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明的确没死,那一堆灰烬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我冷笑道。
“你跟云局通个电话吧。”党小军道,然后拨通云海生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再把手机递给我。
“云哥。”我语调里满是媚气。
“文星小子。”云海生道,“最近怎样?”
“死水微澜,本来还算太平,突然来了两个煞星,搅扰了人民宁静祥和的生活。”
“小军他们为难你了?”
“没有。只是……”
“是我让他们向你求教的,有什么欠妥的地方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哪敢烦扰领导。”
“有些事你得给他们指点指点迷津。”
“云哥,你们是如何知晓我和王重明仍有勾连的?”
“哦,王重明除了你这个死党,还有一个人和他关系极为密切,可以说是如影随形,名叫姜海若,我们对她也很感兴趣,并通过她发现了王重明的行踪,这小子在宿龙石湖那个鸵鸟场还挺安稳,要不是又出现了奇案,在这里的布控就撤了。说来也是诡异,在他周围总是发生这种神神怪怪的案子。”
“我一会儿带二位警官去见见王重明。”
“那太好了,有你在,有些事我就不必担心了。”
是的,我王凤来一旦被激怒,会调集全世界的鸟类大军直接屠城,现在甚至会化身凤凰,发出七色神光,那些法力平常的小毛神、大妖怪毫秒内就化成灰烟,何其霸道,尔等万万不能招惹。
杨永新又驾车奔向寺口镇。
在路上我给凤来发去短信,告知他在家等着接受警察盘问。
黄昏时分,我们到达目的地,鸵鸟场余老板先安排我们全雉宴,饭后再引领我们去会见重明大王。
他仍躺在院中大树下,只是日光浴变成了月亮澡,手持一把羽扇轻轻驱赶着蚊虫。
“这个人很神经,别将他激怒了,很危险的。”我警告了一下党小军。
党小军一脸的凛然大义、刚正不阿,手却不由自主摸了一下腰间的手枪。
重明大王放下手中的扇子,“文星,你去给二位官差泡壶好茶,正好有姬画眉送给我的鸩茶,我跟他们聊会儿。”
松元双杰,名头并列的英雄好汉,我何时已沦为他的仆童?
党小军笑道:“不必了,刚吃过饭、喝过水。”
“那好吧,有事就问,别拐弯抹角,我喜欢直截了当,你们对我真诚,我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重明大王一掌拍了一只蚊子,“以血还血,该死。”
我赶紧过去,给他摇起扇子,希望他好好配合警方工作,我也能在云海生那里有个交代。
“好,永新,那咱们走个正式的程序吧,文星须回避一下。”党小军道。
“不必,他得给我驱赶蚊子。”重明大王今天格外威严。
“好,我们是永新市公安局的工作人员党小军、杨永新,现在依法向你询问,请你实事求是提供信息。”
“嗯。”
“姓名?”
“王孙重明,曾用名王重明,男,汉族,松元老姆乡人,已婚丧偶。”
没有任何转折,直接进入正题。
“你是否认识雷胜利?”
“认识,一刀哥嘛,杀妻之仇,怎能不认识?”
“他于去年10月18日在杜鹃溪谷被人杀害,你是否知道此事?”
“知道,你们是不是还想知道他是被谁杀死的,让我来告诉你们吧,他是被一群蜂鸟杀死的,当然那群蜂鸟是我控制的,报仇嘛……”
党小军大惊,这完全没按照套路出牌,一下打乱了他的方针,“你是如何操控蜂鸟杀人的?”
“简单,我说你们去把雷胜利给杀掉,尽量让他多受点罪,它们就照办了。就像现在——”
啪嗒一声响,一泡鸟屎落在了党小军的鼻梁上。
重明大王继续说,“鸽子,我召唤的。”
党小军抬头看了一眼树梢上鸟儿,更惊恐了,拿出纸擦擦鼻子,颤颤地问:“丁小权之死是怎么回事?”
“我害死的,替我办事时,被敌人的死士给抹了脖子。”
“敌人,哪个敌人?”
“觊觎我王位的敌人,骊凰,昆仑人,出生于黄帝神鼎三年……”
党小军头上已经升起了白气,“凤丘镇的乌鸦杀人案是否与你有关?”
“当然有关,复仇的后续动作,乌鸦是我操控的,我让他们杀谁它们就杀谁……要不,我再召唤一只过来给大家唱首歌……”
“永新市去年冬天系列失踪案是否与你有关?”
