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之论(1 / 1)

<>官渡之战主要由三个战役组成,一曰白马解围,二曰延津南之战,三曰官渡之战,前二战有人认为是官渡之战的序幕之战,但我认为略有不妥,因为袁曹战争的序幕早在白马之前就已经展开。

那一场序幕之战至为关键,曹公正是因为它才得以消除后顾之忧,一心只对袁绍的。

只要说到官渡之战,就不能不想到郭嘉的十胜十败之论,想到汝颖那些奇士的美妙身姿。三国既然以魏国作为轴心,作为主线在发展,就不得不承认汝颖那些士人在其中所占的举足轻重的地位,当其时袁曹之争几乎可以说成是中原汝颖士人之间的搏杀,那些高绝的汝颍士人何以就能在那么早的时候显示出如此卓越的见识呢?

袁绍曾一度作为天下首望而吸引了天下无数士人,其家族得门生故吏及世代通婚之便,本足以使汝颍士人与其共相兴衰,然而汝颍士人竟就能在这种情况下自主选择了曹公,有些人的选择甚至还在曹公籍籍无名之时,草创之时,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自主选择曹公的那些人无疑更是汝颍士人中的精英,袁曹中汝颖士人的对决乃成为袁曹成败的关键,这一点也是再不能忽视的。

这其中有几个事例最能证明汝颍士人的奇异之处。

一,当曹公还在籍籍无名之时,那许劭就对他发出了“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感叹;

二,汝颖党人首领李膺之子李瓒,本与袁绍有姻亲之谊,但他临死之际,却留下遗嘱,命儿子们投靠当时看上去并无前途的曹公。“膺子瓒,位至东平相。初,曹操微时,瓒异其才,将没,谓子宣等曰:‘时将乱矣,天下英雄无过曹操。张孟卓与吾善,袁本初汝外亲,虽尔勿依,必归曹氏。’诸子从之,并免于乱世。”《后汉书&ap;iddot;李膺传》中所录的这段话道出的就是此事;

三,荀彧因颍川为四战之地,故而带领宗族避难于冀州,然而当他来到冀州之时,冀州已为袁绍所得。袁绍待荀彧以上宾之礼,可是荀彧与袁绍经过一番答问之后,“度绍终不能成大事”,遂于初平二年,去绍从曹;

四,“郭嘉字奉孝,颍川阳翟人也。初,北见袁绍,谓绍谋臣辛评、郭图曰:‘夫智者审于量主,故百举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於是遂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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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之言已基本能道出原因,可见智士们最看重的是人主本身的心胸能力。乱世之中,英雄们在寻找辅助,士人们也在寻找依托,汝颍士人的分化正是因此促成。

“夫智者审于量主,故百举百全而功名可立也。”郭嘉明确、明智的政治选择终于使他功成名就,而曹公也因为乱世之中这种双向选择的灵活性而开创了全新的局面。

郭嘉的十胜十败论就是在投靠曹公之初发表的,这确为一篇宏论,然而由于郭嘉的光芒太盛,人们倒忽略了荀彧最初发表的那个四胜论,荀彧的四胜论其实发表在郭嘉之前,郭嘉的十胜十败论其实也并没有超出荀彧的范围。

荀彧的四胜论是这样说的:“绍貌外宽而年忌,任人而疑其心。公明达不拘,唯才所宜,此度胜也。绍迟重少决,失在后机。公能断大事,应变无方,此谋胜也。绍御军宽缓,法令不立,士卒虽众,其实难用。公法令既明,赏罚必行,士卒虽寡,皆争致死,此武胜也。绍凭世资,从容饰智,以收名誉,故士之寡能好问者多归之。公以至仁待人,推诚心不为虚美,行已谨俭,而与有功者无所恡惜,故天下忠正效实之士咸愿为用,此德胜也。夫以四胜辅天子,扶义征伐,谁敢不从?绍之强,其何能为。”——荀彧郭嘉对敌我双方精到的分析从而成为后来袁曹决战的基础。

