘义敏禀报:“世子,门外来了个姑娘,叫孟灵酒,说有样东西请世子帮忙送给皇上。”
刘义敏没有作声,一旁跪着研墨的龙井发话了:“你这小厮,每日里有多少姑娘变着法儿想进咱们世子府,你个个都来通报公子还不被你烦死了。”
“那…”小厮没了主意。
“那什么那,直接哄走。”龙井不耐烦道。
“是是是,奴才这就将她哄走。”小厮惶恐地退了出来,来到府门前打开门。孟灵酒还未开口,小厮无故挨了一顿骂,心中气急,叫嚣道:“去去去,姑娘家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赶紧走。”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喂,你说什么?”孟灵酒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哪里不知羞耻了,“这金陵城里的人怎么回事啊,一个个都关着门修仙呢,客人上门也不接见,真是没有礼貌。”孟灵酒嘀咕一阵,抬头看了看世子府的墙院,“不让我进,我偏要进。”
是夜,月黑风高,正宜翻墙。孟灵酒站在世子府外一处墙角下,摸着下巴,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侍卫,这里离正门很远,应该是后院吧,不管了,先进去再说。孟灵酒一个纵身,跃上了墙头,放眼望去,一片寂静,很好!顺着墙头走了一段路,孟灵酒挑了块空地,跳了下去。刚着地,脚还没站稳,‘咚’得一声又掉进了陷阱。
“啊…”一声惊呼过后,孟灵酒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然而已经太迟。
“有刺客。”随着一声呼喊,十几个执戟侍卫迅速包围了孟灵酒所在的坑,枪头齐刷刷对准她。
孟灵酒淡定地抹了抹额头脸上的灰,“又是坑,流年不利,我认了。”
“竟敢私闯世子府,带走。”领头的龙井一声令下,孟灵酒很快被带到刘义敏面前。
“天子脚下,竟然有刺客,明日我请爷爷多派些兵来守卫世子府。”徐长卿一脸关切。
“说,为什么偷偷潜进世子府?”龙井大声质问道。
孟灵酒双手被人钳制,十分不舒服,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放弃。“你等会儿,我先问你,你们为什么要在墙角下挖坑?”孟灵酒心想这才几天,掉两回坑了,好在这回没扭伤脚,否则又要好几天行动不便了。
“当然是为了防止像你这样的不良女子爬墙进来,偷看我家公子了。”龙井得意洋洋地解释道。
孟灵酒一听,从没听说谁会为了防止被人偷看挖自己家墙角的,脸皮真是厚得可以,反击道:“你也太臭美了吧,你家公子又不是神仙,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翻墙看你家公子。”
刘义敏一脸漠然地打量着孟灵酒,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你刚才不就翻墙了?”龙井质问。
“我…”孟灵酒停顿一瞬,“这说起来还不是怨你们,白天我堂堂正正来求见,你们不让我进,我只好翻墙进来了。”
“你,你翻墙还有理了?”龙井气不打一处来,没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人。
刘义敏伸手示意龙井缄口,淡声道:“你找我何事?”
孟灵酒转头向说话之人望去,一身墨衣,头顶翡翠玉冠,皮肤白皙,容颜俊美,看上去有些清冷,难怪会惹得白日里那两个小姐春心大起。“你就是武陵王世子刘义敏?”
