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攸宁和杜克察分别拿着一副弓箭,两副弓箭从弦至箭一模一样,不会有任何偏颇。
君莫问正要吩咐人去将靶子搬来,却被君攸宁阻止。
“靶子对于我们二人的比试没有任何意义。”君攸宁道,“我们的目标在天上。”
“天上?”杜克察也感到奇怪,莫非要射下云彩来才能证明他的箭法厉害?
君攸宁胸有成竹般的指着天上道:“马上就会有猎物送上门的。”
趴在墙上的白夜苍终于等到霍燕斯,霍燕斯一手抓着一只鸽子,皱着眉头,面露难色,她可被惊吓后胡乱排泄的鸽子折磨的够呛:“王爷,您要的鸽子来了。”
“吩咐你的东西可做了?”
“已经办妥了。”
“好,把鸽子抛到将军府内去。”
霍燕斯巴不得立刻就将手上的鸽子丢掉,此刻得了命令,更是一刻都不敢懈怠,她高举双手,内力汇于双脚,略微拔高身形,便将两只鸽子抛进了王府中。
鸽子是霍燕斯刚从养鸽人处抓来的,活蹦乱跳的,正是爱飞的时候,它们一脱离霍燕斯的魔爪,便立刻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君攸宁的耳朵灵敏,立刻捕捉到了鸽子扑腾翅膀的声音,她大声道:“老杜,一人一只。”
杜克察随着君攸宁的喊声向天上看去,只见两只肥肥大大的鸽子正扑棱着翅膀快速飞过他们头顶的天空。
“好!”
杜克察大声应答,转眼间已经搭弓上箭,离弦之箭势如破竹朝其中一只鸽子飞速射去。
鸽子发出最后一声悲鸣,重重地跌落下来,掉在君莫问的面前。
君攸宁这时才不疾不徐的将箭搭上,她将弓拉满,正欲射出,忽然她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先是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微微一笑,悄悄的挪动了她瞄准目标的位置。
别人也许没发现,但杜克察却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君攸宁瞄准的还是鸽子,但却不是鸽子的正中心,她这样子是射不中鸽子的,她究竟想干什么?
“姐姐快射,鸽子要飞走了!”君莫问眼见着那只鸽子从将军府的一头飞到另一头,转眼就要飞出大家的视线了。
君攸宁这时才终于松开手上的弓弦,飞箭发出仿佛射破虚空般的呼啸声,擦着鸽子的腿掠了过去,鸽子身子一歪不知落下了什么东西,随即又扑棱了两下正了身子飞走了,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君莫问傻眼了,他的姐姐难道就这样输了?
“小姐,我输了,在小姐面前,我甘拜下风。”杜克察放下手中的弓箭,朝君攸宁行了一个大礼,“我以后再也不敢口出狂言,说自己的箭术厉害。”
君莫问被杜克察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他的姐姐没有射中鸽子而老杜射中了,为什么会是老杜输了?
“姐姐,我不明白?”
“老杜,你告诉他这是为何。”
杜克察走到方才君攸宁的箭擦中鸽子腿的位置的下方,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拿在手里,又回到君莫问的面前。
“少爷,你看。”杜克察说着摊开自己的手掌心,一个圆柱形的小竹筒正躺在他的手掌心。
“这是?”君莫问接过杜克察手中的小竹筒,恍然大悟,“姐姐从鸽子的腿上射下了这个,却没有伤到鸽子,所以你才说姐姐赢了,对不对?”
杜克察笑道:“少爷说的对,正是如此。我的箭法或许还能精进,可天生的视力我却是比不过小姐了,我竟然丝毫没有看到鸽子腿上还绑着这个。”
“这并非是视力的问题。”君攸宁道,“而是你的注意力全然在猎物的身上,却没有注意到更值得注意的地方,很多时候,我们所要得到的并非是猎物本身,就像你说的‘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擒贼先擒王之话虽不假,但敌将并非一直停在那处等你射杀,而那个时候你就该思考这一箭出去究竟射到哪里,导致什么结果,怎样才是最好的,如果你能改掉这个习惯,我想你的箭法一定能更进一步。”
“小姐的教诲,杜克察记住了。”
“姐姐,这个小竹筒里是不是放了什么?”君莫问的注意力已经全被这个小竹筒吸引了,“老杜射下来的那只鸽子上也有一个小竹筒。”
“咱不会把人家的飞鸽传书给射下来了吧。”杜克察捡起他射下的那只鸽子,拿下上面的竹筒,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要真是这样可就不好了。”
君攸宁却道:“你们可以打开来看看。”
“姐姐,看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君莫问有些犹豫。
君攸宁道:“这并非是别人的东西,是我的。”
君莫问和杜克察满怀疑惑的一齐打开了两个竹筒:“这是……这个字念什么?”