“无关,这个是柳鳞儿做的。”
杨永新写字的手都颤抖起来。
我虽然还在摇着扇子,但是头脑里的大米、小米、薏米、黄米、江米、燕麦、高粱、小红豆已经熬成一锅粘稠的粥。
党小军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发问:“宿龙这里的失踪案你是否了解?”
“一条叫龙赤的大蛇干的,不过他已经被柳鳞儿吃掉了。”
“柳鳞儿的下落你是否知道?”
“峨眉山。”
“另外……你……是否有前科?”
“骚扰女性被派出所罚款、教育算不算?”
“这个……”
“你俩不必害怕,我不会杀人灭口,来,我看看笔录,给你们签字按手印。”
杨永新赶紧将笔录纸递过去。
重明大王大笔一挥,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跃然纸上,“二位警官,我还有点事,出去一趟,让文星陪陪你们。”
说完,迈开大步,踱出门外。
杨永新像蚊子一样细声说道:“别走,我们要拘捕你。”
党小军赶紧给云海生拨去电话,“云局,王重明全撂了,只是,没法抓啊……”
杨永新冲出门外一望,重明大王已经走远,立即折返,问还在摇扇驱蚊的我:“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苦笑:“你的学白上了,马克思主义哲理白学了。那家伙是一个在起点网写盗墓、魔侠、仙幻故事的神经病,估计把现实和幻想世界搞混淆了。”
杨永新捂了一下心口,“他的故事并不新鲜,只是这个人太惊悚了。”
党小军还在思索,“不对,你俩都是神经病,你说那条杀人的红蛇被白蛇吃掉了,刚才王重明说是被柳鳞儿吃掉的,莫非……柳鳞儿是条蛇?”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我想了想,似乎合乎逻辑。
杨永新道:“俩人穿一条裤子,一唱一和,这其中有猫腻,那小子会不会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我笑道:“不会,他要是潜逃,不带上我,我就打扁他了。”
党小军掏出电话,给6233拨了出去,“喂,汤沸,吃了吗?你现在带几个人来一趟寺口鸵鸟场,让他们县局派个人带路,把霹雳也拉上……”
如此阵势,这是要重点关照我和重明大王啊!
十几分钟以后,警笛齐鸣,三辆警车依次进来,将重明大王的府邸围住。
八名警察以此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搜索。
在余老板和王英的见证下,党小军将重明大王的卧室搜查了一遍——
房间很小,却显得很空,一张凉席单人床,床上没有枕头和被褥,只有一个猪鬃笤帚,一张书桌,书桌上只有两本书——《美洲鸟类》和《凯尔特的薄暮》,一个布衣柜,柜中只有一件黑色的始祖鸟文化衫。
窗户外是一个菜园,菜园中种了黄瓜和豆角。
党小军跳到菜园里,随手摘了一根黄瓜大嚼起来,然后俯下身子,观察了一下菜垄。
黄瓜的叶子有些发黄,一些棕色的瓢虫正在吸食其汁液。
突然,党小军的眼睛一亮,他在地上发现了一根骨头,一根哺乳动物的肋骨,似乎是羊排……
他拿着那根骨头端详了一阵,突然大叫一声,“汤沸,霹雳!”
霹雳是一条警犬。
汤沸牵着霹雳进入到菜园,进而发现了第二根肋骨,然后是一个手骨,最后是一个儿童的髑髅,然后在一个粪坑发现了七八具骷髅。
余老板的脸惨白惨白的,“这……怎么回事……没听到过动静啊……”
我手脚冰凉,脑门上滋滋发汗。
王英轻轻问:“大哥,王重明也吃人吗?”
我摇摇头,“我宁可相信他吃粪也不相信他吃人……”
“可是,这……不会都是那龙赤童子干的吧,他和你我不是一类,兀鹫、乌鸦、贼鸥、雕鸮……都吃肉……”
我浑身有点哆嗦,“不行,我给海若打个电话……”
党小军此时却显得很平静,“曲文星,王重明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我摇摇头。
余老板插嘴道:“他刚才开着我的猛禽皮卡出去了,车牌号是F7788,好像说了一句,去茂林县看个小女孩……”
党小军骂了一句——卧槽,狠狠将烟蒂摔在地上,“永新,快!”
我也随之前往,因为只有我能找到重明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