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捧着茶杯的楚瓷差点被呛死,下意识看向华州,其余人也不是傻子,齐齐看向华州。
华州面上微露讶色,但很快沉郁,道:“迷阵?我并不知,长亭你这是何意?”
长亭却是双手合并抵着下巴,端着一张清心寡欲的柳下惠脸,心平气和问:“你...是在找替死鬼吗?”
这个问题跟问“你是不是那个卧底”并无差别。
众人精神都凛然了,气氛也跟此前怀疑南川明泽截然不同,既因为后者脾气不好没啥人缘,也因为后者只是护法长老,而非掌门。
若是一个掌门背叛了宗门,对于天衍宗的打击恐怕不逊于灵脉被斩断。
这也太离谱了。
都已是掌门,又何必如此?
众人半信半疑,但无疑都有了戒备之心。
华州看出了众人的戒备,神色越发难看,“你们不信我?”
大长老:“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你当前有嫌疑,需要调查,不过暂时...你先待着,等候结果吧。”
这是要关押起来的意思。
奇耻大辱,他可是掌门!
白帝峰出来的两个护法长老皱眉了,想要说几句,长亭一抬手,“关押,调查,三日出结果。”
不管是天尊,还是仙尊,两任真正的掌权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没人能忤逆他们的决定。
所以,当长亭如此说,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华州就已经不是天衍宗的掌门了。
他被夺权,甚至要被关押起来。
无奈之下,五个护法长老站起来,尤是南川明泽,他冷笑着起身,“请吧。”
华州面色惨淡,但也不乏掌门气度,只是眼底阴霾,走过跟前的时候,森冷扫过长亭...以及楚瓷等人。
楚瓷也是今时今日才深刻明白到为何外界都说天衍宗素来是双尊做主。
天尊不在,仙尊为王。
不过这天衍宗真的有毒啊。
“连掌门都是卧底,这还打什么啊,直接让华州败家点,把天衍宗搞垮不就行了,还废啥事儿。”
你看江流那厮还在如履薄冰搞卧底,准备干掉魔尊,这边人家都已经当上你宗门掌门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界书:也不能这么说,他如果真的表现很昏庸无能,难道就没人废他?不说长亭可以,就是大长老联合峰主跟长老院就足够废他了。”
这倒是,楚瓷觉得除了长亭跟天尊这种绝对碾压性的存在,天衍宗的政治体系其实很合理,讲究三足鼎立,避免了中央集权之下的纵权恶果。
但坏处也有,比如掌门权柄不过,威望不够,如果心态好的还行,万一心态不好,估计就走岔路了。
楚瓷他们都能想到华州为何会背叛,无非还是因为权力得不到满足。
华州被带走后,接下来就是谈灵脉的事情了。
灵脉被斩断,不是不能修复,但修复要时间,也缺资源。
时间,他们是极端缺的,因为魔宗不会给,其他宗门也不会给。
“从那日九幽宗等的反应来看,他们的野心已经压不住了,接下来势必会招兵买马笼络人心,且他们也会看牢一些灵脉,不让我们宗门拿到这些灵脉来修复仙山。”
“魔宗这次虽成功,但也算损失惨重,尤其是胡狡被杀,缙厄是一个谨慎之人,会等我们仙门百家乱起来,而他趁机吞并胡狡的实力,拉拢那江流跟红灵儿,彻底奠定自己的权柄,再图谋对我天衍宗下手。”
“这样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一年,看似对于修行中人简短无比,但已经足够让阴霾浮出水面,因为纵观最近魔宗的一些出手,可以看出缙厄这个年轻魔尊并不似父辈那般江流徐徐图之,他的布局节奏很快,一茬接一茬,有条不紊,且不计较细枝末节,直奔核心目的。
那么...一年内,他们该如何修补灵脉?
灵脉不修,他们的魂魄命牌扎根在仙山之中,灵脉断,法力运转不畅,等于带上一个永久削弱buff,最重要的是影响魂魄。
若是一年后真爆发仙魔战役,削弱一半的法力绝对是必死的结局。
对于修补的计划,其实也不需要太多技巧。
第一,找灵脉。
第二,招揽修补灵脉的阵法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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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会议厅,百里达奚神色有些复杂,应对了几个师门长辈的安抚,面对谯笪相思的目光时候,他露出笑脸。
“无妨,我会等结果出来。”
当日木山所面对的,也是他现在所面对的。
虽然感慨万千,但他还承受得住。
谯笪相思也不多说,只是出于同门道义,略颔首。
缥缈上人对楚瓷跟谯笪相思说:“你们两个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下,调理下伤势,其余事暂且交由我们来处理。”
倒不是说不让他们接触,而是他们的确太累了,你看三人各有麻烦。
谯笪相思现在戾气太重,明摆着杀伐之心已起,容易走火入魔。
百里达奚则是刚在重伤未愈阶段强行突破合体期,需要沉淀。
至于楚瓷...
看着没啥问题,每次瞧着快死了,没一会就圆满复活,瞧着已经死了,结果又诈尸了。
缥缈上人纯粹就是因为想让她一起回去。
但...
