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踏进屋内，冷冷望了墨惜一眼，须臾转首，看向墨恒，沉声道：“我不准你将自己的正妻，送进官府！”威严的声音，更像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氏觉得白氏心狠，不喜白氏，是一回事，可是若是有人要将墨家的人，送进官府，那便是另一回事。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她坐镇墨府，万不能让墨家这一桩丑闻传出去。若是传了出去，墨家还如何在熙京立足？
“娘~”墨恒蹙眉望着王氏。
“不准送白氏进官府。”王氏又道，依旧是那命令的口吻。
话落，她见墨恒垂首不言，于是侧首看向墨惜：“七丫头，你一定非要做的如此决绝吗？”质问的声音，似乎含着一声颤抖，是气，亦或者是痛。
她向来疼墨惜，如今见墨惜如此惹她生气，或许还有些失望吧。
“祖母，我——”
“我且问你，只有白氏死了，才能解你心头之恨吗？”
墨惜不言。
“你真的要将这个家闹得家破人亡吗？你瞧瞧钰哥儿，你忍心他这么小，便没了娘亲吗？你自小便没了娘，这其中各种心酸滋味，你比谁都清楚，你当真愿意钰哥儿如你一般？”一双深邃的眼眸，定定望向墨惜。
闻言，墨惜心中一痛。
她望了望垂首跪在地上的白氏，又望了望一脸沉痛的墨恒，复而垂首，望向脚边抬首望着她，抽噎不止的钰哥儿，心里做着艰难的取舍。；
她以为，只要报了仇，一切便都解决了，她会安心，碧秀也能安息了，然而，或许，她终究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看到了仇恨，却没有看到身边的人。
仇恨当真便那般重要吗？
墨惜想着，垂下的眉眼，闪着幽幽的光，额前的碎发，将一双眼眸遮挡，纤长的眼睫轻颤，落下一排阴影来。
前世种种，从脑海中滑过，她想，也许她遗忘了什么东西。
良久，墨惜抬首，望向白氏，一双眼眸，清冷的可怕，伸手，轻轻拨开钰哥儿，行至白氏身边，定定望着白氏，冷然道：“我恨你，这样的恨，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那是两世的积累，这样的恨，曾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我不会杀了你。这个世上，有一种折磨，叫做生不如死。白氏，过往的一切，我不会再追究，也不会让爹将你送去官府查办。”墨惜抬首，望向墨恒，眼中已然一片平静，“爹，你是在意她的对吗？”
话落，两人身子轻颤，一人墨恒，一人白氏。
“所以，我放了她，可这并不代表我原谅她。所以，爹，我希望四房从此再无正妻，你可应下？”
话落，众人愕然。
墨惜此话何意？
众人怎会不明白？她是让墨恒削了白氏的正妻之位，将白氏降为妾氏。这样的惩罚或许与死相比，确实轻了些，可对白氏那样骄傲的人来说，未免不是残忍。
然而，墨惜的话，还不曾说完。她可以放了白氏，然而，终究不能让她如此逍遥。白氏曾做过的孽，她与川哥儿曾受过的伤害，总该有一个人该承受！
“还有，钰哥儿过继到娘亲膝下，从此与白氏无干！”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莫过于与子别理，若白氏当真还疼爱钰哥儿，此番做法，对她来说，无异于最残忍的惩罚。
白氏将一身希望寄托在一双儿女，如今，自己生的孩子，却不能认她这个母亲，这何其残忍？
白氏愕然望着墨惜，口中低喃着：“不、不、不……”
然而，好似没有人注意她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墨恒面上，王氏也不曾过问。对王氏来说，只要白氏不送官查办，墨家家丑不曾外扬，其他的，便都不予理会。
墨恒垂首，望了白氏一眼，抬首，瞧着墨惜，似是有些犹豫。
然而，便在此时，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好，我愿意。”那是钰哥儿，如今不过四岁大的钰哥儿。
若是当初白氏便晓得自己这个儿子会如此乖巧懂事，是不是会收敛许多？
墨惜身子有一瞬僵硬，她总觉得，有什么要从她的身边消失了，也许从此以后，她再也看不到一个孩子纯粹的笑了，她说白氏残忍，可她又何尝不残忍？
“如此，便如惜儿所言，从今往后，四房再无正室，白氏降为妾，此生不得照顾钰哥儿，钰哥儿为先妻所出。”
话落，白氏目光一黯，颓然地趴伏在地上，眼中一片绝望。
她虽捡回了一条命，可却也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
王氏走了，墨恒也走了，姜媚娘留下得意一笑，也转身离开，钰哥儿迈着小小的腿，行至白氏面前，伸出小胳膊，原本想要将白氏扶起，想了想，也许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力气，于是闷闷的道：“白姨娘，钰哥儿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办，于是，他只转身，回到了墨惜身边，垂下了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头。
白氏一生作恶不少，最后，却落得了如此下场，那一声“姨娘”落入耳边，宛如剜心之痛。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然而最后，却只能唤她一声姨娘，白氏望着低垂着头，不再看她的钰哥儿，一双眼眸，偶有悔意。
不知为何，墨惜偏生觉得，有些事情，该让白氏明白。
她转首，望向白氏，双眸中射出凌厉的光：“白氏，你可知，你一生枉为人母。”说着，墨惜拉过钰哥儿的手，一把掀开衣袖，便瞧见，在钰哥儿的双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痕。
“怎会回事？”白氏的目光一边，面色惨白。她竟从来不知，钰哥儿的身上会有这么多的伤痕。
“怎么回事？”墨惜冷笑，“你身为钰哥儿的生母，却不知儿子为何会受伤？”
冷嘲热讽的话语，让白氏心中一滞，她抬首，许是再想要问什么，却已有下人跨进屋内，将她领了出去，她挣扎着，却不曾挣脱，只眼睁睁地瞧着钰哥儿站在那里，而她却逐渐远去。
望着白氏凄凉的目光，墨惜依稀觉得解恨，可垂首瞧见低头安静站在身侧的小家伙时，心中又是一痛。
“恨我吗？”
“不恨。”
“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你却再不愿唤我一声“七姐”！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