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郑明瑶冷冷一笑:“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大度,皇长子刚刚病愈便费心为蔡美人安排。”眼睛一瞟,装作若无其事:“臣妾几乎以为皇后娘娘不在意道士的话呢。”
苏湘不解皇后之意,就算经此一事有意与她结为同盟,也必当众让郑明瑶下不来台。皇后此举与她昔日温婉端庄的形象甚是不符,难道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阴谋正在背后酝酿?她不敢轻易开口,冷眼旁观皇后与郑明瑶博弈。
皇后不理睬郑明瑶的讽刺,向刘太后行了一礼:“臣妾前些日子为保皇长子健康,不得不将几位妃嫔禁足。昨日臣妾与张真人商议,恐皇长子积怨而折福,特请太后解除禁足令。太后福泽深厚为臣妾所不及,若得太后金口赐令,必可消除皇长子身上的怨气。”
自禁足令颁布,王洛芷、张怡露、郑明瑶三人联合大做文章,将皇后逼到一个极不利的境地。现在她主动开口借太后权势解除自己的谕令,保留面子的同时恭维了太后,又巧妙堵住了郑明瑶的嘴,可谓一箭三雕。苏湘暗赞一声好,不由对皇后刮目相看。
刘太后扶着侍婢的手,起身笑道:“皇长子是哀家的侄儿,深得哀家疼爱。为皇长子健康出力,哀家义不容辞,皇后大可放心。”走过郑明瑶身边时,朝她点点头:“哀家十分喜爱德庆公主,郑婉仪有空不如多带公主来慈宁殿陪哀家说说话。”
郑明瑶低头答应,余光有意无意扫过皇后,略有得色。苏湘偷眼打量刘太后端和慈祥的模样,感慨万分。她一边答应皇后,一边接近郑明瑶,两边都不得罪而使两方相互挟制,将皇后与郑明瑶握在手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真道行高深。
苏湘回想起安梦宫里刘夏晴和王德贞的小争斗,和这些高位分妃嫔的争斗比起来,实在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无聊举动。后宫佳丽无数,若想脱颖而出,光靠容貌家世决决不够,没有手段心机在背后支持,一不留神便会死得不明所以。
众人渐渐散去,皇后不多看张怡露一眼径直上前挽住苏湘的手臂。经此一役,郑张联盟不言自明,她两人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况且今日之事虽暂告一段落,毕竟没有完全定论,两方均有翻盘的可能,更须步步谨慎。
“我开门见山,希望不要吓着蔡美人。今天的局势,相信蔡美人看得清楚。眼下除了你我联手,再没别的可能逃出生天。”皇后屏退身边人,脸上担忧哀伤尽显,诚恳对苏湘道:“皇上的心不在我身上。太后深谋远虑,后宫中妃嫔虽多,却无一人可靠,所望唯有美人。”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后宫无不敬服,皇上亦对您尊敬有加。”苏湘唯恐皇后有意探话,不得不先以套话敷衍:“娘娘错爱,臣妾愧不敢当。”
皇后叹了一口气,握住苏湘的手,直视着她的如水双眸,语气沉痛:“妹妹有所不知,郑婉仪针对我是有原因的,我本不欲与她计较,但如今她步步紧逼,我不得不为皇长子打算。”
苏湘微震,抬眼望向皇后,她却移开目光,眼神迷离,往事历历如新:“郑明瑶生二皇子时受了风寒,皇上心急如焚,日日陪在她身边,让我好生照顾二皇子。一日皇长子身子不适,我暂时将二皇子交给陪嫁侍婢照顾,谁知回宫便听说,二皇子染了天花。郑明瑶听说后寻死觅活,想要陪在二皇子身边。我想着皇上的安危,狠心没有答应她。三日后二皇子病逝,郑明瑶当场昏厥,自此深恨于我。”她摇头苦笑:“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郑明瑶痛失爱子,把账算在皇后身上情有可原,但此事毕竟怪不得皇后。苏湘好言安慰:“娘娘关心皇上,郑婉仪理当明白。此事娘娘问心无愧,何必在意他人的想法?”
皇后欲言又止,望了苏湘一眼,低下头慢慢道:“将心比心,我不怪她。但她若想危害我的孩子,我便万万不能容她。”顿了一顿,声音坚定许多:“我性格仁善,不似妹妹聪明机敏。眼下郑婉仪与张怡露联手,我若能得妹妹相助,便可与之抗衡。”
苏湘猜想皇后看得出张怡露与她有隙,而她人微言轻,若无皇后襄助亦是为人鱼肉。“臣妾能有幸与娘娘为友,焉敢不尽力而为?”苏湘沉思片刻,徐徐道:“倘若臣妾没有猜错,郑张二人背后恐怕还有王昭仪在暗。臣妾愿举荐王才人,共为娘娘谋。”
皇后颔首:“我亦听闻王才人与张修仪有旧,便允妹妹所请。”望望窗外的天色,换上轻松笑容:“妹妹今夜侍寝,皇上兴致似乎很高,不如早些准备。”
兴致高?苏湘福一福身退出坤宁殿,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