“既受伤了,去我那疗伤。”长亭走出来,淡淡一句。
看起来很有长辈关心晚辈的风范。
楚瓷还未说什么,缥缈上人就挡在前面,“仙尊客气了,楚瓷伤势不大,在缥缈峰睡一觉就可以了,不必劳烦。”
长亭:“看着表面没事,其实有内伤。”
缥缈上人:“是吗?等会回去我这个当师傅的给她瞧瞧,就不牢仙尊你费心了。”
缥缈上人是铁娘子,也是公然的护崽,但不知为何对长亭有如此大的敌意。
大长老是巴不得楚瓷在长亭身边多学点什么的,所以口头上偏帮一二,“长亭也是一片好心,楚瓷掌握北冥天剑,刚突破合体期,长亭正好可以....”
在缥缈上人死亡视线下,大长老撑不住了,“也可以大家好好说。”
谯笪相思却是把玩着剑穗,眉眼姝冷,清凉一问:“既然长亭小师叔有治疗之法,不知可否带着我一起去广陵谷?”
长亭:“...”
楚瓷一看局面焦灼,当即开口委婉解决争端,“你们别这样,我在哪睡都可以的。”
你这话倒是没毛病。
你的确是个在哪睡都可以的货!
缥缈上人冷冷瞟了她一眼,谯笪相思也摸了下剑。
长亭微微一笑。
楚瓷:“...”
咋滴了,我不是你们的心肝宝贝吗?为何如此眼神看我。
“叔,我还是去你们通灵峰睡吧。”
看戏的通灵上人正嗑瓜子,一听,顶着一些人幽幽的目光,脸都绿了。
不,不要,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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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瓷还真去了通灵峰,还特地要跟肥鸡一起睡。
通灵上人觉得她神经病。
长亭不睡,谯笪相思不睡,要跟一只鸡去睡鸡窝。
通灵上人还真误会了,楚瓷却是有目的的,大晚上的,她偷偷拽着肥鸡去找了通灵峰的那些灵兽。
深更半夜,本来刚喝完辣椒味的苦药准备休息的赫连昭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凄厉的猪叫声,他一惊,唯恐又出什么幺蛾子,当即披上外衣就飞了出去。
然后他...看到一人一鸡对着猪圈对骂拱菊豚。
赫连昭:“???”
他开口,问了,“楚师妹,你这是?”
楚瓷:“没,通灵叔不是说过肥鸡那次被我骂了后就觉醒了么?我来试试...对了,这得有劳务费的吧,你把钱给我不?”
赫连昭打着哈欠转身回去睡觉。
没理她。
看着赫连昭走了,肥鸡挠挠脑袋,“你真要试啊?”
楚瓷:“都说那万魂魔君二十八年前就死了,结果现在一缕残魂寄存,鬼知道还有没有第二缕残魂,不搞清楚我心理不安,对了,这个秘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肥鸡:“你放心,冲着你给我的那些零食,我也不会说的。”
楚瓷:“那你立个雷霆誓约。”
肥鸡:“这就不必了吧。”
最后他还是立了,因为楚瓷拔出了北冥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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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誓之后,楚瓷确定了周遭无人,这才割了一点血喂给那头拱菊豚头领。
她以为要等一晚上,结果就十分钟,噗通一声,这头猪倒下了。
楚瓷:“???”
肥鸡:“你杀猪了。”
楚瓷若有所思,突设下一个结界,果不其然,下一秒,这头猪的身体就抽搐起来了。
没一会,它突破了。
虽然肥鸡本来就知道,但还是镇住了,转头盯着楚瓷,就好像饿犬盯着肉包子。
哈喇子都快下来了。
楚瓷自己却是被吓到了,脸色很难看。
她这跟唐僧有什么区别?
界书:有,你身边没开一个动物园。
楚瓷:“...”
你还说风凉话!
“我这原主的身体到底啥毛病?看她爹妈跟其他庄家人好像没这能耐。”
“金蝉子转世啊这是。”
楚瓷一点都不欢喜,反而头都大了。
痕迹不需要处理,因为已经通过赫连昭把理由找好了。
几分钟后,通灵峰的弟子们被惊醒了。
一阵鸡飞狗跳。
猪圈里的猪又跑出来了?!!
——————
谯笪相思何等敏锐,刚洗完澡就感应到了通灵峰那边的动静,但也听到...隔壁翻墙声,袖子一扫,门窗开,她走到院里,正瞧见隔壁那院子墙头有一人带着一只大肥鸡。
也没干啥,本可以轻而易举入室,但那只鸡不肯,正挂在颤悠悠的枝头摘正当成熟的柿子。
楚瓷一边骂他,一边帮他摘柿子,自己却很缅怀当年。
当年,她跟妹妹在村里可是顽皮了,好吧,顽皮是她,她的妹妹很乖巧。
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摘完,一人一鸡动作停住了,因为谯笪相思站在那,眸色幽幽。
谯笪相思也没多说什么,就两个字。
“下来。”
一人一鸡此刻像极了被教导主任抓到看黄色小说的学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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