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淮惦记着母亲,懒了一会儿床就过来了。
黎菀将皇帝连哄带劝撵走了,把儿子招进外室。
叶景淮看着笸箩里有双未缝制完的锦袜,等黎菀从内室出来,他赶紧迎上前,笑着撒娇,“娘,您以后别缝制了,儿子怕您把眼睛累坏了。”
黎菀拍拍儿子的手,示意他坐下。
叶景淮拍了拍屁股,“娘,儿子站着吧。”
黎菀见儿子这样,估计是伤得不轻。“可是严重了?”
“没事儿。儿子皮糙肉厚的,不碍事儿。”
黎菀见儿子跟自己报喜不报忧的样子,深感欣慰。儿子长大了,知道不让她这个不合格的娘亲担忧了。
儿子不想让她担忧,可她这个当娘的必须得为儿子的以后做打算了。
黎菀将自己想法跟叶景淮说了。
叶景淮想了想说道:“娘,您怎样快乐就怎样,儿子保护您。您想回京,我们就回去。反正,咱们王府也还在,回去住处也有。府上奴才们也够用,不需要再买。您回去只需要指挥他们将王府重新布置一下就好了。”
黎菀见儿子并不排斥回京了,她说道:“那你是怎样的打算呢?你想保护我这个无用的娘,可你用什么保护呢?”
叶景淮半晌没说话,想起皇帝跟他说的话,他确实需要自己的人脉,自己的势力,对自己忠心的人。他必须得强大起来。
“娘,儿子有打算。您放心。儿子保证让您快乐无忧。”
黎菀欣慰笑了,“你有这样的想法,娘就放心了。杨德福伤着你了,伤得重不重?”
“娘,您怎的知道啦?”
黎菀目光闪了闪,没说是皇帝告诉她的,她撒谎道:“黎妈妈告诉娘的。杨德福特意过来跟我递话道歉呢!”
“还算杨德福知趣!”叶景淮没有怀疑,不过,他仍旧不服气,“若不是杨德福暗中帮忙,我就赢了。”
“赢了能怎样?”黎菀问。
“娘,赢了,我就可以不用回京了。我就能自己做决定。”
黎菀语重心长,循循善诱道:“叔安,即使你这次赢了,你可以不回京。可下次呢!你能保证你每次都赢吗?即便你赢了,圣上也可以找其他理由命你回京。因为圣上他掌管天下人的生死前途,只要他想,他就能做成。而你却不能。”
叶景淮想起吉祥跟他说的话,他必须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皇帝是九五之尊,一手遮天。他只不过占着权利比自己大的优势。叶景淮暗想。
叶景淮陪母亲聊天儿到了中午。
叶良下山买药回来,已经将内服的药熬好了。叶景淮回自己院落服药。
叶景淮还算老实,乖乖在山上住了一宿。
次日一早,徐叔亲自打了洗漱用水给叶景淮送过来。
叫了半晌门,没动静。喊叶良,叶良也不在。
徐叔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他推开门,外室里桌椅摆放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撩开竹帘进到内室,床上的帐幔挂起来,被子也整齐摆在那里。
徐叔心慌了。
这小祖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啊?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跑了?真是让人操心的熊孩子!
徐叔将洗漱用水放在盆架上,目光略过窗前的书桌停住了。
书桌上,压着一张纸。徐叔拿起来瞅了一眼,还算这小祖宗有良心,告诉他下山了,让他别惦记。
徐叔坐在木椅中,心情低落了。小祖宗把叶良等人都带走了,只把他一个半大老头子留下来看家,不开心呢。
徐叔坐了一会儿,又赶紧给其他院子通信儿。小祖宗走的时候应该很早,连他都不知道,估计其他几个院子里的主子也是不知道的。于是,徐叔孤孤单单一个人,挨个院子告诉叶景淮下山的事。
徐叔这边挨个汇报叶景淮行踪的时候,叶景淮已经到了天马山山下。
屁股上带着伤,叶景淮骑马也不敢快走,尤其是天马山的山路崎岖难行,他更是小心翼翼。
一行人到了顺通县城,叶良请示叶景淮,接下来怎么办。
叶景淮交代:“先找一个住处,再吃午饭。人马休整后,去牛家。”
叶良指了指十几号人马,“公子,都去吗?”徐叔不在,他们也没那么大脸面去牛家住啊。
叶景淮想了想,“还是我俩去。”
叶武听出问题来,问:“公子,什么是‘还‘?难道你们以前单独去过吗?”
