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蝼蚁之命
华悦公司，经纪总监办公室。
“好，谢谢，麻烦你了，这件事可都包在你身上了。那个容少要什么条件一般我都答应，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的底线你很清楚的，就全权委托你了。”明姐打完电话，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莫小语，一脸不悦，“你应该决定这件事的时候就给我通报，不然万一若兰会所已经把全场视频传到网上了怎么办？你确定其他在场的人没有拍摄过？”
“没有，到场粉丝的照相机和DV我都让负责人先收好了，他们的手机我也检查过了，就是不想他们随意发布有关天皎这次表演裸身的消息。”莫小语赶紧回答。“其他人我也都注意观察过，都是去休闲的白领居多，VIP消费区域的客户没人那么多闲心去关注天皎，还有到场的不是粉丝，但支持天皎的年轻人，我看到有拍摄的，已经让服务员去跟他们交涉了，从目前来看，就流出一两张模糊的手机照，要是有更劲爆的照片或者视频早就流出来了，不用等到现在，因为没有媒体关注，所以只有粉丝关注了下这活动。因此我确信，现在不会有其他人手上有完整的表演视频。”
“那是我跟一些主要媒体打过招呼了。”明姐冷冷道。“那么现在只有会所有完整的视频了？我跟若兰会所那个经理沟通了下，人家态度很拽，全是官方客套话，说什么合同约定视频由他们处置。”
“是的，那个经理好像是辰星的朋友，要不是我机灵跟摄像师套了下近乎，之后就让他给我传了视频，恐怕直接跟那个经理要就没那么容易了。”莫小语想表明自己也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还好你不是蠢得无药可救。告诉我那个经理似乎很怕容少，我的一个媒体朋友跟容少很熟。我已经打了电话给这个朋友，他说这容少刚欠了他一份情，叫容少去治住那经理是没问题的。”
莫小语头上的冷汗终于落了下来。“明姐，还是你有办法，怪我没考虑周到，对不起。”
“以后有什么主意想到了，觉得不错又不能自己解决时，一定要及早告诉我，知不知道？”明姐哼了一声。
“是。我以后一定牢记。”莫小语答应道，看明姐表情不是那么讨厌自己了，小心翼翼道，“有关天皎参加颁奖典礼迟到的负面消息，一些报纸已经答应不刊登或者低调处理。”
“那是当然的，半夜你这一出编导的视频，让有些编辑临时改换，改成天皎裸身事件的消息了。”明姐表情舒缓了点，对莫小语道，“好好干吧。”
莫小语心中暗暗舒了口气，看明姐的语气似乎已经比较满意，那么自己的工作保住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明姐漫不经心地发问。
“啥？”莫小语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明姐仍未决定好自己的去留，心里一时如同擂鼓，忐忑不安，“我，我，我是这么想的，……”莫小语紧张地搜索着自己肚子里的词汇，恨自己不早点想到明姐还要问后续的问题，不然就能早做准备了。“这个视频一放出去，就转移了天皎迟到的焦点，比起裸身，迟到根本不算什么，公众不会在乎这个的。我们主要安抚的是生气的主办方和传媒，这次事情出来后，跟她们说我手里还有视频，可以独家优先提供给他们，也可以迅速就此事安排采访，优先联络这次颁奖典礼有关的传媒。这样供求关系颠倒，变成是他们求我，不是我们求他们了。”莫小语自觉说得差不多了，抬眼看看明姐。
“还有呢？你说的是迟到的问题，我问的是裸身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明姐尽量耐心地发问。
莫小语又窒住了，结结巴巴道，“网上有好多种说法，嗯，其实越乱越好，现在牵扯到夏艺和别的艺人，还有夏艺的竞争对手参与其中，嗯，我看我们只需要适时引导，发些官方的通稿，嗯，也不用刻意回击。嗯，因为我是以针对天皎的恶意标题发的视频，所以我们的通稿要回击这视频，显得大方得体才行，我会暗示天皎技艺超群，还有那名男歌手有任何事情与天皎无关。还有天皎的裸身不是什么特殊事件，是他的个性设计……”莫小语越说越乱，最后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明姐拍了下桌子，莫小语登时闭嘴。
“废话一箩筐！这件事的重点是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明白？”
莫小语迷茫地看明姐。
明姐瞪了她一眼，“真相！你视频剪辑技术不错，可是真相是什么，不是只有你看到。别人能被你一时糊弄过去，但是不能永远糊弄。你要如何保证你的视频不是一个谎言？”
莫小语这才安心了点，原来是这个问题。“没有真相，所有的所谓真相都是别人的猜测。这只是个视频，我只是剪辑过了，没有任何说明，让大家自己看视频理解信息，理解错了跟旁人无关。没有谁想糊弄谁，不过是理解力的差异而已。”
明姐这才略微点头，“这个说法可以当做万一事实被大家知道后的你的声明内容。注意，你除了发表视频，绝对不要说一个字，不要说出任何事实，含糊点，一切事实只在视频中，你只是让大家去看去猜，而无需发表任何评论。”
