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钰心中一咯噔,叫苦连连,忽然觉得被折磨个十年,也比现下在这里接受眼神凌迟来的好的多。
他早知这位六嫂聪明过人,不曾想便是连感觉都如此敏锐。跟在凤洺息身边多年,那位六哥的本事,他自是再清楚不过,凡是他想隐藏的东西,便很难被发现,那一张总是笑意盈盈的面皮便是最好的伪装,然而,即便是那样谨慎的人,却仍旧没能瞒过眼前的女子吗?
“六嫂这是在问六哥吗?六哥不过是和以前一样,忙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让我看着就头疼的事情,六嫂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是吗?”墨惜面色沉沉,垂眸,望着手中的白底蓝釉的青花瓷盏,上面绘着兰花,朵朵精致,栩栩如生,白皙的手指,摩挲着那些花,入手传来杯盏的温热。“八弟,你可知,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凤钰心下犯苦,只面上依旧挂着那不正经的嬉笑:“六嫂,你可是要寻一面不漏风的墙?”凤钰顾左右而言他,故意曲解墨惜的话,想要转移话题。
墨惜淡淡抬眸,目光清幽,带着丝丝凉意,凤钰的心下愈发忐忑。
“我原就知八弟一张嘴,巧言善辩,然,我未出嫁前,府里人也常说我伶牙俐齿,只不知八弟的巧言善辩对上我的伶牙俐齿又如何?”墨惜轻轻一笑,看似平淡,实则危险。
呃!六嫂好似越发恐怖了!
凤钰抬首,看了看窗外,希望能从哪里,瞧见凤洺息的身影,来拯救他于水火,然瞅了好一会儿,始终不曾瞧见人影经过,便是连一只苍蝇都不曾从窗前飞过。
“六嫂,我忽然想起,我院子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今日在六嫂这里也坐了好些时候了,这便离去了。”说着,连忙下榻,朝着门走去。
然他的速度再快,又怎能快过声音?
“八弟,你确定你要离开?”话没什么,只是那说话的语气,委实耐人寻味了些。
凤钰的身子一僵,还差一脚便要迈出的步子,生生收了回来,他转首,苦着脸:“六嫂,您这不是为难我吗?六哥一向是一个有主见的,他的事情向来不喜多说,我又怎会知晓?”须臾,眼睛一亮,语速快乐些:“六嫂要是想知六哥的事情,何不去问六哥?”
闻言,墨惜蹙眉。
有些事情,若是能问,若是会说,那****便不会瞒着她。既然瞒了,那么即便她去询问,恐怕也只是得到更多的欺骗。与其询问了被欺骗,她宁愿被隐瞒。因为他隐瞒她,她只相信他是有苦衷,这样的感受远比被欺骗要好的多。
一念滑过,鼻尖仿佛又飘散了那日的胭脂香,心下一阵窒闷。
墨惜抬眸,望向凤钰:“若你当真不知,又何故如此慌张,且过来,坐坐,好生说话。”
轻描淡写却抹去了凤钰逃之夭夭的可能。凤钰回首,瞧了瞧屋外的大好夏日景色,腿一颤,艰难地迈步,以龟速,朝着竹榻挪去。
“听说,八弟自小习武,轻功更是一绝,天下甚少有人能与你一比,今日瞧来,实是——”“浪得虚名”四字还未说出,凤钰便落在了竹榻便坐好。
眼睛一瞄,落在棋盘上,亮了一下:“钰儿陪六嫂下棋可好?”
墨惜侧首扫了一眼棋盘,又望了望凤钰,自然晓得凤钰这小子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极好,下棋时,还可说话,甚好。”
凤钰:“……”瞬间,兴致全消:“还是算了,素闻六嫂棋艺过人,钰儿还是不丢人现眼了。”
墨惜略微挑眉,不甚在意,端起茶盏,悠然喝着。反正她有时间与他耗下去,直到他说出来为止。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凤钰望了墨惜三次。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凤钰望了墨惜十次,如坐针毡。
三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凤钰擦了数次汗,心下叫苦不迭。
终于,他还是坐不住了,哭着脸,望向墨惜:“六嫂,您还是杀了我算了!”
宁愿死,也不肯说,凤钰如此有骨气,墨惜倒还没有料到。想了想他的手段,墨惜又有些了然。
“他吩咐你,不能说,是吗?”
凤钰不动。
“然,他吩咐你不准说,却没说不准我猜,你点头或是摇头。”
凤钰脸黑,暗道,这夫妻俩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委实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凤钰愤愤地想着,又觉好似用词不对,只现下气极,也顾不得那些。
“六嫂,你又怎肯定我定然知晓。”凤钰试图蒙混过去。
“你三日来,天天到枫溪园报道,是否太过频繁了些?我想着,你必然是受了他的吩咐,来拦着我,不想让我知晓一些事情罢了!”
“可这也不过是六嫂的猜测而已。”
“是猜测,可女人的感觉向来很准。”
凤钰被墨惜这句话一噎,说不出话来,妥协。
“既然你问完了,那便我来问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点头摇头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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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钰苦笑,这还不叫为难?若是让六哥晓得,六嫂以这样的方式,来寻求答案,不晓得六哥会是怎样的表情?
“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事儿和女人有关?”
凤钰想了想,和六嫂有关,是女人,于是点点头。
墨惜见了,又问:“他近日经常出入皇宫?”
凤钰想,为了解决那事,需要上下打点调查,确实要出入皇宫,于是点点头。
墨惜心凉,“此事是否与宫里那人有关?”
凤钰想,现下事情还没查清,故而并不清楚实情怎样,故而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然凤钰这一副表情,落入墨惜眼中分明就是承认,当下心中泛起苦涩。
她侧首,望向门外,目光迷迷茫,怔怔出神。
凤钰正等着墨惜继续询问,然等了许久,等到的不过是一句有气无力地“你走吧”。
闻此,凤钰有些怔愣,见墨惜表情,便以为墨惜将事情猜测了七七八八,当下张张嘴,欲言又止,想着这事情终究不是好事,他也不知怎样安慰,只得悻悻离开,踏出房门前,回首望了一眼,见墨惜神色怔忪,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一时又想不起,蹙蹙眉,离开了枫溪园。
只叹着,他这应当不是告密,六哥当不会惩罚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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