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还没有抬脚走进去,便看到大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这男人看着十分眼熟,慕笙愣神了许久,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慕笙才猛地反应过来:“老……老金!”
她在天上人间见过他一次,那一次老金对她动手动脚的,还在她喝得水里下了点东西。
她认出老金的同时,老金也认出了她。
老金一愣,上下打量她一番:“我原本以为你是傅嘉宇的女人,没想到是傅言算的,好本事啊!”
慕笙拧着眉想走,此刻可不是跟老金硬碰硬的好时候。
可她刚一转身,腰间便抵上枪口,老金阴沉的声音传来:“别动。”
慕笙浑身僵直,老金用枪抵着她的腰,微微向前推了推:“上车。”
慕笙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的上了老金的车。
老金跟着坐进来,枪仍抵在她的腰间,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一路开往郊区,慕笙瞧着窗外的建筑越来越陌生,便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她的手悄无声息的摸到手机,凭着感觉拨出了最近通话的号码。
她低声说:“你……你想做什么?”
老金冷笑一声,阴鸷的眼中划过狠辣:“做什么?你抢了我家小姐的未婚夫,你说我要做什么?”
慕笙一怔:“你家小姐?林安书?”
老金点点头,说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吗?你连她的人都敢抢,我看你是活腻了!”
慕笙只觉得脑中仿佛针扎一般剧痛,有些迷雾中的事情逐渐清晰。
前世,她遭受过两次强暴,一次是被傅嘉乐绑架拖到废弃工厂,她记住了那个刀疤脸的模样。
第二次是被傅嘉宇卖到了罪域,供来罪域的客人享乐。
她一直以为第一次是傅嘉乐做的,可事实上,傅嘉乐和那个刀疤脸从来都不认识。
所以真相是,傅嘉乐绑架了她,有人横插一手,派人强暴了她,让傅嘉乐背了黑锅。
她一直苦心追查刀疤脸的来历,查到了老金,现在查到了林安书。
她觉得有些好笑,原来那么早,在她都还没意识到傅言算有个未婚妻的时候,这位未婚妻就早已经将她视为眼中钉。
在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的时候,林安书就悄无声息的找人毁了她的清白。
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罪域的千金小姐。
慕笙是真的觉得好笑,这些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啊,肆无忌惮的毁掉别人的人生。
老金看着慕笙的表情,“啪”的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掐住她的脖子,骂道:“你尽管笑,等会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慕笙转头看他,问:“等会要做什么?找人强暴我?”
老金一怔,他还从没见过在这种时候如此淡定的女人。
慕笙又笑:“林安书也就这点本事了。”
她又说:“老金是吧?你最好一次就弄死我,否则我就算是腿脚都断了,也不会放过你家那位千金小姐。”
老金竟被这小姑娘眼中的气势吓得愣住,这眼神……简直像是死过一次的人,再也不怕第二次死亡。
可这话通过手机传进傅言算的耳朵里,却让他心惊胆战。
他喊道:“肖寒!立刻去查老金的去向,找人把罪域的各个出口都围起来,还有老金的住所,全都围住!”
“是,总裁!”
傅言算慌乱的跑出办公室去开车,在电梯口撞见了傅嘉宇。
傅嘉宇一把拽住他,眼镜片后的双眸划过笑意:“大哥,这火急火燎的上哪去啊?”
傅言算猛地将傅嘉宇推到墙上,死死地攥着他的衣领,怒道:“傅嘉宇,是你带慕笙见过老金的,是不是!”
傅嘉宇一愣,这档子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秋后算账呢?
傅言算冷声说道:“慕笙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就等死吧!”
他甩开傅嘉宇,一米八的男人硬是被他甩的踉跄了几步。
傅言算坐电梯到了车库,坐进了汽车里,他的手都有些抖,一边开车一边拨出电话,骂道:“管好你的狗!要是咬到了阿笙,我杀了你!”
汽车开到郊区,又拐上半山腰,这里有一栋小别墅,倒是不容易被发现。
慕笙被老金拽下了车,一个没防备,手机掉了出去。
老金一愣,看着上面的通话记录,狠狠的扇了慕笙一巴掌,骂道:“贱货!你还敢求救!”
慕笙的嘴角瞬间出血,她扯着嘴角笑:“废话,我又不傻,不求救难道等死吗?”
老金一脚将她的手机踩烂,扯着慕笙走进别墅,说道:“你不用费劲了,这地方不在我的名下,几乎没人知道,就算报警也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
他又说:“更何况,我又不是要把你关起来,找到就找到吧。”
他一把将慕笙推进房间,房间里十分阴暗,一边的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器具,看着可怖极了。
慕笙张了张嘴,问:“你想做什么?”
老金随意拿了一把匕首,擦了擦刀尖,冷笑说道:“毁了你,你说傅言算要是看到一个残破不堪的女人,他还要吗?”
