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承光殿。
夏珞笙正伏在桌案上,认真地练习写字。
虽然他心智不全,但他学起读书写字起来,却是比谁都要快。
这大概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天生的缺陷的缘故,所以他能够比其他人都要更加地心无旁骛。
而坐在他身边指导他写字的,则是文乾帝。
比之于之前被夏瑾言囚禁起来,面色苍老的文乾帝,眼下这精气神儿可是很好。
尤其心爱的儿子就在身边待着,文乾帝觉得便算是这么坐一夜,他也是很开心的。
“父皇,这个字好难写啊。”
闻言,文乾帝便抓住了他的小手,带着他一块儿写,“这样,会写了吗?”
夏珞笙点了点首,“会了。”
文乾帝心头暖暖的,看着夏珞笙这张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十分相似的面容,有片刻的晃神。
似乎,那个人,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
直至,外头传来了太监的声音:“太上皇,荀太师请见。”
“快快请进。”
荀桓在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瞧见,文乾帝与夏珞笙坐在软塌上。
而夏珞笙则是在聚精会神地练字。
这一切,看上去是那样地安逸。
但没有人比荀桓更清楚,这些所谓的安逸,都是用累累的白骨换来的。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乾帝立时便起身来,扶住了荀桓,面上尽是笑意,“行山,而今普天之下,也唯有你,还能将我看做是皇帝,跟着我这个皇帝,真是辛苦你了!”
行山乃是荀桓的表字,只有与他最为亲近之人,才会这么称呼他。
“当年若非是皇上赏识微臣,微臣岂能走到今日,选择追随皇上,乃是微臣心甘情愿的。”
他们两人在说话之时,本伏在桌上写字的夏珞笙有些好奇地抬起首来。
眨巴眨巴眸子,看着两个执手相看泪眼的君臣。
他自然是不明白,文乾帝与荀桓二十多年的君臣之情。
“笙儿,快叫荀伯伯。”
夏珞笙立马便恬恬地唤了声:“荀伯伯!”
“这……这,微臣万万不敢!”
说着,荀桓便又要跪下去,却被文乾帝给搀扶了住,文乾帝的目光十分坚定,“行山,这一声伯伯,你受得起!当年若不是你,笙儿怕也难以降世,你便是笙儿的义父!”
提及当年之事,荀桓亦是不由眼角微红,“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其实,只有做了皇帝之后,才知晓做皇帝的辛苦,有一句话说得好,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倘若有一点可选择的余地,我也不想将他们推到绝境,这都是,我当年犯下的罪,上天若是罚,只罚我一人即刻,我只希望,笙儿能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
荀桓握紧了文乾帝的手,说道:“皇上为十三殿下留下的,都是一心忠于我西魏的忠臣,而且还有武陵王坐镇,十三殿下一定可以守住我西魏的大好河山的。”
“一旦笙儿继位,皇族与连家的婚约便就此解除,我很明白连决的意思,依着他的性子,他也是决计不会留在朝堂之上的,所以笙儿,还要由行山多多提点,不要让他做错事,多做有利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之事。”
荀桓自然也是明白,正因为连决不会留下,所以文乾帝才会将那些皇子们赶尽杀绝。
因为一旦连决离开,撒手不管了,那些皇子们,怎么会容许一个心智不全的人,坐在皇位上?
到时皇权之争,只会让西魏江山变得乌烟瘴气,动荡不安。
为了防止最坏结果的发生,文乾帝便狠下了心,做到斩草除根,那么春风就不会再生了。
“皇上您……要去哪儿呢?”
文乾帝今日特意将他召了过来,说了那么多话,都是在将夏珞笙托付给了他。
意识似是有些迷离,文乾帝一扬唇角,笑道:“这么多年了,我都是在为天下人做皇帝,眼下,我只想陪在她的身边,好好地陪着她。”
“若是,她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文乾帝唇边的笑意不减,“若是她一辈子醒不过来,我便一辈子陪着她,这一生,我亏欠她太多了,她给我留下了笙儿,这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礼物,我也该……知足了。”
既然他这么说,便说明他心意已定。
荀桓是了解他的,也不再多加劝说,只是深深地鞠了个躬:“那皇上,多加保重,微臣不能再陪在皇上的身边了。”
说完了该说的话,文乾帝便引着荀桓到软塌前来。
荀桓一看夏珞笙写的字,眼睛不由一亮,“十三殿下的字,写得可真是好看。”
“这是凤邪教我的,他写得比我还好看呢。”
夏珞笙笑吟吟地回了一句。
提到这个名字,荀桓唇边的笑意减了几分,“皇上打算,如何安排此人?”
文乾帝只说了两个字:“右相。”
“有他在殿下的身边,殿下怕是……”
文乾帝摆了摆手,“这世上的事,本便难以两全,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留在笙儿的身边,我不知晓,但只要他是真心待笙儿好,这是最好的选择。”<igsrc=&039;/iage/7863/3440898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