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师,赏光出来吃个饭呗。”我语气平和得像人畜无害的天真无牙的老奶奶,只要他一出现我会立刻将他扒皮抽筋、剖肝挖心。
“我正在猪圈里洗澡呢,找我作甚?”白云子的火药味很浓。
“咱俩同是跟亢龙大人混的,不过曲二黑是我的叔叔,所以我表面上得和他亲近。请你吃个饭,巩固一下革命友谊。我现在玉桂饭店,你赶紧打车过来吧,请你吃顿大餐,再商量点事。”
半小时后,刘白云子抵达。只要他敢赴我的宴会,我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
我先跟他道歉,接着满怀关心地打听他那帮老姆乡的信众是否还会继续追随他,这一下戳中了他的要穴,他一声悲痛的长叹,“让曲二黑那贼杀的给搅黄了,明天准备回去做思想工作了。”
“大师,你自己投靠帝君就行了,别人没有慧根,你就别管他们了!”
“说得轻巧,让亢龙把我祖宗都骂得活过来了,真背兴!”
“大人刚被敌人在暗中捣鬼,气真不顺呢,你正好撞枪口上了。”
“说吧,你找我吃饭是商量什么事?”白云子不耐烦地问。
“听说你精通一种采补秘术,我很是感兴趣,想拜你为师学习学习。”
“这个概不外传,你别想了。”
“那我用这本书换呢?”
我将《七草还魂要术》递给了他。
“这不是曲二黑的《七草》吗?我要是看一眼他会挖了我的眼珠子,怎么到你这了,你是怎么骗到手的?”白云子将书捧在手里,竟不敢翻开。
“你是不是将曲二黑破坏你拉人入会的事汇报给亢龙大人了?”
“是啊,我总得为失败找个理由吧。”
“今天上午,曲二黑在汽车站被人谋害了。”
“什么?!”
刘白云子的吃惊并不是装出来的,他愣了半分钟,然后眼泪鼻涕肆虐开来,离席而走,“我要回老家去,和永生会一刀两断……”
我悄悄走出饭店,胃中难受,在路边吐了一抔胆汁,然后继续给凤来拨去电话,“曲二黑遇害了。”
“怎么回事?”
“怀疑是永生会做的,你也要小心。”
那边沉默了,我便挂断电话,蹲在路边抽烟。
这时,林汨又打来电话邀请我去吃饭,我推脱,她说会一直等,直到我出现,那我只能屈服,刚刚面对死亡,此刻又得安慰颓废、无聊、空虚、寂寞的少妇。
我在约定地点见到了她,她已在超市买好了鸡鸭鱼肉,非要到我家里去做,这是要和七七宣战吗?
尼亚加拉瀑布般的长发,南迦巴瓦雪峰般的容颜,马里亚纳深海般的灵瞳,魁北克圣安妮秋天般的红唇,一袭黑色长裙,却配上红色高跟鞋,给人一种伶仃的萧瑟的美感。
“到你金碧辉煌的别墅做饭不是挺好吗,非要到我的陋室去?”我问。
“不方便吗?”
“那倒不是。”
谁说不是,七七对任何一个与我距离稍近的美女都不会等闲视之,对任何来犯之敌都不会心慈手软。
车开得缓慢,她突然说:“我准备离开永生会,那个师凯旋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骗子!”
我只是微微点头。
“你呢?”她问。
“我要继续留在那里。”
“你还信他?”
“我要长线发展准备对付九灵帝君!”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我家七七还是比较大度的,两个女人见面后就像闺蜜般亲密,促膝长谈,把我撂在厨房不闻不问,我一个人杀鸡宰鸭、杀鱼宰蟹,忙乎了整整一下午,张灯时分,晚餐才备齐,虽说十分丰盛,我却被鱼腥羊膻熏得没有了任何食欲。
二位美女倒是饕餮附体,长久伪装的淑女形象一时崩塌,对我的厨艺进行几句假惺惺的赞美之后,便化身成武松与鲁智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整整一天空着五脏庙,就等晚上这顿瓷瓷实实补回来。
七七还是比较贤惠的,给我夹了一颗瓦罐鸡腿、三只油焖大虾、一只清蒸大闸蟹,给太妃夹了一只鸡屁股。
林汨讪笑道:“你俩能不能别这样肉麻,考虑一下本小姐的感受,你俩再这样,必须给我找一个帅哥过来。”
我缓缓地说:“王英可好?”
