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世上有无赖,却没想到孙武也会无赖——伍子胥被孙武半真半假的玩笑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老友啊老友,戏弄伍子有何意思?”伍子胥翻个大大白眼,“就算没法跟随大王奔赴前线,只要吴军能赢,伍子去不去参战,亦是无所谓呢?”
孙武叹息道:“那你就别去了罢?——那里是老夫的故国啊!老夫委实不想看到进攻齐国的吴军里头,有你参和。”
“你是甚么意思?”伍子胥吹胡子瞪眼睛,“你是看不起伍子么?”
“不。”孙武认真地说,“老夫只是不想见到你成为攻打齐国的刽子手。”
伍子胥看向孙武肃杀的眼神,不由地一愣。
孙武又道:“你真的考虑好了?——还要跟随吴王么?”
“甚么?”伍子胥眨了眨眼,被孙武的话锋一转给转得回不过神来。
孙武道:“老夫还是那句话——你该知晓吴王夫差表面上看着像明主,实则却是一位自负之人,专横独断、一意孤行、执拗到底!……你收手罢!老夫实在很担心,再这样下去,你会被他很快地赐死。”
这话孙武几年前就说过,伍子胥听了无数遍,都没放在心上。
伍子胥皱了皱眉,也一本正经道:“你不待见大王,伍子不怪你;伍子追随大王,亦不曾后悔——士为知己者死!伍子觉得大王能成为一代霸主,并未如你所说那般不堪。”
孙武道:“你心志坚强,那老夫也不劝你了……请你记着一件事情:老夫之所以没离开吴国,是因为老夫一方面眷恋吴国,另一方面则因你。”
伍子胥瞪大了双眼,傻傻地望向孙武。
这一时刻,伍子胥的内心是感动多于内疚。
但是,伍子胥却不会为此而改变立场——
“老友啊老友,多谢你!伍子会保重安全!”
伍子胥和孙武又闲聊片刻,方才不舍地走开。
注视伍子胥走远的背影,孙武目光微沉。
……伍子胥既然没能说出孙武出山,自然不便再见吴王夫差——幸好,伍子胥听过孙武的分析,得知这次吴军不会失利,便淡化了这次北伐的请愿。
伍子胥决定在家好吃好喝,愉快地迎接吴军大胜消息的传来。
而吴王夫差这边,除了日常处理公务,便是大手一挥,各种命令接二连三地发出,要求举国上下,务必积极地配合——经过三天的准备,吴王夫差浩浩荡荡地新建一支数万的士兵!
望着数万吴兵们,吴王夫差满意极了,当众演出一段激励之语,引得众士兵们统一的应和——随后,吴王夫差又推迟出发时期,一边加紧练兵,一边对西施、郑旦极尽宠溺,生怕他这一出征,西施和郑旦会感觉不习惯!
西施倒好,倒会适应,倒是郑旦……
郑旦才来吴国不久,吴王夫差当真有些舍不得。
于是,这夜,吴王夫差轻抚郑旦全身,长吁短叹,郑旦便道:“大王有何心事,郑旦能否帮得上忙?”
吴王夫差便把自己的担忧如实说了。
岂料,郑旦兴奋道:“大王勿忧,郑旦学过一些武艺,能够女扮男装,成为大王的亲兵,一路保护大王不受任何伤害。”
吴王夫差一愣,都没想过郑旦懂些武艺。
吴王夫差心道:再懂武艺,怕也只会粗浅功夫罢?
吴王夫差不置可否。
郑旦急了,连忙伸出右臂,快如闪电般地掐住吴王夫差的脖子——吴王夫差眼神一凶,连忙伸出一只手来挡,并把手一握,扣住郑旦的手腕!
郑旦一点也不惊慌,反倒朝吴王夫差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吴王夫差心下一荡,放开对郑旦的牵制。
只在那一刹那,郑旦再次飞快地偷袭,总算掐住了吴王夫差的喉咙!
吴王夫差终是慢了一步。
郑旦开心道:“大王,如何?”
言罢,自觉地松手。
吴王夫差抿了抿嘴,难得地赞道:“不错。”
“不错吗?”郑旦双眼发亮,“如此,大王愿带郑旦了?”
“自然。”吴王夫差痛快地命令,“孤命令郑美人为贴身亲兵,侍奉孤之左右,片刻不准离孤——”
抱着郑旦打个滚儿,吴王夫差径直地贴近了郑旦……
几番决定与折腾,吴王夫差率领十万吴兵,远征在即——
一如吴王夫差所命,郑旦真就随同吴王夫差了!
郑旦改穿男装,面不改色地穿着重甲,随侍吴王夫差的身边!
浩浩荡荡地,吴王夫差带领吴兵行走,踏上征伐齐国的路上。
而吴王夫差这一出行,消息立即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诸国——
诸国与吴国并无多少瓜葛,因而并不在意吴国的动向……
唯有越国除外!