他将慕笙扯过来,绑在了架子上,双臂展开,双脚绑紧,像是让她自己乖乖站好。
他冷声说道:“傅言算敢这么算计林小姐,玩玩他的女人,他活该!”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匕首划过,慕笙的小臂上立刻冒出血来。
伤口不深,可却疼的厉害,慕笙本能的皱眉,却死咬着牙不肯出声。
老金看到血之后,眼中闪过愉悦,他再次挥刀,慕笙的侧腰也冒了血。
慕笙不知道他划了多少刀,她已经感觉不出具体是哪个位置痛了,她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很。
老金似乎对匕首不大满意,又换了鞭子。
慕笙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失血,头脑有些模糊。
她又想起前世的画面,这远比第一次在废弃工厂遭受侮辱的时候要好多了。
只是挨打罢了,傅嘉乐没少打她,甚至挖掉了她的膝盖骨,而这些,只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
她想,傅言算看到这一幕,会心疼吧。
想到傅言算会心疼,慕笙有些病态的快感,她喜欢看那男人痛苦的模样,好像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就轻了些。
下颌突然被人捏住,慕笙被迫张开嘴,被灌下去了些酒。
她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只勉强的笑着:“还有别的节目?”
老金看着这个被他摧残到如此地步还在笑的小姑娘,心里一阵胆寒,这简直是个疯子!
他咬牙说道:“有!我给你找了不少男人呢!”
慕笙的身子本能的抖了抖,这一幕落在老金眼中却十分开心,他笑着说:“怕了?”
慕笙的身体抖如筛糠,她竭力控制自己了,可还是忍不住,她怕极了。
老金笑着说道:“怕就好,你放心,罪域的人在这方面很有办法,绝对让你好好享受!”
话音刚落,慕笙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安,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知道这是什么。
老金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慕笙瞬间瘫在地上。
老金丝毫不觉得怜悯,他拉着慕笙的胳膊,像是拖着一条死鱼一般,将她拖到了隔壁的房间,慕笙的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勉强将人扔在床上,看着慕笙红的不正常的脸,冷笑一声:“好好享受吧,慕小姐,我看看今晚过后,傅言算还愿不愿意娶你!”
老金走后,慕笙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勉强坐起来,她用床单将自己裹起来,手指掐着自己腰上的伤口,用痛意刺激自己清醒一些。
她环顾四周,这房间里空荡荡的,竟连一件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她手脚并用的下床将门关好,努力想拉过椅子抵住门。
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筋疲力尽,浑身出汗。
耳边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和男人的笑声,慕笙心中警铃大作,她努力的抵着门试图挽救自己,可却抵不过身强力壮的男人随便一脚就踹开了。
慕笙被震得手腕酸痛,跌倒在地上。
她抓紧了被单,眼前一片漆黑。
她努力的爬起来想逃跑,却被人拉住摔到了床上,摔得两眼发黑。
有人不满的说了句:“啧,这么多血,有点恶心。”
“行了,金哥不是说了吗?脸蛋好看就行了!”
“呀呀呀,瞧这张小脸,确实好看啊!”
慕笙咬破了唇,血腥气弥漫在口腔中,她呢喃一句:“傅言算,我们都是活该。”
她的情绪躁动不安,心里却满是无助的凄凉,她不适的轻哼,眼角却不断的落下眼泪。
兜兜转转,两世时间,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本想着这一世至少身体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即便机关算尽,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丝希望活下去。
可这一晚过后,她没什么希望了,她会和傅言算一起下地狱的。
陌生男人的手落在她腰间,慕笙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可却连吐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砰”的一声,有人踢开了房门。
身侧的重量突然消失,有人惊慌的喊:“少……少主……”
慕笙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那个她一直遗憾的,未能在最好的时光遇到的男人啊。
他没穿平日里潇洒的休闲装,倒是如傅言算一般,穿了黑色的风衣,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丝毫看不出初遇时的那份狂放不羁,反而带着同傅言算一样的冷意。
林曜扑到床前,看着被血染红的床单,手抖了抖,眼眸猩红。
他抚上慕笙的肩头,慕笙本能的瑟缩,林曜颤抖着声音说:“笙笙,没事了,没事了……”
慕笙微微歪头,皱着眉,眼睛频繁的眨啊眨,似乎是无知的猫好奇的打量人类。
她的脑中挣扎了很久,努力想分清现实与梦境,良久,她终于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她的眼中噙着泪,问:“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林曜不疑有他,只轻声哄着她:“笙笙,傅言算在后面,马上就到了。”
他以为,慕笙在问,为什么是他来救她,而不是傅言算。
可慕笙问的是,为什么罪域的少主是他?