曹公的确是靠了他的四胜,乃至十胜战败袁绍的,那么他到底是如何利用他这些“胜”去化劣为优,具体应对的呢?当其时,曹公的这些“胜”都还远未使他达到天下第一的地步,他虽然有了这些“胜”,可到底还是地盘没袁绍大,兵力没袁绍多,文臣武将没袁绍强,粮草辎重也不足以与袁绍相比,他的“胜”总得有一定的资本可依才行。

这也就是说,一个人即使有了那样的百胜千胜,他当然也没法在一马平川的旷野里独立应对四围之敌。

曹公当然没那么势单力薄,可是相比之下他的施展余地似乎也太过于狭窄了啊,如果当初袁绍能意识到这一点,不给他机会,恐怕官渡之战的结果仍是难料。

可是袁绍偏偏就是那么愚蠢,他偏偏要使郭嘉荀彧的那个胜败之论成为绝对,使战争的另一决定因素“武力”变得微不足道。

官渡之战中,人们对于袁曹二军的兵力对比一向大有争论,其焦点不在袁军,而在曹军。袁军兵力在十万以上,这是确认的了,但是曹军的一万,似乎有点夸张。曹军的一万之数见于各种史载,例如《三国志&ap;iddot;魏书&ap;iddot;武帝纪》之“时公兵不满万,伤者二三”,及《荀彧传》之“公以十分居一之众,划地而守之”等。案其它所载,曹公在起兵初即有兵众五千,破黄巾时更曾收降三十万之多,他恐怕再如何损折,再如何四下分布,手中也当不至于仅有万余兵力可资。

然以其后曹公指派于禁独挡延津要隘之时,仅能给他二千人马,及程昱仅以七百兵把手鄄城,竟不肯接受曹公增兵的好意可知,曹公与袁绍的兵力相差是的确悬殊的。以今度之,曹公连年征战之下,就算伤亡逃离无数,一直不得补充,其时兵力也当在二三万之间——这是一方诸侯圈地称霸的基本条件。

兵力相差悬殊,这还不是曹公的最大危机,曹公最大的危机却在,袁绍后方稳定,四处可进,而曹公四面漏风,足称天下公敌。

刘备之助袁是一定的了,而荆州刘表之意其时不可尽知,曹公左右除刘备、刘表之外,既有孙策虎视眈眈,又有仇敌张绣咬牙切齿,更有关中诸将心存观望,其当时之处境怎一个难字了得。

势倾天下的袁绍占尽优势,当其时曹公一处失算即全盘皆输,如此,曹公解决这场危机的举措就无论如何不能不被称为一场战斗,这场战斗就无论如何不能不被称之为官渡之战的序幕之战。

曹公的应对之策是:先使猛将臧霸率军进入青州,巩固右翼,以防袁绍从东部袭击许都,次命大将于禁率兵二千屯守延津,以防袁绍渡河南下,又命治书侍御史卫觊等镇抚关中,拉拢凉州,以稳定侧翼。此三人都是上上之选,均未辱使命,他们于这次战争的功劳决不可没。

最后,曹公自率大军集结于要津官渡,筑垒设防,正面迎敌。

官渡地处古官渡水南岸,濒临汴水,为许都北、东之屏障,是袁绍夺取许都的必争之地,曹公的集中优势兵力,扼守要隘,以逸待劳,正是他采取主动,化弱为强的根本。

官渡背靠许都,曹公选择在这里待敌,也有诱敌深入,分散其兵力,延长其补给线的意思。军粮的运输供应向来是战争的命脉,早已屯田多年的曹公在处理关中问题上也有一个神来之笔。

卫觊奉命镇抚关中,因见到四方难民回归,多成了关中诸将的部曲,所以写信回来说:“关中膏腴之地,顷遭荒乱,人民流入荆州者十万余家,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而归者无以自业,诸将各竟招怀以为部曲,郡县贫弱,不能与争,兵家遂强,一旦变动,必有后忧。夫盐,国之大宝也,乱来放散,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犁牛,若有归民,以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关中,远民闻之,必日夜竟还。又使司隶校尉留治关中以为之主,则诸将日削,官民日盛,此强本弱敌之利也。”曹公即因此开始设立谒者仆射专管盐业,实行专卖,更以盐利所得,资助难民大力发展农业。