叶景淮想起以前那次,自己翻墙而入牛家,一无所获不说,还伤了脚的惨痛经历,心情顿时恶劣了。
“牛家有什么好?爷还至于单独去吗?吃饭,赶紧找吃饭的地方……”叶景淮招呼。
一行人尽管便装,可各个都年轻阳刚,身姿挺拔,走在街上格外瞩目。
“叶良?叶良……”一道女孩子声音响起来。
叶良回头。
二妞胳膊上挎一只小竹篮跑上前来。
叶景淮顺着二妞方向望过去,没有吉祥的身影。以往,他们二人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今天二人竟然分开了,真是稀奇。
不过,叶景淮沉得住气。他心中暗想:没准那臭小子在李氏医馆坐诊呢。
叶良问跑上前来的二妞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二妞回道:“今天是集日,我卖鸡蛋来了。对了,你们怎么下山来了?”二妞看向叶景淮,压低声音问叶良,“王爷屁股好啦?”
叶良“嘘”了一声,示意她别问。
二妞从心里惧怕叶景淮,见叶良不让问,她立刻换了一个话题说:“你们怎么不回家里住?你们的行礼床铺都给你们留着呢!”
叶良看了眼叶景淮,叶景淮跟他摇摇头。
叶良跟二妞说:“我们已经找客栈了,今天就不打搅你们了。”
二妞跟他们告别回家了。
午饭后,叶景淮打发叶良去李氏医馆一趟,买些涂抹伤口用的药膏。
回了,叶景淮就问,“吉祥在吗?”
叶良答:“没在。我特意问了一下,说吉祥大夫休息了。”
叶景淮趴在床上,心里合计:“臭小子受到惊吓,是应该休息几天。不过,这事他也有责任,等晚饭后,他带着叶良大大方方去牛家探望一番。”
叶景淮这么合计着,还没将想法跟叶良说呢,牛家的户主牛叔来了。
原来,二妞回家将在大街上遇到叶景淮一行人的事说了。牛叔寻思,当初,徐管家给了不少银子,租他家一年半载的都够用了。
后来,徐叔他们走,牛叔想把银子退回去,徐叔没收,笑着告诉他们:“以后,我们还常来呢,以后来,我们还住呢!”
牛叔是个朴实人,把这事儿记在心里呢。二妞回家一学说,牛叔就来请叶景淮等人了。
叶景淮心里压着对吉祥的不满。
不满他偷偷下山,不辞而别。害得他咬牙忍着伤来看他。臭小子得是多大的面子啊!
叶景淮看到牛叔一个人来的时候,对吉祥的不满达到顶峰。他心里嘀咕:我听说你收到惊吓,彻夜难眠,我特意来看你。你可倒好,牛富贵都来看我了,你却装作不知道。你若是跟牛富贵来了,哪管是做做样子呢,我也就不追究你不辞而别的事了。
牛富贵跟叶良等人聊了几句,叶良说:“牛叔,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宿了。不然,客栈掌柜也不会退银子给我们……”
牛叔说:“那就明天吧,明天我过来接你们。”
叶景淮实在忍不住了,说:“您挺忙的,明天您不用来了,就让吉祥过来接我们吧!”
牛叔顺口说:“好。”突然想起什么,表情颇为尴尬,改口道:“请瑞王爷见谅。吉祥没在家。”
叶景淮原来还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装作随口说说。听牛叔说吉祥不在家,他目光灼灼,落在牛叔身上,“吉祥怎的了?他去了哪里?”
牛叔笑着道:“吉祥很好。这不,我们县城的陈员外,喏,就是叫陈光宗的那个陈员外,请吉祥出趟远门儿,去青州……”
“什么时候回来?”叶良见主子眉头紧皱,他替主子问出来。
“归期未定。”牛叔言简意赅。
叶景淮问,“您知道是什么事去青州吗?”
牛叔不是个爱传闲话的人,他也是挑挑捡捡地说。
“陈员外是因为家事,请吉祥去的。吉祥自己也有些事要办,就是帮着老仵作找亲人……”
叶景淮特别特别生气。他生病,屁股都受伤了,就是因为担心臭小子,忍着屁股疼,骑马颠簸来看他。
他可倒好,跟人家出远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