君攸宁这才想到君莫问认识的字还不全,而杜克察似乎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她从二人手中接过两张小小的纸,只见这两张不过两指粗细的纸上竟然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着完完整整的一首诗:“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哙哙其正,哕哕其冥,君子攸宁……”
在拿到纸前君攸宁还猜测过白夜苍会在纸上写什么,竟然是她名字的由来。
“我在上面看到姐姐的名字了,君子攸宁,我认识这几个字,姐姐到底是谁飞鸽传书给你呀?”君莫问最先认识的几个字就是他爹君若风,他的姐姐君攸宁和他自己君莫问的名字,自然知道君子攸宁这几个字。
君攸宁看向白夜苍趴着的墙头,放大了声音道:“王爷莫要再趴着了,请从正门入吧。”
在墙外的白夜苍哑然失笑,他果然早就被君攸宁发现了踪迹,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胸有成竹的盼着他放他们比试的靶子进来,也不会说那飞鸽传书就是给她的。
既然君攸宁请了他进去,那继续趴墙头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正好他也有事要找君攸宁商量,能见面自然是好,他稳稳地落在地上,掸了掸自己衣襟上的灰尘,和霍燕斯朝将军府的大门走去。
“姐姐,你在跟谁说话?”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君攸宁将白夜苍喊进来,一来是想做给兴王口中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看,让他们有更多的消息报告给皇上,好让她和兴王能顺利成亲,二来是想让白夜苍和君莫问见一面,当面同君莫问说这件事,否则以君莫问的脾气,等到事情尘埃落定才告诉他,他一定会生好几天的闷气才会再次理她,“杏儿,老杜,你们先下去。”
“可是小姐,你还没用早膳呢?”杏儿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将手中的早膳送到君攸宁的手上,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提一句,却是在君攸宁让她离开之后。
“拿走吧,今日不用早膳了,一会儿有贵客到,记得准备一桌丰盛的午膳,不可怠慢客人。还有,让柳儿、莲儿她们泡最好的茶,稍后奉茶到大堂。”君攸宁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早膳不要浪费,你和老杜一起吃了吧。”
“是。”杏儿就知道君攸宁最后一定会说这么一句,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什么都不习惯浪费,该说她是好还是不好呢?
“莫问,我们去大堂。”
君攸宁和君莫问刚到大堂不久,白夜苍和霍燕斯就由福伯亲自领着过来了,白夜苍身为王爷身份高贵,君攸宁原本应该亲自去迎接,但因为她方才说了让白夜苍从正门入,况且白夜苍也不在意这些,自然也就是没什么关系了。
“末将参见王爷!”君攸宁煞有其事的行了个大礼,没把白夜苍吓着,倒把君莫问吓着了,君莫问原本还想看看来人究竟是谁,长得什么模样,谁知视线还没定住,就被君攸宁强行按下了脑袋,也给白夜苍行了个大礼。
“将军多礼了,快请起。”白夜苍上前抓住君攸宁手,将她扶起来,他贴着君攸宁的耳边快速的说了一句话,“怎么突然对本王这么客气?”
君攸宁也快速的在白夜苍的耳边回了一句话:“为了让我的弟弟有心理准备。”
白夜苍看了一眼旁边险些被君攸宁一巴掌拍倒在地上的君莫问,终于松开君攸宁的手转而去扶君莫问,君莫问方才听君攸宁喊白夜苍王爷,已经知道对方身份不低,根本不敢让白夜苍扶他,但是当他抬头看向白夜苍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个王爷竟然是那天晚上救他的人:“是你啊,白衣大哥哥!”
“白衣……”
“大哥哥……”
君攸宁和霍燕斯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白夜苍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听到君攸宁和霍燕斯重复了一遍他对白夜苍的称呼,君莫问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应该称呼王爷才是,他正要改口,白夜苍却先他一步说道:“不是哥哥,而是姐夫。”
“姐夫。”君莫问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等到他说的话反射到他的大脑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刚才顺着白夜苍的话说了什么,“姐夫?白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