这一举措的益处显而易见,它首先靠难民就业生活的保证,促进了关中的安定,提高了曹公的威望;其次,关中诸将的势力将得到削弱,曹公的财力将大大增强;其三,北方流民无数,土地大量荒芜,这一模式的推广将在很大程度上解决粮荒问题,曹公的军粮供应问题。

面对如此强敌,处境如此艰险,曹公仍能以发展的长远的目光去解决基础问题,他的英明就在这里,他的厚就在这里。

内部问题得到解决,曹公接下来就开始对付袁绍之外的几个强敌了。

很有意思的是,曹公在积极备战,袁绍也在试图争取,但是袁绍的种种努力都很轻易地被曹公化解了。

袁绍是浅尝辄止,曹公是不遗余力,袁绍是当断不断,曹公是披沥以进,此外的时势人心也是其中的关键。

当时孙策正在一力经营江东,暂时鞭长莫及,那“拥甲十万”,当袁曹相争之时其“重”无比的刘表不思进取,竟然选择了一个暂时可得的中立,如此,袁绍尚有争取余地的最后就惟剩下了一个与曹公结下深仇大恨的张绣了。

照理,张绣应该是最没问题的一个,可是这一个却表现得最为差强人意,他竟然在这时投降了曹公。

制造出这一出天大喜剧的正是那大名鼎鼎的贾诩。

却说袁绍使者来到张绣那里之后,张绣本有意降袁,殊料贾诩却当先对使者说道:“请归谢袁本初,他们兄弟尚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国士乎?”张绣因此惊惧,便问贾诩当何去何从,贾诩便告诉他应当归顺曹公。“袁强曹弱”,自己“又先与曹为雠”,却要归顺曹操?张绣不解,于是贾诩便为他分析道:“此乃所以宜从也。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从一也;绍强盛,我以少众从之,必不以我为重,曹公众弱,其得我必喜,其宜从二也;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将释私怨以明德于四海,其宜从三也。愿将军无疑。”张绣一向对贾诩言听计从,他果然就因此而降,而曹公果然也宽厚大度,不计前嫌,就这样,至厚的曹公又轻松地消除了一个隐患。

战争在战场之外,孙策、刘表、张绣之事尚可归于外因,而曹公针对刘备的那场战争却就无论如何不能归结于袁绍本身了。

转眼间到了200年正月,当曹公准备亲讨刘备时,他的部下都认为不妥,他们的理由是:“与公争天下者,袁绍也。今绍方来而弃之东,若绍乘人后,该当如何?”诚如曹公所言“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但诸将的担忧也大有道理,当此时郭嘉进言道:“绍性迟而多疑,来必不速。备新起,众心未附,急击之,必败。”郭嘉一语释疑,曹公从善如流,于是曹公欣然就道。

袁绍竟就能被郭嘉所料!

曹公亲率大军东去的消息传来,冀州别驾田丰立刻跑去劝说袁绍:“曹操与刘备连兵,未可卒解。公举军而袭其后,可一往而定。”然而袁绍何止是“来必不速”,他竟是连来都没想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儿子病了。

田丰因此而举杖击地,痛惜大呼:“嗟乎!遭难遇之时,而以婴儿病失其会,惜哉,事去矣!”事果然去矣,远不通黑道的袁绍先去的是一个强援。

曹公顺利击败刘备,刘备只身投奔袁绍,那袁绍不肯趁机进兵,错失良机,于此时为了一个孤家寡人的刘备倒能够迎出二百多里了。当袁绍正为得到刘备沾沾自喜时,曹公却大摇大摆地仍旧回到了官渡。

袁绍似乎大有古人之风,能够在战场上大讲仁义,他给了曹公从容迎敌的机会之后,这才慢吞吞地要正式发兵了。从他扬出风来到现在,时间已过去了大半年。

因为刘备之事,田丰也看出袁绍难以成事的种种弱点来了,所以他在这时死命相劝。田丰的话远比沮授更为实际长远,奈何袁绍凡忠臣之言必然非之,他不但未听,还干脆将田丰囚禁了起来。理由是田丰扰乱军心。

一场大战终于在这样的背景下于200年二月开始了,袁曹二人的对比自此更为强烈,这一战其实用不着打,也基本可分出个胜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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