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禾唐刚才竟因司幽的一句话自责与出神,真的有那么多人是因为她而丧生了么……
“禾姑娘!快闪开!”
石楠响彻天际的声音震的禾唐耳膜生疼,她竟止不住的眼眶有些疼痛。
一把刀直直的冲她劈了过来,她似乎在那一瞬间有些生无可恋,但是一阵清脆的铁器撞击声让她心头蓦然的一紧:她还有师父,师兄师弟,她还有……萧瓒。不仅仅是重任在身,最主要的是她放不下,她还不能死……
“打起精神来禾姑娘!”石楠咬着牙,愣是将司幽横冲直撞且戾气逼人的宝刀顶了回去。
“多管闲事,我看你找死!”
手起刀落之间,二人又厮打在一起。
禾唐慢慢的站直身子,握紧了宝剑,咬着牙大喊道:“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你放了石楠!”
“哼!放了他?我要让你们二人为那些死去的士兵们陪葬!”此时的司幽就像是杀人杀红了眼的魑魅,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本来石楠就不敌驰骋疆场多年的司幽,几个回合下已力不从心。一身侍卫装束的她却偏偏在今日并未在袖中准备什么防身的毒。硬碰硬她怎能比过一魁梧男子?
她还是太不懂世故,她还是把这乱世想的太过于简单。乱世并不像她从小生活的蓬莱。适逢乱世,又有谁能驾驭的了呢?她渐渐的可以理解萧瓒所说的话,她开始懂了这不得已而为之的责任需要自己抛弃的更多。
她蓬莱一派是以制毒闻名江湖,可是作为蓬莱弟子的她竟将本行抛之脑后,她跟石楠二人都不一定是司幽的对手,如今这境地应该就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教训了吧……
“石楠小心!”如今也只能用二对一的方法来对付司幽了。虚步凌空的一跃,险险的躲过一刀,这司幽出手刀刀毙命,让人难以招架的很。
二人互相制约在司幽的左右,一人上而一人又至,冷冷的兵器声在夜色笼罩的山谷中久久的回响着。
渐渐的她已经开始力不从心,而石楠也开始无力反击。以她长久以来的经验,打不过就得跑,不能恋战。于是她拉起石楠便打算跑,没几步竟又跑至了昨日所见的断崖……
他们即当立即掉头,可偏偏司幽这厮反应极快,一跃而至他们面前。
与此同时,石楠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侧着头对禾唐开口道:“待会我拖住他,你赶紧跑。”
禾唐摇了摇头,喉咙一阵哽咽,手中的宝剑应声而落,抬头迎着步步紧逼的司幽,开口道:“一切由我而起,只我一人偿还便罢。石楠与此事无半点关系,你为何不肯放他一条生路,又何苦咄咄相逼!你既心疼那些死去的战士,就说明你是心地善良之人。你既心存善念,可如今却要残害一条无辜的性命,那么你的良心又过得去吗!”
“禾姑娘!”石楠上前一步将禾唐拉在身后,转过头不惧的瞪着司幽,开口道:“石楠从小孤苦无依,了无牵挂,不就是一条命而已,要拿便拿去,欺负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
“啧啧啧……你们也不用互相谦让,既然都不怕死,那就一起。只是丫头,我明记得你嫁给了翎安太子,顶着我圣竺公主的名号如今却和一将士不清不楚,你不死谁死?”紧接着握刀的手竟穿出了“咔咔”的声响。
“你不要污蔑禾姑娘,喜欢她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在禾唐身前的石楠张开了双臂,紧紧的将禾唐护在了身后。
“不要说了你让开!”禾唐大喊一声将石楠用尽全力退出好几米远,“要杀便杀,磨磨蹭蹭跟娘们一样!”说着手不自觉的摸紧了自己腰上如腰带一般柔软的紫荆剑。
“你这是找死!”说着牙齿咬的“嘎吱”作响,瞪大的瞳孔如火焰一般的灼人,浓密上挑的剑眉化着阵阵的戾气,与滔天的仇恨似乎充斥着他的每一寸皮肉,顺着胳膊直达刀刃。禾唐瞪大了双眼,在电光火石之间计算着这背水一战的胜率,就在刀刃即将要落下的时刻。
可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在这一瞬间,她竟被人狠狠的推开。
紧接着刀刃刺穿身体的声音闷闷的响起,鲜血喷涌而出,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她颤抖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剑竟这样刺穿了他的胸膛……
这场殊死的博弈她终将还是输了……
那一瞬间的疼,其实痛的五脏六腑都会抽搐,可渐渐的感觉理智,记忆,情感都在逐渐的丧失,渐渐的麻木,渐渐的没有知觉。他怕他会忘了她,于是他强迫在最后一秒都要看着她的脸庞,一滴泪似乎说着他的眼角流出,他没有言语,但那滴泪却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似乎在说:
“禾姑娘,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劫难,而我命定的劫难便是你。这辈子这样结束我不后悔,只是下辈子,你记得一定要遇到我……”