越国,会稽城,密室。
案几摆放一叠信件,勾践,曾经的越王,现今的吴国附属臣子,盯着眼前的士兵,沉声道:“看清了?”
那士兵还穿着吴国衣甲,闻言低头地报道:“是的。”
“做得很好。”勾践手持西施送来的密信,“你且下去罢——要保重自身,以后有关吴国的情报,就不劳烦你了。”
那士兵神情微动,恭敬地退下。
少时,勾践再看西施密信,叹道:“十万吴兵?——有七万是水军?……吴王好大的手笔,不愧是开凿运河之人。”抬起头来,勾践勾践又道:
“韩衡呢?——他怎么样了?”
有一吴人上前,回道:“韩将军自从弃了邗越城,被邗越族人彻底地嫌弃——韩将军无奈,只好带着亲兵们,在运河水道上当了水匪。”
勾践轻敲案几,说道:“为难花钰了——你去告诉他,吴王要北上伐齐,或许会走水路……倘若走了水路,便让花钰他们自行处理罢!”
那一吴人领命,亦飞快地退开。
勾践又打开一封密信,上面是关于田穰苴劝说韩衡快速地辙离邗越城的——事实上,大家冤枉了韩衡,此乃不是他一人之错也。
勾践死死地瞪着那封密保,被田穰苴的分析能力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此人仅凭短短的线索,远在齐国,便能推算出花钰有危险……
田穰苴不愧是田穰苴!
——不愧是大司马!
勾践又翻了几封书信,上面全是吴国使者耀武扬威地欺凌吴国大臣们,而吴国大臣们敢怒不敢言,强忍吴国使者们离去,方敢写几封信书给勾践,希望勾践能替他们讨回公道。
——怎样讨回公道啊?
勾践苦笑不已:目前他们越国都成为吴国的附属国了,还能怎么办?——除了忍着,还是忍着,在越国还未强大之际,勾践必须只能低调,再低调!
提起刻刀,勾践专心地刻写,给每个写了书信的臣子……哦~不对,是同僚,一个大大激励,不管他们是否会接受——
将所有书信处理完毕,勾践才挑出几本重要的书信,将其交给门客们,示意门客们再把书信还送对方——最后,众人拱手,陆续地忙开。
揉了揉额头,勾践疲惫地躺在榻上。
一双素手慢慢地靠了过来,搭在勾践的两肩膀上,默默地替勾践揉肩。
勾践舒舒服服地打个饱嗝,闭眼地指挥道:“这边,这边;那边,那边!重点,重点;轻点,轻点!……”
噗地,一道轻柔的笑声响起。
勾践慢慢地睁开双眼,就见一张漂亮的面孔映入眼帘——来人约有三十余岁,以淡妆视人,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安谧的气质,一点也不比浓妆艳抹的美人们逊色……她穿着最朴素的衣服,没戴几件饰品,但她微笑起来,却十分清新亮丽,尽管不算明艳娇媚,却让人生起好感。
此人,赫然是勾践的夫人——雅鱼。
“夫君。”雅鱼微微一笑,“舒服吗?”
“舒服,舒服,太舒服了。”勾践重新闭上双眼,惬意地享受。
雅鱼继续替勾践按摩,直至勾践再次睁眼,问道:“你累了么?”
“不累。”雅鱼摇了摇头,“倒是夫君你,似乎很开心呀?”
“那是自然。”没有外人,勾践散漫惯了,说话径径直直,也不拐弯抹角,“吴王带兵又攻齐国了……目前齐国兵力十分散乱罢?”
“夫君是想……?”雅鱼挑了挑眉。
勾践道:“咱们可以从中取便——”
“怎地取便?”雅鱼好奇地追问。
“越国离吴国也不算太远……待到他们远走后,咱们带兵去陪——”勾践目光闪闪,却含糊其词,很明显地不想让雅鱼知道。
雅鱼顿了一顿,口中却道:“夫君不可,您的做法违背了臣属国的意义,会被众人嫌弃的……还请夫君三思!”
勾践被自家夫人委婉地规劝,非但没生气,反而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夫人说得对,夫人说得对,不能趁吴国率兵攻占齐国之时,反令越国叛了——在越国实力比不上吴国时,还是专心地发展罢!免得他们半道杀回,损失的还是越国大好男儿。”
“对呢!”雅鱼无奈一笑,“这几年来,越国人口也减了不少,想要大军,大王还得鼓励士兵成家生子,努力提高……”
言罢,雅鱼耳根都红了。
勾践窃笑,明白雅鱼的意思,一把抱住雅鱼,坏笑道:“夫人真聪明,夫人真聪明,为夫娶到你,真是为夫的福气……那么,增加人口,便从夫人做起罢?夫人莫要拒绝啊?”
雅鱼轻微一呼,却顺从地被勾践推倒,轻躺于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