莫小语点点头，还站在原地，不知该走还是留。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一些媒体，联系好，统一口径，给天皎的这次事件填柴加火。既然已经牵扯到了别人，就只有一力维护我们公司的艺人了。你去拟一份华悦公司经纪部的正式通稿，再以圈内人口气发布两则小道消息，证实确实夏艺找过天皎演《梦三》。夏艺公司是小公司，还有辰星那种小艺人，必要时只能拿过来踩一下了。”明姐吩咐道。
看来自己的工作暂时无丢失之虞了。莫小语立刻精神百倍地退出了明姐的办公室。却没考虑到为什么明姐“必要时只能拿过来踩一下”的叮嘱，明明天皎和夏艺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条平行线，这种故意得罪人的事情，没有缘由明姐是不会同意的。
莫小语当然想不到，华悦公司最近的一部民国谍战大戏《深瞳》就快杀青了，虽则这电视剧的发行问题不用担心，但考虑到《梦三》拍摄进度也过大半，将来很可能不得不在收视率上两相争斗，尽管《深瞳》号称正剧，与夏艺那种只有漂亮演员没有半点内涵的古装偶像剧应该不是一个级别的，可放到纯市场的环境下，收视率和影响力不一定会是正剧胜出。华悦旗下的影视发行公司跟各个部门都打了招呼，于智诚还特意就此事开了个协调会，要求近期全公司重点关注一下《深瞳》的宣传发行问题，夸耀是一方面，打压对手也是另一方面，两手宣传都要有。明姐做为华悦公司的元老级人物，自然是要不折不扣地忠实履行于智诚的交代。莫小语这么一手让她省了其他动作和由头来打压夏艺，可以借着“天皎裸身事件”自然而然地联系媒体，一方面捧天皎贬辰星，一方面捧公司新剧踩夏艺《梦三》。
夏艺和辰星这种小公司和末流艺人，对华悦如此庞大的对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平日里无利害冲突，大公司大方点不去计较那是厚道仁慈，今日既然有了利益冲突，那就得毫不手软地踩捏，反正在华悦面前，这些蝼蚁只有乖乖被蹂躏的份。
这几天得严格命令天皎不得有任何异动。明姐头疼地想，忽然觉得要是顾恋在，这家伙就不会那么不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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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东四环附近的风物花苑。早晨8点已过，到上班的时间了，一些私家车陆陆续续出了小区大门。
印容玉倚着窗户看了会儿，“切，我还以为这个小区的人开车的品味会高点，看来也不过如此，跟那些暴发户都差不多嘛。”正兀自挑剔着，手机忽然响起，他拿起看下，皱了皱眉头，掐掉。不一会儿，手机又不依不饶地响起来。
印容玉瞧瞧还关闭着的洗手间，急忙走到阳台上才接了电话，“喂，冯主编，有什么事吗？这么一大早地找我，会影响我早饭消化的你知不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去那个若兰会所的？你朋友关我什么事？……华悦公司的经纪总监啊，我不是很认识，不过她带的女艺人我倒挺熟悉的。……好啦，我印容玉永远都记得你的情，知道山西老板那件事你出力很大啦，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还情的……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下啦，好吧，你可答应过的，下次让那个明姐带几个正点的新艺人在我请朋友吃饭时可要随叫随到啊。”
挂了电话，印容玉回头看了看，于佑嘉才从盥洗室出来。刚才自己与冯主编的对话，他应该没听到。
这么快，报应就要来了吗？印容玉饶有兴趣地笑了，摩挲了下食指指腹上的那道细浅的小伤痕。辰星啊辰星，看来你果然不该得罪我们任何人。可是，那个顾恋好像跟辰星有点关系，如果她……，印容玉看看走过来的于佑嘉，忽然感到有点麻烦。万一她要找于佑嘉求助，自己该怎么办呢？
“想什么呢，还不过来吃早饭，你买了那么多可别指望我一个人能把它们都消灭掉。”于佑嘉来到阳台上，招呼印容玉。
“没办法，我总不能说一种点几十克吧，只好多点些了，早餐丰富点，把你养肥点，我就没那么大压力了。”印容玉促狭地笑。
桌上是印容玉从附近酒店订了送来的花样诸多的早餐，简直是小型自助餐，五个人吃都足够了。
“喂，你就这么放过那个杨建华了，也太便宜他了吧，我昨天见到他就想赶他走，要不是为了你，哼哼，……”
“好啦，我说过这件事我处理的。就算犯错的人，也要给他一个机会嘛。”于佑嘉喝了口稀粥。
印容玉心里一动，“什么人犯错，你都会给他机会？是要犯什么错误，你才能不给他机会呢？”
于佑嘉愣了愣，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知道，如果超出了我的底线，我自然不会再给别人任何机会。”
“你这样的大好人，恐怕很少事会让你觉得超出底线吧。”印容玉喝了口牛奶，咬了口蛋糕，又兴趣缺缺地放下，克制住没有问出那个问题。
如果我让你找不到那个你念了十多年的香港女人，你会不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