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来这里……”
炎火火再一次重复着这句话。
阮寻疾的嘴角苦涩了几分,却还是保持着对炎火火该有的温柔,他说:“我不来……怎么会知道,你过得究竟好不好……”
苏浅一回到南城之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南城医院vip病房。
是苏浅一主动找的阮寻疾,阮寻疾起初是拒绝的,因为他知道,陈蓦然在那里,他去了,也是一个多余的人。
可苏浅一有句话打动了他。
“炎火火可以忘记全世界,但一定忘不了那颗西柚味的糖。”
所以……他来了。
来到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
只为见到那个……因为自己的出现,从此有了偏执的女孩。
“阮先生……”
炎火火低下了头,她心里多了一丝愧疚,她对阮寻疾从来都不是温柔的……
人们都说,坏脾气都是留给那个最亲近的人的。
可是炎火火……从没有这样过。
她所有的冷漠都留给了那些素未谋面的人,包括……那个叫阮寻疾的男人。
“真好。”阮寻疾说
“哪里好了?”炎火火抬起头看着阮寻疾,他眉间舒展着,好像对这一刻,期盼已久。
“这一句‘软先生’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了……还真是有些怀念呢……”
阮寻疾伸出手,放在炎火火的额头上。
阮寻疾的手背十分的冰凉,贴着有些发烫地额头上,炎火火顿时觉得整个人清醒了起来,她察觉到了一丝真实。
这些不是梦,时间是真实的在推移着。
“怎么还是这么烫?”阮寻疾脸上写满了担心。
“过两天就好了。”炎火火笑了笑,“你……什么时候离开?”
阮寻疾还没听完这句话,炎火火就顿住了……
十一年前……宁溪来了南城,陪着自己吊水。
而炎火火也问了宁溪一模一样的问题。
什么时候离开?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是在重蹈覆辙一般。
炎火火有些顿挫,阮寻疾察觉到了炎火火的异常。
“火火?火火?”
“哦……”炎火火回过神来,她看着阮寻疾,思索了很久,说:“你……你准确的告诉我,你会离开还是……会留下来?”
“我需要你的答案。”
炎火火整个人都有些慌乱起来,她紧急地抓着阮寻疾的衣角。
“火火……发生了什么事?”阮寻疾试图去安抚炎火火躁动的心灵。
“我没事……你告诉我……你的想法。”炎火火很是认真地看着阮寻疾,等待着他的答案。
阮寻疾迟疑了很久,他不知道炎火火究竟是怎么了,可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在来西境的路上,阮寻疾不是没有思考过。
他来了,仅仅是一个到来还是一场陪伴?
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可就在他看到炎火火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吊着点滴的时候。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陪着炎火火,度过在世界上所有的漫长岁月。
“我要留下来……陪你。”阮寻疾很是笃定地说。
他要留下来。
宁溪也留下来了。
十一年的此刻,是炎火火幸福的开始。
十一年后的今天……会让过去所经历过的幸福再一次重现么?
现在她正在经历的一切,像极了一场幸福的预兆……
炎火火很想要高兴……可她的心里却隐隐泛起悲伤。
一种,已知未来结果的悲伤。
霎那间,炎火火的眼角就落下一颗莹珠。
“火火……”阮寻疾一瞬间不知所措,他眉头紧锁,害怕是自己的出现,让炎火火不开心了,他不想让炎火火不开心!
“如果你不喜欢我来这里……我会离开……”
阮寻疾的话音还未落下,炎火火就将阮寻疾抱住。
阮寻疾对突如其来的拥抱,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他的手僵在原地,给足了炎火火选择后退的空间。
炎火火只是抱着阮寻疾,什么话也没有说,眼泪在无声的一颗一颗往下砸,砸在阮寻疾挺立的西装上,最后滑到地上,慢慢地,造就了一摊水池。
她也没有耗尽思维去思考,只是觉得很多的回忆接踵而来。好的,不好的,都有。她需要一个宣泄口去将心底那股巨大的悲伤释放出来。
然后,去承接更大的悲伤。
是的,她还有更大的悲伤。
不在此处,便在彼处。
不在此刻,便在未来某刻。
炎火火就这样靠在阮寻疾的肩膀上,就如同那次在“居远”醉酒一般,静静地靠在阮寻疾的肩膀上,她睡得个外地安详。
是从未有过的安稳。
而今天也是这样。
陈蓦然和李阮站在走廊的尽头处,看见两人相拥依靠在一起,李阮温怒欲上前质问,却被陈蓦然拉住了。
陈蓦然清楚地看到炎火火脸上的泪痕之后,他知道……有些事情,终不能“不为人知”。
他转身离开了,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
李阮跟着他走了出去,正朝输液室走来的白浩看到两人离开,正要疑惑之时,看见阮寻疾和炎火火正拥抱在一起。
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白浩停在原处,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输液袋液体刻度。
炎火火的思绪渐渐地空荡,她离开阮寻疾,整个人虚软地靠在椅子上。
阮寻疾将有些酸麻的手放下,他看着炎火火,说:“好些了么?”
“对不起……失态了。”炎火火说。
阮寻疾摇了摇头,帮炎火火抚平散落的头发,眼神格外地宠溺,他说:“没事,你无恙就好。”
“阮先生……如果有一天……到了我要离开的时候,你会难过么?”
炎火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阮寻疾,而不是陈蓦然、许毕、苏浅一……
阮寻疾……为什么在无形之中,一点一滴的好像融进了自己的生活。
而炎火火后知后觉。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阮寻疾很是认真地说。
“有一天……我总会离开的,人总是会有离开的那一天,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