“大胆,我家世子的名讳岂是你随便叫的?”孟灵酒皱眉,“好好的为什么生气?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你也可以叫我孟灵酒啊。”
孟灵酒,刘义敏心中默念一声,细细端详着她,明眸善睐,眉宇间灵气逼人,一身鹅黄羽衣,腰间系着一个玉葫芦,不知装的是水还是酒,负气含灵,以酒为名!“找我何事?”刘义敏又问了一遍。
孟灵酒这才想起来的目的,道:“我说的事不能被别人听见,请你让他们暂时回避一下。”
龙井一听,怒起:“我说你,见好就收,别得寸进尺。”
“我只是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而已,没要求别的啊。”孟灵酒一脸坦诚。
“义敏,不必跟她纠缠,我看直接打发了出去即可。”徐长卿言道。
刘义敏未吱声。
徐长卿见他不说话又对孟灵酒道:“姑娘,你若是为了一睹义敏容颜而来,如今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吧?”语气似问实赶,眼中还带了些敌意。
“我不是为了看他才来的,比他好看的人我也见过。”孟灵酒心想前几日见到的那个怪人,不比刘义敏长得差。
“笑话,谁不知道我家公子是金陵第一美男子。”龙井信心十足。
“好吧好吧,就算他是第一美男子好了,你们可以回避了吧?”孟灵酒惦记信之事,不愿纠缠这些有的没的。
“什么叫就算,就是好不好。”龙井更正她,“再说谁同意你与我家公子单独相处了。”
孟灵酒有些不耐烦了,皱皱眉头对刘义敏道:“他们说了这么多,是不是你不敢与我单独相处啊?既然这样的话,你们把我的手脚绑起来好了,等我跟你说完话再解开,这样总可以吧?”
刘义敏看着她,思量片刻,道:“你们都下去吧,长卿,你也回避一下。”
“公子”,“义敏”
刘义敏面无表情,徐长卿和龙井知趣地回避,临走时,龙井还用他的小眼睛恶狠狠地威胁了孟灵酒一眼,孟灵酒觉得好笑,刘义敏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众人退去,亭内只剩孟灵酒和刘义敏二人。孟灵酒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有人托我将这封信送到金陵,可我不知道信是写给谁的,所以就打开看了,看完之后,我估计这封信是写给皇帝的,所以就来金陵找皇上来了,可是前几日我去皇宫找皇上,守卫不让我进去,说只有王公大臣才能见进宫见皇上,我不知道哪个王公大臣是好人,哪个是坏人,不敢轻易交给别人。今天中午我吃饭的时候偶然听别人说起你,说你和皇上是兄弟,所以我就找你来了,你看看。”说完将信递给刘义敏。
刘义敏听完,伸手接过信,只是视线仍然停留在孟灵酒的脸上,孟灵酒丝毫不回避,坦然地看着他。见她目光纯净,不似虚言,刘义敏拆开信,静静地浏览,看完之后不动声色的收好,“这信是何人给你?”
“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在一颗树下休息的时候,看到有几个黑衣人追一个家丁,我就出手帮了一把,那个家丁临死的时候托我把这封信带到金陵,所以我就来金陵了。”孟灵酒如实回答,又问:“你说这封信是写给皇上的吗?”
“从信中内容来看,的确是。”
“这下好了,我总算不负所托送到了。”孟灵酒松了口气,语气无比轻快,又叮嘱一声:“请你一定帮我将信交给皇上。”刘义敏微微颔首。
孟灵酒拱拱手,微微一笑:“那就拜托你了,告辞。”
“等等,”刘义敏叫住她。
“还有事吗?”孟灵酒问。
“这信中的内容你既已看过,就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然我自己也会有危险。”孟灵酒接着话道。
“嗯。”刘义敏点点头。
孟灵酒离开之后,徐长卿和龙井回到亭内,“公子,她是什么人?找你干什么?”龙井问。
“一名江湖女子。”
“为何事而来?”徐长卿问。
刘义敏看着他,心想若信中所言是真,以长卿的身份不便告知,遂道:“慕名而来。”
“你没有对我说实话。”徐长卿一眼看穿,“难道连我也不能知晓?”
刘义敏定定地看着他,言:“不能。”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徐长卿眼中有一丝苦楚,强颜笑了笑,道:“天色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徐长卿走后,刘义敏决定先查明信中所言是否属实,再作打算,于是连夜写了封信,派人送往武陵,请武陵王代为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