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宝出门的时候天竟然已经下起绵绵细雨来,夹杂着细小的雪粒子打在脸上象抽耳光一样疼。这个城市的天气就像一个婆婆妈妈的男人,几乎从不会干脆利落地下雪,次次都是纠缠不清的雨夹雪。她默默地在门口等了一会,瞧天气不像短期内能够改善的样子,便冲到一棵香樟树下边躲雨边等出租。
正是下班高峰,又是周末,再赶上这极品天气,几乎没有空的出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几乎就要绝望,一辆有些老旧的桑塔纳停在她身边,钟远打开门,咧开嘴笑得恣意张扬:“上车,我送你回去。”
钟远接到穆淳的电话就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他找穆淳帮忙也是出的险招,他打听过丁慕宝的过去,多少知道些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反复猜测过丁慕宝现在的心理。爱着或者恨着?不管怎样他觉得穆淳都会在她心目中浓墨重彩,刻骨铭心,所以他也相信穆淳的话会在她的心底隽刻下深深的印子,哪怕是反感或者惊异。只要留下印子就好,爱情这个东西就怕如浮云轻烟,过眼即忘,没有丝毫着落。可惜穆淳自己却打了退堂鼓。
原本医生勾引医生不需要这么复杂,处在不同专科,找个相关的病人带过去咨询一下就搭上了线。无奈丁医生的专业不好,急诊科医生,带个生了急病的人去,很可能她不在班上,但是病又不能等人。所以钟远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算了,一切从长计议吧。他叹了口气,反正从小到大,他所要的东西,每样都追得辛苦,却不是样样都能如愿以偿得到。想到此处他的心剧痛了一下,手指轻轻掠过办公桌上的玻璃台面。下面压着一张普通的七寸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短发圆脸,眼若新月,约略有些婴儿肥的面上笑容甜美,象涂了一层透明的麦芽糖。
十年……
她过得应该是幸福吧……主办方邀请他讲课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犹豫,一切有助于提升本科室在市里乃至全国地位的活动他都会努力去做。惊喜的只是看到丁慕宝满面春风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会议结束后他想立刻追着她的脚步而去,可惜主办方挽留了他。跟同行翘楚搞好关系互通有无是做一个大医的必备条件,所以他很娴熟地跟他们一起关注学术动态,品评行业进展。
等一切结束他开车出去,竟然看到丁医生还没走,就困在一棵绿意暗沉的香樟树下。他在心底感谢了一下鬼天气,迅速把车开了过去。丁慕宝瑟缩了一下,虽然钟远是绝对的上级医生,可好歹不是自己科室的,所以她并不怵钟远,可是她怵桑塔纳。她坐车偶尔会有些晕车,而且最最可笑的是,她只晕桑塔纳。似乎她晕的是桑塔纳那个非常暧昧的符号。
有个同事曾经语出惊人,说大众那个符号象征着男女。“那个v象征男性,w是岔开腿的女性……所以……”
丁慕宝当场落荒而逃,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脑子长得是跟别人不一样。不过对桑塔纳的恐惧还是敌不过对天气的担忧,这么缠绵的雨势,似乎能够旷世持久。她咬了咬牙,上了车,不过还是摇下了车窗。
冷风带着雨雪湿湿地扑进车来,钟远有些吃惊,却没有质疑,只是继续用一种张扬的口气问道:“地址?丁医生?”
丁慕宝报上了地址,在钟远简捷的质问下具体到了几门几栋几室,她心里有些诧异,难道钟主任会把车开上楼吗?问的这么详细。桑塔纳旧归旧,在钟远手里倒也听话,圆润平稳地行使,象一条在碧波中滑行的蚱蜢舟。
丁慕宝不大适应车里因为两人沉默造成的冷清,寻思着应该说些什么。总从上次得罪了钟远之后,她很快发现钟远确实经常出现在全市各大报刊已经广济医院院报上,看来他不仅是个权贵,而且是当红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