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火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窗外,她不禁想起长佩在绝望时也喜欢眺望窗外的世界。
其实窗外什么也没有,可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
在那一刻,看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自己不想长眠的那一刻,有一个纯洁的地方,能让自己注视。
她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也渐渐地有些理解了长佩。
不过这场理解很快就慢慢地消散了,天亮了。
外面又是崭新的一天,炎火火整理好床铺,回了公寓,在公寓楼下,她遇见了陈蓦然。
她眉眼舒展地对陈蓦然绽放了一个爽朗的笑,然后直接上楼。
陈蓦然微微一笑,看着炎火火的背影,沉思道:火火,或许……我也该好好地陪你走完这一程。
炎火火上楼十分钟不到,她就下来了。
她换上了长袖,高腰地阔腿裤,套着一件西装外套,很是自信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我去工作了。”炎火火说。
“好,注意休息,有空的话我和你一起吃饭。”陈蓦然说。
炎火火点了点头,朝医院走去。
他们俩谁都没有提出好好走完这一程,可她们就是默契地选择了同一条路。
就像炎火火曾经笃定,陈蓦然会成为军人一样,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医生。
无声处,佳音袅袅。
这是她们之间最好的默契。
可往往最好的东西……都是不能极致的散发着她该有的魅力。
刚换上白大褂的炎火火转身就碰见了白浩。
“炎医生也太拼了吧,都还病着呢,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工作了!”白浩调侃着,转手就从桌上拿出一个体温计,“先量着,等会还有三瓶水。”
炎火火接过体温计,插入腋下。
“谢谢。”炎火火说。
“不客气!”白浩说。
“对了,这两天长佩怎么样了?”炎火火担忧道。
白浩叹了口气,说:“不吃不喝,全靠葡萄糖呢,不过……她也该吃点东西了,不然物资扛不住啊!”
“苏医生她们呢?”炎火火说。
“预计今天到,希望路上不要出什么意外。”白浩说。
白浩整整陪着炎火火在办公室聊了十五分钟,聊得东西很多,可对昨天炎火火落泪的事情,白浩只字未提,保护了炎火火的隐私。
炎火火心里是万分感激的。
“时间到了,给我吧”白浩说。
炎火火拿出体温计,自己看了会,脸上沉了几分。
白浩结果,瞟了一眼,说:“38.9,炎医生……好好吊水吧!”
炎火火无奈,被白浩送去了一个专门输液的房间,炎火火坐在椅子上,看着白浩给自己又扎了一针。
点滴室现在还有很多的难民,他们大都都是从西部逃难过来的,有些脸上还混着泥土和干了的血沫子,衣服也破了好多。
难民们的目光都放在炎火火的身上,看着炎火火白皙的脸庞,干净的衣裳,那种与生俱来的和平的感觉,让所有人为之向往。
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炎火火被那些视线盯得有些不是滋味,她举起点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从兜里拿出手机,翻阅着。
她点开了qq,打开了和陈蓦然的对话框。
这些年,她的聊天记录都保存在,有时候换手机,她都会把记录给导出来,做成文档,放在一个只有陈蓦然和炎火火知道的角落。
炎火火不知道,陈蓦然还能不能见到。
她单手慢慢地打住几行字。
“陈蓦然,我会尊重你所有的选择,我只希望……你能陪我过一个夏天,夏天结束后……我就走了。”
炎火火把这一行字发了过去,过了一会她选择了撤回。
这句话说得太早了……
或许还不是时候。
再等等。
她耳畔一直有个声音在喊:再等等……在等等……
“我希望,我们可以在西境过好每一天。”
炎火火把这句话发了过去,就关掉了手机。
医院外面传来了些嘈杂声,好像是运输车的声音,没有紧急的呼叫声,炎火火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浅浅她们到了。
炎火火心里有了半分的窃喜,终于来了专业的心理医生,长佩,我喜欢你可以找到希望。
此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帮炎火火换了瓶大的输液袋,炎火火靠在椅背上,垂眸。
走廊上传来男士皮靴砸在地上的声音,很有规律,炎火火竖起耳朵认真听着,除了这些声音,还有另一种物体砸在地上的声音。
“哒——哒——哒——”
炎火火心中一惊,蓦然想起些什么,她转头一看。
一个西装革履,拄着手杖,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站在走廊的中间。
炎火火猜的没错,是阮寻疾。
他来西境了。
阮寻疾的神色有些凝重,他步履缓慢地朝炎火火走近,微微伸手,想要抚摸炎火火的脸上,但停留在了半空中。
“你生病了?”阮寻疾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没了那么重的烟嗓。
“你怎么来了……”炎火火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阮寻疾就打断了。
“你病了?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你在医院管我的劲哪去了!”阮寻疾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不想对炎火火厉声喝止,但也不希望炎火火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只是一个意外……”炎火火还没从震惊中脱离出来,阮寻疾来西境了,还这么地关切自己……
“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难受么?”阮寻疾换了种语气,整个人温柔了很多,他坐在炎火火的旁边,看着炎火火憔悴的样子,心里一阵的心疼。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炎火火不自觉地就吐出了这一句话,这句话是陈蓦然对炎火火说的。
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诧异,有朝一日,她竟然也用上了这句话,只是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可这里的确不是阮寻疾这个商人该来的地方,况且……他还病着,需要治疗,不适合在这个兵荒马乱,满是疮痍的地方待着。
“苏医生说,我该来这里。”阮寻疾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