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决顺势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苏小玉,“愿意讲一讲你的经历吗?倘若不愿意,本王也不会勉强你。”
依照连决的本事,他想知晓什么,还怕会查不到?
而眼下,他是在询问流年的意思,显然是没有将自己摆在高位上,而是与流年在平等对话。
流年自是能听得出来,这些事情,自他逃离那个所谓的家之后,便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
这是他心中的痛,他甚至想过,哪怕是烂在肚子里,他也不会让第二个人知晓,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可是眼下,在面对连决,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之时,在这一瞬间,他却是不想一个人承受了。
“我一出生,我的亲生父母便不要我了,我是被一个南梁的商人无意中捡到的,后来,这个商人便将我卖给了一户姓何的农家,在五岁之前,他们待我还是不错的,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但当他们的儿子出生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何家本就是农户,家里就这么一亩田地,还要养活一家老小。
在小儿子出生之前,何家已经有两个女儿,因为一直生不出儿子,所以才会从商人的手里将流年买了过去。
一开始,他们的确是想将流年当做亲儿子来养,毕竟,他们以为自己是生不出儿子了。
但在流年五岁的时候,陈氏有了身孕,而且这一胎竟然是个儿子,可是把何家给乐呵坏了。
而流年生活的转折,也是从这个小儿子的降世开始的。
有了亲儿子,那流年这个与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自然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不仅可有可无,而且实在是太多余了!
何家本也是捉襟见肘,有了小儿子之后,生活更是苦巴巴。
而在对待流年上,也是刻薄到令人发指。
那时候的流年,还是个只有五岁的孩子,他们却逼他做农活,干各种各样的脏活累活。
何家的两个女儿更是肆无忌惮地欺负流年,将本该属于她们的活都推给流年也就算了,还往往将他的那份饭也给吃了。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何柱其实是知晓的,但他也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在他的眼里,流年已经是个不必要,而且还要浪费他们何家粮食的存在。
小小的孩子,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天还没亮,就被抓起来去给一家人烧早饭。
这么小地人儿,灶台都够不到,只能踩着板凳,菜刀很大,他一只手根本就抓不住,切到自己的手,那是经常的事儿。
做完了早饭,也没他吃的份,因为他还要洗一家人的衣裳,这衣裳堆得比他人都要高。
他要拖着这些衣裳去河边洗,而且必须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洗完,因为在一个时辰之后,何柱要去地地干活,他也必须要去帮忙。
干了一天的活,他一天的食物,只有晚上的一个馒头,有时候他舍不得吃,还要将馒头剩下一半。
因为何家姐妹很多时候会把他仅有的一个馒头也拿走,为了防止饿死,流年必须要有二手准备。
夜里很冷,身上的衣服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冷风吹在身上,瑟瑟发抖。
流年睡在猪棚里,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一闪一闪的,有些晃眼,他想过逃离何家,可他才只有五岁,离开了何家,他能逃到哪里去呢?
而且如果失败了,被抓回来,依照何家人歹毒的心肠,他们一定会毒打他一顿,说不定还直接就打死他了。
他们肯定也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流年想着,他再熬上两年,等到七岁了,他就有足够的力气,可以逃跑了。
但他的想法终究是太美好了,他是人,而且还是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每天吃不好穿不暖,还要干那么多的活。
身体还是到了极限,他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
而何家人见他病了,非但没有想着要为他治病,还要计划着将他卖到小倌馆。
流年虽然年纪小,但他却听村子里的妇女闲聊时提起过,小倌馆跟青楼是一样的。
只是青楼卖的是女人,而小倌馆卖的则是男人。
何家人在将他压榨地差不多了,竟然还想着拿他赚一笔钱,简直是连禽兽都不如!
流年气得咬牙,可他眼下生着病,他是逃不出何家的,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待一个机会。
当何家将他卖给了小倌馆,对方来接人之时,流年出手了。
他杀了那个来接他去小倌馆的人,开始了逃亡之路。
从南梁到西魏,这路途有多遥远,即便是眼下回忆起来,连流年自己,都觉得他能逃到西魏,简直就是个奇迹。
之后,他便在西魏流浪,来到京都之后,遇上了雪灾,差些被冻死,是苏小玉救了他。
再后来,他便住在了武陵王府,就像是有个温暖的港湾,他显然已经是很知足了。
能够活着,和苏小玉在一块儿,住在王府里,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igsrc=&039;/iage/7863/9193407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