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得到的是一阵久久的沉默,就在禾唐几近放弃的时候,萧瓒那低沉浑厚的嗓音蓦然的响起:“我自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为黎明百姓江山社稷而活。”
听闻此话,禾唐的眼中竟有说不出的心疼,原来竟还有人比她更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所以至于问他是否喜欢自己、是否愿意跟自己隐居山野这种问题实在是等于自讨没趣,他绝不会如梦里那般情真意切的对自己说一些潸然泪下的话,绝对不要自讨没趣。
于是傲娇扬了扬下巴说道:“是,我生下来也是有使命的,比如助某些自命不凡的人一统天下?”说着还不忘冲萧瓒眨了眨眼睛。
萧瓒看了她一眼,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铜盆:“你不打算洗漱吗?”
“洗漱……咳咳咳……要的,该洗漱!”要问禾唐,人最丑的模样是什么她一定会回答是刚起床的时候。为何这样讲?首先,睡了一整天的发型一定会乱糟糟的;其次,脸上还可能会有口水的痕迹以及眼屎;更甚者是没有漱口的这要命的口气……
无地自容的闭了闭眼睛,“为何不早说!”遂愤恨的一甩被子跳下了床,光着脚到处在房间里游荡,惹的萧瓒轻轻的蹙了蹙眉头。
既然这厮现在是连她最没形象的模样都领教过了,她跟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所以她在他面前再也不需要什么矫情了,有句古话说的好:“面子乃身外之物。”
狠狠的擦了擦脸,哼一声站好,看着还在翻看着书的萧瓒,很没底气的开口:“我问你,你昨日说的夜壶……在何处?”这书架里的书怕都是他幼时看的吧,只一天的时间,他都能看一半也是神奇。想来也是,毕竟他都看过,现在再看应该很有感触吧。
萧瓒稳稳的侧坐在床上,斜倚着床柱,淡淡的开口:“屏风后。”
“好。”应了声便很尴尬的走向屏风,一侧身子果然有一个夜壶,不由得开始赞叹奢侈的皇室,连个夜壶都是镶金带钻的豪华!本来,她昨日便想上厕所,只是迫于无奈她便用尽了毕生的定力来憋着,到今早上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仿佛憋出病了……但如今一看到这夜壶,这昨夜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实在是憋不住了……
三下五除二的解开了腰带,但就在最后一个她顿了顿,默默的探出头去:“呃……呢个,你能不能捂上耳朵?人家,毕竟也是个黄花大闺女。”
听闻此话,某太子殿下微不可闻的扬了扬嘴角,“记得某人曾说过不要面子,还扬言要出去给我东宫丢人。”虽如此但是还是将书卷放在了一旁,手就随意的捋了捋自己脑后的长发,却始终没捂住耳朵。
禾唐负气的哼了声,“算了算了,面子乃身外之物,萧瓒!阴险如斯,无耻如斯,腹黑如斯!”还是解决眼前之急为首要之事!于是便有了这“排出毒素,一身轻松之感”,反正她在萧瓒面前是没有形象的。颇豪爽的提着裤子出来,只听得萧瓒的声音幽幽响起:“方才你仿佛在骂我?”
系好腰带,禾唐呵呵一笑:“殿下您听错了吧,我夸你还来不及呢!”忽然间才觉得事情有蹊跷,她转头看了一眼夜壶,又看了一眼铜盆,所有的物件都是干净的,萧瓒不可能没有洗漱,也不可能没有解手方便。
狐疑的盯了一眼萧瓒,慢慢的走上前:“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着指了指夜壶又指了指铜盆,眼神与嗅觉忽然停留在桌上香喷喷的饭菜上:“宫女来换这些东西的时候,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萧瓒理了理袖子,又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禾唐咬了咬牙,又向前走了一步:“别跟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小宫女,所以你趁机出去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萧瓒表示赞许的点了点头:“虽是如此,但你不还在这里吗。”一听此话,禾唐差点倒在地上,嗯对,他似乎说的很有道理,他走了,她还在床上睡大觉,这么说他倒是一个很重义气的人咯?于是提起精神,“您是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咯?”说着干脆走到他的面前,视线方能与他平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萧瓒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双手环胸。与此同时忽然有声音在门外响起:“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该用午膳了!”
“午膳?”禾唐眼神蓦地亮了,她着实饿了,但是却只能看着一桌饭菜而徒伤悲,转头无辜的看了看萧瓒,只见萧瓒冲她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或许她也可以闻一下味道?
