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东方的天边开始现出鱼肚白来,一颗亮得刺眼的星星正神秘地看着这边笑。
桑枝已经从一堆灰烬中扒出了一颗坚硬的、卵形的黑得发亮的东西,被她用一块黄布裹好,收了起来。
“走吧,回去吧。”桑枝平静地说。
秦朗愣了一下,呆呆地望着眼前那团灰烬,问到:“这些,该怎么处理?埋了吗?”
“不用埋,一会儿山风一吹,就吹散了。”这话被桑枝说得云淡风轻的,不由得令秦朗感慨万千——
世人都将火葬场里扫出来的那一小堆灰烬,当成先人神灵供奉起来,年年祭拜;谁知道在这深山老林里,没了灵魂的**不过是一阵风、一阵烟消云散后的灰烬。
值得人深思:究竟是灵魂大于**,还是**大于灵魂?
好了,感悟只是一时的,此刻最令秦朗疑‘惑’的还是那个匪夷所思的问题——桑枝怎么预知到老和尚的大限日期的?桑枝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跑到这深山里来修行呢?
是什么原因让她舍得抛弃掉外面的‘花’‘花’世界,将这如‘花’似‘玉’的青‘春’埋藏在这‘阴’森森的深山里?
还有,当务之急的问题是,他该如何说服桑枝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老和尚去了,她一个姑娘家留在此地就不害怕吗?
我还是将她带离这里才好,虽然她貌似并不适合去外面的‘花’‘花’世界生活。
“桑枝,跟我下山吧,你应该回到寨子里去,回到社会中去。”他试图劝说桑枝离开这里。
“不!”桑枝拒绝了。
虽然这样的拒绝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不甘心,还是试图说服桑枝跟他走——
“你看吧,这里‘阴’森恐怖,没有人烟,难道你就不怕有什么鬼怪来加害你吗?比如千年树妖、比如那些死去的孤魂野鬼……”
桑枝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繁华尘世未必就有这‘阴’森之地令人安身。”
什么意思?难道她曾经在尘世里受过伤害?被人欺凌还是被人强‘奸’过?
猥琐的秦朗再也想不出她遁世的理由。
“你家里还有亲人吗?难道你一生下来就是在这山野庙里?”秦朗向她打起了亲情牌。
“我喜欢这里。”桑枝淡淡地说,并不说自己有没有亲人的事。
看来她是不愿意对秦朗说。
桑枝没有再说话,而是往回走。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秦朗开口突然问到。
桑枝一愣,随即停下了脚步。
没错了,问到点子上了。
“你姓韦是吧?你姐姐叫韦丽娜!”秦朗继续说。
“你怎么知道?”桑枝不走了,转身往旁边一旁大山石上坐下。
秦朗随即在她的对面的一块小石头上坐下,观察着她的神‘色’。凌晨的风吹着她的头发,在朦胧的微亮中,她的脸白得就像戴了一副没有任何温度的面具。
“你的姐姐现在应该很好了吧,因为她终于和对的男人在一起了……”说到这他依稀捕捉到了桑枝脸上的一丝尴尬之‘色’。
这丝尴尬很谈,只惊鸿一瞥般便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这就是你们来此找我的目的吗?”她问。
“不尽是——”秦朗盯着她说:“那两位老人是来向你占卜他们的‘女’儿的吉凶的,听说你很会占卜的。”
“占卜?”桑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已经与这尘世隔绝了整整五年了,早就不过问事世了。”
“那你会占卜吗?”秦朗追着问,并不被她的逃避之词所带开。
他是一名心理医生,他知道怎样从他的临‘床’病人那里抓到最佳的切入口,眼前的桑枝对他来说也是一样。
“我会看人生死。”她淡淡地说。
口气异常平静,但说出的话却令人感觉‘阴’森至极,连一向并不相信鬼神的秦朗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盯着他的眼眸里突然透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来,似乎在问他是不是感觉恐惧了。
“哦,有点冷。山上的凌晨有点冷飕飕的——”秦朗抱了抱双肩,以掩饰自己心里的一些恐惧情绪。
“难道你就不想你的姐姐了吗?或者你还应该想念你的其他的亲人……”秦朗又打起了亲情牌。
谁知桑枝竟然淡淡地开口说道:“我姐姐很傻,她这辈子就该像我这样才好,她这辈子都注定是与婚姻无缘的。”
“为什么?”秦朗奇怪地问。
“她和我的八字都‘挺’硬,命中注定会孤苦伶仃的,可是她却偏偏留恋红尘。当然,如果她能一直跟着那个很强势的男人的话,她或许还能相安无事地度过,可惜她偏偏不甘心,她要去追求她那所谓的真爱,结果……”
“那个很强势的男人”,秦朗知道她暗指的是谁,那就是华大业。
但是据说韦丽娜与华大业分开了,跟着她的初恋男人去了。当初为了跟她的那个初恋男人在一起,她甚至放弃了‘女’儿华迎迎的监护权,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又出尔反尔,转回来与华大业争夺华迎迎的监护权。
??t5?]?2m綫vko?w?vkw_k]4这也就是华大业将华迎迎‘交’给秦朗父母照看的原因。
“结果什么?”秦朗问。
“这个男人还是没要她。”桑枝淡淡地说。
“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
“他死了?!”秦朗惊得背皮子麻了一片。
“是的。”桑枝还是用极平淡的口气说,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一样,“那次她领着那个男人来看过我一次,我只瞄了那男人一眼,便知道他活不长了。”
桑枝的口‘吻’平淡得就像拉家常一样,惊得秦朗的冷汗冒了一背。
“你,你怎么,知道的……”秦朗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我看出来的。”
“你看出……来……的……”天啦,这人……秦朗的手脚都开始发软了,“你看出来的……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
“那男人在我眼前出现的时候,我就从他的头顶上看见一道黑‘色’的光环,很浓很浓……我就知道他即将离世了……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姐姐走时,我只对她说了句‘回头是岸’,但是她没有听我的……”
说到这,桑枝突然冲秦朗凄然一笑,秦朗顿觉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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