他似乎是面带微笑的,最后一瞬他才闭了眼睛。胸口蔓延不绝的血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就这样的倒在了她的身侧,血便顺着他的衣衫流过腰侧,在地上慢慢的蔓延,鲜红的血将他整个人包围了起来。正如他的名字一般,火红的石楠花……
石楠花,石楠树,石楠融思飘满路……
“石楠!”她转头片刻,冰凉的宝刀便驾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怎么?你想陪他我成全你便是!”司幽的魑魅一般的声音又在夜空中响起,此时的他俨然是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恶魔,他再也不是当年初见时那个英气逼人的少年……
虽然,他的今天似乎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世事难料,并不是所有的成全都是完美,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抛下一切。这世间万物相辅相成,祸福相依,说都不能离开谁独立存在。说什么抛下一切很显然都是奢望。
看着前一秒还鲜活在她面前的人,如今就已经是冰冷的尸体。难道这便是每个人都抓不住的人生吗?每出现在你人生的人都不能与你同生死共进退,爱你的人也罢,你爱的人也罢,总是到失去与错过的时候才会有撕心裂肺的感觉。更何况是死亡……
“你……杀了一个最无辜的人……如今……你也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禾唐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虽然没有爱过他,但却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因她受伤,因她死亡。
当年毕澄师姐为大师兄而死,大师兄的感觉她大概能够体会了……
“哦?手无寸铁还跟我说什么不共戴天?呵呵,下辈子吧!我等你来寻仇!”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司幽刚想要加重手中宝刀的力道,感受到就在咫尺的冰冷的刀刃挨着皮*近自己脖颈的疼痛,禾唐一皱眉头,忽然看向司幽身后某个不知名的方向大声喊到:“萧瓒我在这里!!”
听到禾唐的叫喊声,司幽十分本能的回头观望。
与此同时,禾唐“蹭”的抽出腰间如腰带一般的紫荆,一抬手便刚好架在了司幽的脖颈旁。
“哈哈哈哈哈……是我低估你了……”司幽有些嘲讽的仰天长笑,扫视了一眼明晃晃的紫荆宝剑,特殊的光芒,特殊的图腾,嘴角微微上挑:“蓬莱镜之人?”满眼的不屑:“蓬莱又能奈我何,这么久你什么毒都没有对我使用,说明你压根没带毒。”
抵在禾唐脖颈处的宝刀却丝毫没有挪位置,二人就这样互相威胁,互相僵持着。
天色几乎是已至卯时,清晨的雾气越来越重,但是天色依然是阴沉如墨的样子,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
此时虽然二者谁都没有掌握着主动权,但禾唐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就在此时,不远处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且渐行渐近……
她眼前似乎起了雾,呼吸粗重起来,喃喃自语:“萧……萧瓒。”连连摇头:“不不……不要……”
“哼?故技重施?”就在司幽不屑一顾之际,又一声闷响伴着布帛撕裂声划破了寂静的长夜,低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刺穿自己胸膛的剑,司幽这才明白,方才她连连摇头,说不要,便是祈求他身后之人不要杀他……
禾唐拿剑的手蓦地一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无力的坐倒在了地上。
这时萧瓒的声音才幽幽的传来:“本太子的女人,本太子都不舍得动,如今你却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石楠,萧瓒的双唇紧闭着不再说话,单手握紧了刺穿他左胸腔的宝剑,下一秒又狠狠地向前了几分。司幽的身体蓦地抽搐了一下,眉头也蓦地一紧。
“萧瓒……不要……不要杀他……”禾唐此时的大脑已经不能反应了,就只是短短几个时辰而已,她实在不想看到另一个人也惨死在她的面前……
这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头晕目眩且隐隐作呕。
萧瓒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声音依旧淡淡的不起波澜:“不杀他他便杀你!”
话音刚落便狠狠的抽回了宝剑,一瞬间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