林汨瞪我一眼,“能不能找那种顺溜的,别提那种矬缸……”
“文星,你把那个王重明给她叫来,这个肯定符合汨大小姐的口感。”
我于是就给凤来拨去电话,本以为他一定龟缩着不会出来,谁知一听是七七邀请,立马来了兴致,二十分钟就赶了过来,当时酒尚未喝完,是七七提供的一种名为“旖旎”的苹果烈酒,酒味被果香掩盖,在不知不觉中上头。七七是个不折不扣的酒虫,尝遍天下美酒,她的推荐,必属佳酿。
凤来这个色鬼本来是奔着七七来的,却发现还有一个绝色佳丽在场,一下就被勾去了魂灵儿。
其时,林汨雪白的脸颊刚刚泛起绯红,眼神迷离,“这个就挺顺溜。”然后,她就从七七的身边挪到了凤来的跟前。
捉对厮杀。
我愣愣地瞅着盘子里的一颗鸡腿、三只大虾、半只螃蟹。
七七托起腮,微笑,着看着林汨,喃喃,“终于把这股危险引向了重明兄……”
太妃向重明摇着尾巴,她不是在等骨头,她只是想看人家亲嘴。
重明还没喝酒已经面红耳赤。
林汨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王重明是吧,干一杯吧!”
重明只得颤颤地端起酒杯——眼前的女人外层就像月色一样清冷,但是内核的炙热已通过眼神与唇角释放出来。
我想,完蛋了,以重明大帝的酒量,估计很快就会被人家按倒。
“我叫林汨。”她脸上的红晕在扩大。
“你好,很荣幸……我干……”重明一仰头将一杯酒吞了下去。
我很少尝试七七的酒,因为那比吞下一把炉中之剑还困难。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其实这酒又酸又涩又辣,我的眼泪啪嗒啪嗒流了出来。
七七停下筷子,邪笑着看着那一对璧人。
重明和林汨还在对酒。
此时林汨已经卸去了长裙,里面仍是黑色的内衣,但是雪白、莹润的肌肤已是若隐若现,我是不敢正视的,生怕将眼珠子掉进那峭拔峰峦的夹缝中,若被发现,必然有损我的光辉形象,所以我一直是偷瞥。蜂腰、长腿也在我的想象里萦绕,只是不敢钻到桌下去窥视。
我是一个高尚的尊崇美色、欣赏美色的人。
重明公子对洒家只能望其项背。
不一会儿,两瓶酒就被喝光了。
我曾经的冷月阿尔忒弥斯此时已经变成了人鱼塞壬,她的唇红得像血色彼岸花,微微翘起,在索取,在给予……
我终于知道这旖旎之酒根本就不是什么果酒,而是加入了海马、麝香、鹿茸、鹿鞭、淫羊藿、菟丝子、藏红花、肉苁蓉、冬虫夏草、天山雪莲……
这种加料大补的酒本来是给我喝的,而今天却便宜了林汨和重明公子。
重明公子此时气息短促、两眼冒火、口角流涎,整个人已经完全被海妖所惑乱,此时已经没有神,只剩下魔鬼了。
“林大小姐,都喝成这样了,不能开车了,今晚别回了,睡我房间吧。”七七道。
“我不和……女人……睡。”林汨笑道。
“肯定不能让夫君陪你,我还舍不得用呢,王重明怎么样?”七七坏笑。
“这个……”林汨咬了咬嘴唇。
“王重明,你还能回去吗?”七七又问。
“我……好像还行……”重明公子垂下头怯怯地说。
“要是走不动了,就留在这吧,有你睡觉的地方。”
重明公子看了一眼林汨,林汨即用淌蜜的眼神回复了他。
“好吧,我留下!”坚定地回答。
“你睡沙发吧。”
草草收拾了一下餐桌,七七就将我押回了卧室。
“怎么,你今晚要吃掉我?”我问。
“嘻嘻,没有,我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那俩会发生什么?”
“那个王重明对女人冷淡而迟钝。”
“不会,旖旎酒催情的作用很强,只要他俩内心稍微有点感觉,这种酒就会将这种感觉放大一百倍,任谁也抵挡不住。”
“乱点鸳鸯谱。林汨是有夫之妇。”
“一脸的欲求不满。”
“我还是把王重明弄回去吧。”
“君子成人之美。”
“有违道德。”
“别清高了。他俩肯定会对你千恩万谢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别管他俩了,管咱自己吧。”
“你听……”
我俩将耳朵贴到墙上。
重明公子敲了敲门。
门内是一个黑色的细腻的柔软的妖魅。
她站在门后,稍稍停留。
公子举起手正要再次扣门,门打开了。
黑暗中一双黑而亮的眸子。
然后是轻轻的软绵的拥抱。
“我猜他俩现在抱在一起亲嘴了……”七七似乎快流口水了。
“全程无交流,直接赤膊上阵。”
长长的拥抱之后,目光交接,停了足足两分钟,然后唇瓣便从容地合在一起。
双唇先是蝴蝶一样浅浅地吮蜜,然后便像蚂蟥一样深入到肌肤、血液里去了。
四只手开始四处游走,从山峰到谷地,从平原到丛林……
我和七七贴墙而听,隔壁二人的喘息都听得很清楚。
七七的呼吸也急促起来,突然便抱住了我。
隔壁的那一对太缓慢,太优雅。
我俩瞬间已像交尾的蛙类一样捆在一起。
她滚烫如铁。
我却有点冷,有点软,定了定神,轻轻地告诉她:“就在上午,就在我面前,曲二黑叔叔被人用毒针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