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着膀子走进卧室，随口和一边站着的乡土风防火女打了个招呼，接着便把卸下来的腰带和四个冠冕碎片安置到展架上。从废楼里得来的《天妖屠神法》已经送给了小犬娘，更早之前得到许愿水晶也不知去向，目前架子里仅摆着“四十九”的染血笔记。
或者说，“我”的遗书。
“看着自己的灵位很有趣么，灰烬大人？”
幼小的穿着约定俗成的黑色长裙，肩上围了条黑色披肩。额头银色发饰罩住了双目，中心点缀着火焰型的螺旋徽记——这也是她与传统防火女唯一的不同之处。
“当然有意思，否则谁来告诉我这生活有多开心？”我耸耸肩，从抽屉里取出换洗内衣，调戏着自家防火女，“妞儿，要不要给大爷擦个背？”
“灰烬大人，请滚犊子。”
……所以才说是乡土风防火女呢，这口东北腔听着多接地气。
“不来就不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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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谓地走进浴室，抬手按开太阳能热水器。温暖的水滴从花洒中飘然而落，没一会儿就让室内充满了水蒸气。璇妹子为我洗去了一身沉珂，洁净的液体又涤尽体表秽物，一时间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粉发兔耳的巫女型替身缓缓从我背后冒了出来，竟也是一丝不挂的状态。可惜朦胧白雾完美地遮住了关键部位，让人没法一览全貌。
“我替你擦背吧，人类桑。”
我扭过头，瞥了眼巫女的胸前。
“比穿衣服时看起来还有料，难道往常一直缠着裹胸布？”
“鲜明的女性特征的确值得骄傲，不过在战斗时就会成为累赘。”巫女小姐姐摘下一旁架子上挂着的毛巾，轻轻为我擦了起来，“作为比较传统的日本女性，我自诩在侍奉之道还有些心得。怎么样，力道还可以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的确有事想请你帮忙，但并不急于一时。”巫女小姐姐也没犹豫，直言不讳地平静叙述道，“你知道我叫四季崎黑轩，可你一定不知道这个姓氏蕴藏的故事。”
她略微停顿，续道：“先祖四季崎记纪曾是‘某个’幕府时期的传奇刀匠，一生锻刀逾千，所作皆为精品。祖父也是个刀匠，人类桑脊椎上插着的‘魂刀·墨’碎片就是他的作品。不过和先祖相比，祖父的技术还欠了些火候。”
“在先祖人生的最后曾锻造出十二把‘完成型变体刀’，一度被人奉为传世精品。然而只有四季崎家族内部的人才知道，真正的最高杰作其实是‘完了型变体刀’——‘虚刀·鑢’。它的真面貌无人知晓，即使是四季崎家也不甚清楚。”
说到这里，巫女小姐姐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我所求之事很简单，请在与‘圣徒信条’作战时顺便为我集齐十二把变体刀。因为据书卷中记载，当它们聚于一处时，虚刀便会现身。目前家族祠堂里供奉着‘双刀·锤’、‘恶刀·錏’、‘王刀·仁’和‘贼刀·铠’，墓地中藏着‘千刀·铩’，真正需要寻找的也只有七把。”
“这时候说这些可不像‘顺便’啊。”
“不过是个托词罢了，何必点明？”四季崎黑轩无喜无悲，手底下的动作仍旧温柔，“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为你的生命着想。赝作鸣鸿刀强则强矣，副作用同样鲜明。人类桑寿命有限，可禁不住连续不停地氪命。”
“当年受帝国军部命令赶赴天朝时，我是带着‘斩刀·钝’和‘魂刀·墨’一同前来的。结果你也知道，魂刀成了我寄宿的载体，但斩刀却不知所踪。如果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成了某个军官的收藏品，然后随着新主人遗落在地下工事之中。天朝人重启了‘墨樱计划’，估计斩刀也变成了战利品吧。”
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子，轻声问道：“你想让我帮你找到斩刀？”
“没错。”巫女小姐姐点点头，“那是柄极为适合‘居合’的刀，在我手里可以发挥出远超本身锋锐的强大能力。为了不让你带着因果纠缠转世投胎，我说不得也要做出些贡献才行。”
巫女四季崎黑轩是个自视甚高也相当自私的人，不管对谁都一样心黑手辣，这从她毫不犹豫就弄死了御神木上便能看出来。要知道当时情况可谓命悬一线，稍有差池死的就不止是我们几个，她绝对逃不出神化御神木的手掌心。
她说的大概都是实话，却只能信一半，没准儿更少。
“行，我有空帮你留意看看。”
巫女小姐姐突然停住动作，悄无声息地绕到我面前，脸上尽是严肃之色。
“不是‘有空’，而是‘必须’。人类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这情有可原，但请一定不要怀疑我如实履行自己剧本的决心。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分开了。因此你死，转世的我就要承担你的因果。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青莲剑仙八重道雪，她必然会给出相同的答案。”
“放心，我肯定会问的。”
我转过话题，了然地问道：“既然这时候提出收集刀的建议，你应该发现斩刀的踪迹了吧。”
巫女小姐姐绕回身后，继续为我擦背——别说，这手艺真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忽略掉“粉切黑”的特性，四季崎黑轩倒的确很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斩刀跟着我走了很多地方，早已染上了我的气味。就在毕业之前，教室里突然出现了熟悉的味道，斩刀应该是被你的某个学生入手了。时隔太久，我又没了人类的躯体，此时难以分辨具体是谁。”
“怪不得要在开学前进行，原来璇妹子的提示应在这里了么……”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却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若只是单纯的寻找“斩刀·钝”，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凡人锻造的武器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先天灵宝，因果纠缠不会太强才对……除非里面别有隐情。
无论如何，这家访都必须尽快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