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脱身(1 / 1)

<>燕殊突然发觉这个叫云照的丫头很有意思,他对感兴趣的人,向来很有耐心,见辛回用过了早饭,便硬要拉着她去看自己的坐骑。

辛回原本不想理他,但想到昨日那匹雪白的马儿,自己还没向它道谢呢,便跟着他到了后院,辛回这才发现,后院竟然是一片偌大的草地,上面还开着星星点点的叫不出名字的花。

燕殊到了后院,曲指放在唇畔,一声哨响顺风而行,不过片刻,两匹雪白的马儿便奔腾而来,到了燕殊的身侧,用鼻子亲昵地拱这燕殊的掌心。

“这匹通身雪白,无半分杂色的唤作月落,日行千里不再话下,而这匹眉心有一点墨色的唤作乌霜,是大宛的宝马,中原九州都不见得有几匹。”

辛回听到两匹白马的名字后,就一直静默着,然后不理会燕殊的得意,只是问道,

“你这名字取的太随意了罢。这方园子叫愁眠阁,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还真是省了不少取名的功夫,只是毫无诚意。”

燕殊朗声一笑,说道,

“这才叫雅俗共赏。”

辛回懒得理他,只是用手摸了摸月落的鬃毛,温声说道,

“昨夜蒙你搭救,多谢了。”

那马儿仿佛听懂了一般,也用头回蹭了辛回,惹得辛回轻笑出声。燕殊看着一直板着脸的辛回此时笑得温柔,只觉得人不如马。

而后又觉得这姑娘笑起来也难得的好看,只是不明白好好一个少女,何为非喜欢穿一身黑衣黑裙,让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不敢靠近的冷漠。

两人给马儿刷了鬃毛,辛回犹疑片刻问道,

“上次那位为我医治的姑娘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燕殊动作一顿,向来不正经的神情严肃了下来,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姜临僵着脸走了过来,对辛回说道,

“行礼收拾好了?”

辛回略带请求的眼神望向燕殊,燕殊心领神会,不再对凤至的事多言,只是对着姜临长眉一挑,一双桃花眼霎时变得狭长起来,问道,

“待楚婴料理完楚歇的尸首,最迟也要午后,左右还早着,急什么?”

而辛回则是眼含迷茫,讷讷问道,

“除了随身的一个包袱,还有什么行礼需要收拾的?”

姜临脸色一黑,拂袖离开了,留下一脸迷惘的辛回和幸灾乐锅的燕殊。

因为天下皆知公子临到了荀国,所以楚歇与楚婴出现在荀国显得很理所当然,但是楚歇死在了荀国这就是个问题了。

不得不说楚歇这一死很是微妙,荀国定是要给楚国一个交代的,但是若是此时荀国将姜临推出来,那先前的费尽心思树立的仁义模样便会瞬间倾塌,就算楚王相信荀复的说辞,两国之间也会留下些龃龉。

午后,楚婴便带着楚歇的尸首,光明正大浩浩荡荡地荀国离开了。

姜临藏在楚歇尸首所在棺材的夹层里,然而那夹层窄小,只能一人容身,故而辛回则是直接盛装打扮,又带了幕离,同楚婴同车而行,届时众人只会以为是楚婴要带回楚国的美人,自然不敢让辛回摘下幕离来查看。

而燕殊没有同楚婴他们一道出城,以免引人注目,便决定等辛回、姜临他们出城后再离开。

楚国一行人到了城门口,那守城的将士因为得了命令,任何人出城都要严加盘查,但是对楚婴护送的护灵队怎么敢细查,连棺材都没干碰一下,只是循例问了车上是何人,听见楚婴出声便要放行了,谁知却突然听到了一声“且慢”。

辛回心头一凝,她认得这个声音,是荀缙。

楚婴也没想到荀缙会突然出现,看出辛回身形僵硬了起来,声音依旧冰冷,说出的话却让人生出几分安心来。

“不必担心,既然我答应过,便会守诺,无论如何,今日必定让你们安然出城。”

说着便躬身出了马车。

辛回掌心出了些冷汗,手不自觉地伸向坐垫下的剑。

听得马蹄声渐近了,然后便是荀缙的声音。

“婴公子,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恐怕要看一看您的马车。”

楚婴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寒冰,眼神望向队伍中的棺材,冷声道,

“安全?你所谓的安全便是让我楚国失了一位股肱之臣,多了这副棺柩么?”

荀缙一身月白锦袍,持剑立在一旁,闻言静默了半晌,终究还是不肯让步,拱手说道,

“此事是我荀国理亏,必定还楚一个交代,正因如此,更不能让凶手有逃脱的机会,望公子见谅。“

楚婴则是一身蓝衣,负手而立,面上寒霜更重了。

“其他的你尽可随意查看,只是这马车不能。”

荀缙立在马前,并没有动作,却突然身形一动,一个翻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听见马车中有女子受惊的声音响起,然后又看见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子婴突生怒气,拔剑攻向荀缙,大喝一声道,

“竖子敢尔!”