接着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接着窗户被打开,等一下!窗户被打开?她指了指窗户回头看了一眼萧瓒:“难不成一直是这样的?”只见萧瓒颇淡定的点了点头,禾唐这才尴尬的笑了笑,仿佛她刚才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她是以为,宫女们是光明正大的走正门……
可这皇后也太阴险了吧!复又打量了一下窗户,说起来这窗户也是可以跳出去的。深思熟虑下,她走上前去,接过挡在窗边的饭菜,刚想暗算小宫女,结果这窗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的一声关上,接着是一阵上锁的声音。
这时萧瓒也很配合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走上前,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她们毕竟都是母后的人,我实在不好对她们怎么样。”
“哎,这可如何是好!我可不想一直被关在这里!”说着端着饭菜缓缓的转身,看萧瓒已经走到了自己身旁,似是想接过她手中的饭菜。
禾唐会心一笑,刚迈开步子,不料这才感觉到脚底下似是踩到了什么,待她反应过来是她昨日随手一扔的蚕丝白绸袜子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重心不稳的倒了下去,然后她本能的,往萧瓒的方向偏……
一阵闷响,以及一阵清脆的盘子摔碎的声音响彻云霄。果不出所料的,她重重的摔到了萧瓒那厮的身上,萧瓒被她压在身下,而且,她貌似……
动了动嘴唇,只见对面近在咫尺的俊美五官几乎都拧成了一团……
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她竟这么巧的亲到了萧瓒?!几乎要反应了一个时辰,她脑袋“轰”的一声反应过来这一切呢不合时宜,于是脸颊瞬间红的可怕。
不容思索的马上坐起身来,低着头不敢看他,但是眼一瞥竟看到他的那如樱花一般的嘴唇溢出了一点点血丝,内心忽然心疼的很,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毛手毛脚了。”复又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唇,开口:“你的嘴唇好像被我蹭破了,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只见身下之人慢慢的睁开了眸子,眉毛轻轻的蹙了蹙,“无……妨。”禾唐焦急的又摸了摸他的唇,“真的流血了,无妨吗?”萧瓒竟被这意外的一压一吻一摸搞得,很难得的愣住了。
禾唐抿了抿唇,却忽然从他清澈澄明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此时的倒影,她震惊了!摸了摸自己这乱糟糟的头发……天呐她竟是这副鬼样子?怪不得萧瓒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天呐……羞愧的捂住了脸。
虽说面子不值钱,但是她好歹还是要见人的啊!感慨颇深,都未注意到窗外开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无事。”萧瓒伸手轻轻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沉默片刻复开口道:“你下去可好?”
“啊?”禾唐木讷的从指缝中露出了双眼,这才意识到他俩是一番多么不可描述的画面。忽然开窗声蓦然的响起,随后是小宫女的声音:“殿下,奴婢刚刚记起未曾把铜盆还有夜壶……”未曾说完便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禾唐和萧瓒也都侧过头回望着小宫女,三人莫名尴尬的面面相觑,这时禾唐才紧张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萧瓒,“我们……我们不是你想的……”
未等说完小宫女就羞红了脸,“砰”的又关上了窗,在窗外还不忘大声的喊到:“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眼力见,您们就当奴婢没出现过,继续呢个……”
“哎!真不是……”禾唐叹了口气,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正一脸鄙夷的萧瓒,才意识到他俩这姿势着实是不可描述。于是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嗷。”慢慢的挪了下来,开始与某太子保持距离,但是看到地板上碎了一地的瓷碗瓷盘,忽然心生一计,转头对已站起来整理衣襟的萧瓒使了个眼色,“待会你就说太子妃受伤了,需要传御医,这样我们就可以回东宫了!没办法,我是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难不成你想……”萧瓒皱了眉头,指着这一地的碎片,低头又对上了她英勇就义的目光。
禾唐郑重的点了点头:“为了避免你母后看你受伤心疼再找我麻烦,所以这事还是我来。”话音刚落便一咬牙一跺脚心一横的躺在了这些玻璃碎片上。
只是这躺的力道太重,导致碎片仿佛真的刺穿了皮肉,禾唐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竟忘记了自己此时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于是这鲜血已如大大小小的落梅一般在白衣上蔓延开来。
萧瓒神情微震,默默的收回了刚才没有接住她的手,脚步有些乱的移步到窗边:“来人!太子妃受伤了!”
果真不一会儿这岳海楼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她虽如愿回到了东宫,但是就她与萧瓒不好的言论似乎一直在皇宫中流传:
似乎是说,太子妃在这方面英勇无畏,结果没有把握好尺度导致自己受伤;还有人说太子妃强迫太子殿下与之那啥,结果太子殿下宁死不从遂拿碎瓷片打伤了太子妃以求自保;还有人说太子妃口味太重,就喜欢血淋淋的玩法……
就目前来看,第二种说法似乎更是被人广为接受与传颂,于是禾唐这几天一直在东宫躲着不敢出门,那些宫女太监后宫妃嫔的眼神她完全不敢直视,真的很是忧郁,很是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