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胆大的奴婢,竟然连我也敢欺骗!若是不好好惩治一番,指不定哪天你会骑到我头上来!来人啊,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打上二十板子,好让她长长教训。”
慧妃的眼中皆是化不开的怒火,甚至连指着珠儿的手也微微带了些颤抖。
此时珠儿早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泪流满面,只是自顾自地跪在那里不断磕着头。
一旁的阿春虽然对于此景极为心惊,但好在仍旧保留了一丝清明,回过神来时连忙道:“请娘娘开恩,此事并非是珠儿之过,而是陆昭仪在中途发现不对之处所以临时做了处理。
那时阿春为了保险起见,在珠儿行动之时始终在暗处观察,珠儿的确是把麝香放在了陆昭仪的身上,但后来珠儿离开,而阿春则见到陆昭仪在前往如意阁的途中折返。
再次回来时,便已然是换了一套衣物,显然是已经发现了珠儿所做的手脚。珠儿跟随娘娘身边已有一段时日,阿春相信她对娘娘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做那些阳奉阴违之事。
阿春在一旁看得极为真切,更可况珠儿本就有些胆小,便是有一百个胆量也不敢欺骗娘娘您,如今既已清楚事情的原委,还望娘娘能够看在平日里的情面上饶过珠儿一命!”
说完,阿春低伏在地上,心中止不住地狂跳着,额头上也滑下几滴冷汗。
当时她之所以偷偷跟在珠儿身边,就是因为她怕珠儿绕不开一个心思,到时如果真的闹出人命,事态便会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而她们自然也难逃其咎。
好在珠儿只是在陆昭仪身上抹了一点点的麝香,后来陆昭仪发现不对折返回花苑时,其实她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庆幸的。
慧妃娘娘吩咐下来的事,她们不做便是违抗命令,但做了被发现然后及时制止了事情的发展,那便算不得是她们的过错。
但也不排除慧妃娘娘心有怨言从而拿她们来出气的可能性,若是如此,即便再多的解释也只会徒劳无功。如今她只盼望着娘娘能够网开一面,不再追究珠儿的罪责了罢。
思及于此,阿春的眼中蓦然划过一丝颓然之色,心中极为忐忑地等待着慧妃的发落。
慧妃紧咬着一口银牙,双手也死死地攥在了一起。她本以为事情的进展极其顺利,她只需要坐收渔利便好,却不想中途竟是出了这样大的岔子,令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真如阿春所言的那般,那想必陆婉定是一个对味道极其敏感之人,珠儿失手也在情理之中。
况且如今正在用人之际,珠儿与阿春一向交好,若是就此处置了珠儿,阿春心中难免对她产生隔阂,往后能否继续效忠也未可知。
相反,如果她此次能够隐忍下来,那二人必会对她的宽容大度感激涕零,往后办事也会更加用心,事已至此,她再追究也改变不了事实,不如暂且不予责罚。
想到这,慧妃虽然仍旧对此心有不忿,但在平静了一番后,还是选择了谅解珠儿的过失。
“你们先起来吧,既然已经查明了事情的真相,那么我也不好一味地怪罪你们。此事便暂时如此吧,看来往后若是想对付陆婉,还是要想出更精明些的办法才行。”
慧妃的眼中划过一抹算计,而跪在地上的珠儿和阿春听闻逃过一劫,顿时满脸感激地连连道谢,此时二人悄悄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不约而同地发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意。
尤其是珠儿,那时她在听闻慧妃要打她二十大板时早已吓得浑身瘫软,若是这二十板子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身上,想必她定然不能活到明日。
且不说她脑中一片空白未曾向慧妃解释,便是真的辩解,恐怕不仅不会洗脱自己的罪名,反而会被慧妃认为是为了逃脱罪责而故意说的谎。
还好阿春在暗中跟着她,否则今日之事定会无力回天,如此想来,还是阿春救了她一命。
珠儿紧咬着嘴唇,心中除了对阿春的感激,还有对自己行事的懊悔。
之前她欠阿春的已经足够多了,若是没有阿春在一旁的帮衬,她至今还只是那个在永和宫内洒扫的小宫女,就更不提能够在慧妃娘娘身边侍奉了。
虽然阿春这次救了她,但谁也不能保证下次还能救得了她。往后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提前想好自己的退路,否则今日之事便是最好的教训。
珠儿的眼中划过一抹坚定,阿春暗中松了口气,至于慧妃,则是陷入了沉思。
相比于永和宫内几人各怀心思的沉寂,浣衣局里则早已闹翻了天。
阿紫捂着自己的脖子,眼中充血,大张着口似是要声嘶力竭地喊话,但最终却并无一丝声响。
一旁的水云见状虽面上表示疑惑,但心中除了些许的愧疚外,更多的便是安心。
之前小锦说得没错,以阿紫的性子,若是往后让她拿回了权势,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既然她已经当上了这浣衣局中的管事,这握在手中的东西,何来再次放弃的道理?
于是虽然心有不忍,但水云仍旧偷偷弄来了些毒药,趁着阿紫不注意时放入了其茶壶中。
此药只能够毒哑人的嗓子使人再也发不出声音,绝不会危及性命。
这样一来,阿紫既是说不出话来,那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可能得到嬷嬷的重视,于她而言也便没了威胁。
其实她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若说真的要让她暗中彻底除掉阿紫,这等行径她也当真是做不出。阿紫曾对她出言挑衅且恶言相向,如今不仅算是给了其一些教训,也稳固了她得之不易的地位,如此便是一举两得之事。
而阿紫如果能够自此安分地待在这浣衣局中,她也不会故意为难,毕竟她并非会得理不饶人。
思及于此,水云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色,而在暗处的小锦则是得意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