众人再回过神来时,只见两位闻名天下的锦衣公子已经刀光剑影地缠斗起来,剑气四涨,四周尘土纷飞,于是大家心领神会,那马车里应该是楚婴看中的美人,所以才会因为荀缙的无礼行为而这般生气。

正打得难舍难分之时,一支黑色箭矢带着劲风到了跟前,正好打落了荀缙的剑,楚婴顺势一剑拍在荀缙的身上,连衣裳都没有划破半分,但只要荀缙和楚婴知道,那一剑蕴着内力,震得荀缙连退了两步,硬生生压下了一口生血。

然后便听见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这欠揍的语气,不是燕殊又是哪个。

那厢燕殊骑了一匹通身雪白的高头大马,腰间一支墨玉笛子,此时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堪堪收起弓箭,端的是一副少年风流。

被这么一闹,城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荀缙心中再有不甘,也不敢再拦住他们出城,毕竟楚歇死在荀国已是一桩麻烦,再不依不饶地拦住楚婴恐怕只会让楚国更加动怒,最重要的是自己受了伤。

最终一行人还是安然出了城门。

行了约莫半日,便在途中稍事休息,辛回坐在车里闷了大半日,且还是对着楚婴这个冷脸的闷葫芦,早就坐不住,便想下车透透气,下车才想起姜临还在棺材里,便又过去开棺,放他出来。

燕殊在一旁看着,也不帮忙,只是抱着手打量着辛回。

“想不到女壮士打扮打扮还是能看的。”

辛回连白眼都懒得分给他,只是将姜临扶了出来,细声问道,

“公子,你没闷坏罢。”

姜临看着辛回盛装的模样怔了半刻,而后摇头,燕殊看着眼前的两人,眸光微暗,便悄然踱步离开了。

一行人就地修整,辛回他们四人坐在一处吃了一些干粮,辛回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又想到方才的天下四大公子,三个合起来欺负了一个,不觉有些好笑,又觉得荀缙怪可怜的。

燕殊往火堆里丢了两根干柴,然后一边烤着手里的鱼,一边对着姜临说道,

“你此番脱险后,便不要再去荀国了,荀缙此人阴险狡诈,比之其父更甚,你姜国灭国,便是他向楚王献的策,他能从一个不受宠的公子,一步步成为荀复最为看重的儿子,可见其心志手段不一般,你先前也遭他蒙骗这许多年,若是想要报仇,便要先活命。”

姜临神情不便,辛回却看见他手指微蜷,身形有些僵硬。一时间收回了方才对荀缙那一丁点的同情,一字一句道,

“终有一日,我必手刃荀缙!”

燕殊笑了,挑眉道,

“女壮士就是女壮士,有志气。”

辛回依旧没理会燕殊的调笑。略微修整了半刻钟,一行人便又启程了,直至楚国与荀国的国境,辛回与姜临才离开。

姜临郑重地对着楚婴和燕殊行了一礼,辛回也跟着行礼。楚婴依旧眉眼淡淡,吝于言语,只是拱手回了一礼,便离开了。

燕殊则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翻身上马,对着二人说道,

“后会有期。”

言罢便要策马离开,辛回向前一步,朝燕殊说了一声:“等等。”

燕殊回过头来,眼中有些不解,还有一些自己都没发觉的期待,桃花眼一挑,带了几抹风流颜色,笑问道,

“怎么?舍不得小爷我?”

辛回忍住想揍人的冲动,从剑柄上扯下剑穗,递给燕殊,郑重道,

“婴公子的相救之恩已经两清,只是早先你救过公子和我,这一恩情却没有还,我便以剑穗为凭,届时你拿这剑穗来寻我,无论何时何事,我都照办。”

燕殊难得有些怔愣,半晌回过神来,接过剑穗,依旧勾唇笑着,只是笑意有些淡了,说道,

“我还以为是定情信物呢,好,我一定来找你,到时候你别赖账就行。”

说完,一骑扬尘而去,姜临皱眉,对辛回道,

“要还也该是我来还,左右是我欠下的。”

辛回偏头想了一会儿,理所当然说道,

“公子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公子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同我要杀荀缙一样,我应承燕殊一件事岂不应该?”

其实辛回更多的是想回报燕殊愿意替自己隐瞒的人情,想到此处,辛回不自觉握手成拳,指甲刺得掌心微痛。

听到辛回的话,姜临脸色稍霁,口中却还是嗔怪道,

“你总是自作主张。”

两人没有骑马,徒步往一方山脉走去,姜临走在前面,辛回听了他那句似是而非的责怪,摸不清他是不是在生气,便小步跟在一旁,小声道,

“公子,云照知错了。”

虽然她不知道她哪里错了,但认错就对了。

姜临心中想笑,却还是假装绷着脸问道,

“哪里错了?”

“公子说哪里错了就哪里错了。”

姜临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眼间仿佛带了春风,吹得辛回心中微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浅浅一笑,刹那芳华,却叫她再移不开眼。

姜临俯首将自己剑上的剑穗取了下来,系在了辛回的剑上,说道,

“既然你是替我送出去了一个承诺,那我便也赠你一个承诺,只要你有所求,我必应。”

辛回手拿着剑上下摇晃,那剑穗也一上一下的晃了晃,姜临唇角漾着笑意走在前面,辛回赶忙追了上去,一路上不停地问道,

“公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归来山。”

“去归来山做甚么?”

“寻一个人。”

辛回心中思绪一转,才想起来姜临确实是在请到了传闻中不世出的一名高人,最后才复国成功的,只是这一世时间提前了整整五年。

归来山就在楚荀两国的交界处,只是两人在山中转了整整两日,别说高人了,连丝烟火气都没有。虽说辛回确实相信有这么一个人,但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但是姜临却似乎很是坚定,辛回想着现在不是应该趁着楚国与荀国正扯皮,回去整理旧部重拾山河么?

又过了两天,就连姜临都开始动摇了,准备下山的时候,二人歇在一条小溪旁,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辛回立马警惕地抓起身边的剑,姜临则是以为有什么野兽,顺手抓起火把便向身后掷过去,然后便听到一声惨叫。

两人很是诧异,因为这分明是人的声音。不多时,从灌木丛后走出来一个人。惨绿的一身布衣,身量中等,脸色有些苍白,瘦削清淡,样貌普通的一个年轻男子。

看见辛回和姜临,那男子委屈地摸了摸被吓到的小心肝,可怜巴巴道,

“师父不是说你们是来找我的么?怎么还这般凶地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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