那一切的矛盾、纠结、多疑、不安,此刻都得到了解答。
傅言算合作的人从来都不是林安书,而是林曜。
林安书上一次在病房厌恶的骂了一句“蠢货”,骂的从来都不是慕笙,而是林曜。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外交官的儿子,他是罪域的少主,嫡系的继承人,也是罪域名正言顺的主人。
所以他那样狂妄的说,有人敢强迫慕笙,他会杀了那人,他说他不会坐牢。
慕笙的眼泪簌簌而落,她浑身抖如筛糠,心脏的痛意甚至压过了身体的躁动,她只问:“为什么偏偏是你?”
林曜脱了身上的风衣,将慕笙严严实实的裹起来,抱住她发抖的身体,安慰着:“笙笙,没事了,没事了。”
慕笙的眼泪止不住的掉,怎么会没事呢?
地狱之门在她身后张开血盆大口,她原想林曜是护着她不入地狱的人,可原来……他是地狱的主人。
林曜将慕笙抱着走出卧室,放在沙发上,说:“乖,我很快就带你走。”
慕笙却如失神一般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她的脑中回荡着那些话。
“我护着你,阎王都不敢抢的。”
“笙笙,我要你,就算你残破不堪受尽屈辱,我娶你。”
“少主。”
林曜回到房间,看着傅嘉乐三个瑟瑟发抖的男人,从后腰抽出了手枪。
利落的上膛,眉眼冷峻如寒冰,声音冷冽刺骨:“谁碰过她?”
“少主,我们都是被金哥叫来的……我们不知道她是您的人啊……”
林曜不耐烦的皱眉:“我问谁碰过她!”
其中一个男人默默地举起手:“我……我碰了腰……”
“砰!”
一声枪响,男人应声倒地,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其余两人吓得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少主,我们没碰啊!我们还没碰您就来了!”
林曜卸下枪里的子弹,将两颗子弹丢到两人面前,说:“今晚之前,要么老金死在你们手里,要么你们死在我手里。”
两人捧着子弹,吓得浑身发抖。
杀了老金?那可是罪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啊!
林曜冷眼看了两人一眼,说:“林安书下来了,我才是罪域的主人,可老金,他不是我的狗。”
“是是是,我们明白!”两人连连点头。
林曜走出房间,看着沙发上再度陷入昏迷的慕笙,心中狠狠一缩。
他将人抱起来,出门上了车,一边打着电话:“傅言算,人找到了,我送到枫园去,你找个医生来,女医生。”
汽车开回枫园,林曜的车刚刚停稳,傅言算就冲过来打开了车门,将人抱了下来。
林曜提醒:“轻一点,她身上很多伤。”
他看着浑身染血的慕笙,心脏如千刀万剐,冷声问:“人呢?”
林曜说:“死了,我处理了。”
傅言算闻言点头:“多谢。”
傅言算将人抱回卧室,女医生已经在等着了。
她利落的给慕笙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又挂了水解开她体内的药效。
傅言算就在旁边看着,看着慕笙的肩膀,小臂,侧腰,大腿,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的拳头捏紧,指甲抠进手心,血冒出来,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医生处理好之后,林曜敲门而入,看着在床上昏睡的慕笙,他伸出手,拍了拍傅言算的肩膀。
“我会让林安书付出代价的。”
傅言算的眸中如山雨欲来,黑云压城:“最好是这样。”
林曜没再接话,他走到慕笙床边,握住了她的小手,带着颤音说道:“笙笙,对不起……”
慕笙明明没有醒来,可手却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她的身体无意识的颤抖,口中呢喃着:“别碰我,别碰我……”
林曜的心狠狠一颤,傅言算说:“出去。”
林曜有些犹豫,傅言算又说:“出去,她需要休息。”
林曜只得起身走出去,他抬眼看傅言算,眼眶有些红。
那日慕笙割腕自杀,他曾在医院嘲讽傅言算,原来他也会哭。
可今时今日看到满身伤痕的慕笙,他才知道,但凡动过心,都会哭。
他此刻恨不得将老金和林安书千刀万剐,恨不得抹去慕笙脑中的这段惨烈记忆。
他吸了吸鼻子,说:“笙笙他……当时情况比较复杂,她虽然没有失身,但是受了毒打,一定被吓坏了,你找个心理医生吧。”
傅言算的心狠狠一缩,他冷声说道:“我心里有数。”
林曜点点头,也没有强求,说道:“我先回去了,罪域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嗯。”傅言算转身就回了别墅。
他回到房间,看着昏迷的慕笙,她无意伸出来的手腕上,还有被绳子绑过之后留下的勒痕。
猩红的痕迹在她雪白的晧腕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让傅言算的心都疼的难受。
他轻轻的抬起她的手腕,虔诚的低头去吻她。
轻柔的吻落在她腕上的红痕处,轻声说道:“阿笙,没事了,我这这里。”
慕笙的呼吸似乎均匀了一些,他又吻了吻女孩的额头,低声说道:“好好睡一觉,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