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疑窦丛生
顾恋穿过夏艺公司的办公区，径直走向S姐的办公室时，看到不少人都忍不住盯着自己，目光中多是同情和不解，也有小部分是幸灾乐祸的。
顾恋明白是为什么。
当她早上用手机浏览白浪网站的围脖热点时，就发觉了其中的险恶。第一个念头是想去找辰星问清楚，那天晚上的商业会所表演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转念想到辰星的性格很可能一个字也不会说，——就凭他被东石公司“雪藏”时对诸多粉丝的伤心欲绝视而不见，独自消失去国外游学的“前科”，顾恋如此断定绝对有自己的道理。而且今天要还要拍戏，找他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要影响剧组拍摄。
顾恋也想到要问到此事就必须首先向辰星告知网上所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倒是一件好事。在事情未弄清楚前，贸然惊动不知情的当事人，顾恋觉得没有必要。
于是顾恋决定立即履行第二个念头。她马不停蹄赶往上海，坐了最快的班车，并在车上就与若兰商业会所的总经理朱骏联系，交流了片刻，大体了解了那天晚上若兰商业会所的事情。之后，顾恋有点后悔，那晚白白浪费一个晚上的时间，没有在解决沈老太后立刻赶到会所观察辰星的表现，否则不会让自己现在这么被动。不管如何，辰星是她的重点工作监督对象，于情于理，她都该对他参与的商业活动上心一番的。
只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既然事情发生了，抱怨也无济于事，只有吸取教训，主动去想解决的办法。
朱骏与顾恋见了面倒是很配合，没有摆一点架子，简单跟顾恋说了那天辰星在若兰会所的表演经过，其中隐瞒了部分自己对印容玉如何讨好的内容，只以上司代称印容玉。之后他和顾恋交流了一下对“天皎裸身事件”的看法，担心辰星的处境，但是拒绝提供表演视频。
若兰会所的总经理办公室内。
“抱歉，我这是没办法，上头交代过了，没有我老板的允许，我不能将视频给你。否则，我自己的工作就不保了。而且特别叮嘱过，一旦发现外面有任何若兰会所周年庆当天的表演视频，一律视为我泄密。因此我不得不谨慎些，希望你能理解。我也非常想帮助辰星，但我无能为力。”朱骏坐在椅子上，表情无奈。
看见朱骏这个神情，顾恋就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真的什么都不能提供吗？是否还有些其他你可以提供的材料？”
朱骏想了想，颇有些迟疑地点头，“我想还有，不知道有没有用。”
“总比什么都没有好。”顾恋接口。
“辰星彩排时的现场我也录下来了，这是到表演开始前所有的彩排情景。我把视频转换了下格式，想找个机会给他做纪念的。如果没有这次突发事件，本来应该给他全程表演的视频。”朱骏在电脑上播放了一段视频给顾恋看，就是辰星在舞台上彩排的情景。两首歌的表现都非常好，声情并茂。
“这个至少可以证明辰星的舞台实力也很好，不逊色于天皎，没必要怯场成那样。”顾恋对朱骏说。
“辰星他还好吧？”视频播放了一部分后，见顾恋觉得可以了。朱骏关了播放器，把视频复制到一个U盘里，拔出来递给顾恋。
“目前还不错。”顾恋泛泛回答，要去拿U盘，却又被朱骏扣住了。
“你们会帮他吗？”朱骏担心地问。
“他是夏艺《梦三》剧组的重要演员，帮他就是帮我们自己。这是不得不捆绑的利益关系，你可以不相信夏艺对辰星有什么情谊，但是不能不相信夏艺和辰星之间的这种利益关系。”顾恋平静回答。
朱骏松开了手，坐回椅子里，“辰星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唉，总之有些地方，希望你们能多包容一些。”
包容是相互的，如果他都不能包容这个社会的一些规则，凭什么要别人都包容他？顾恋心中思量，但不愿这时与朱骏发生口角，因此她不痛不痒地回答，“我尽量。”把U盘收回包里。“你说那天晚上他救了一个要自杀的女人，没其他奇怪的事情吧？”顾恋希望尽量问清楚。
“应该没有。”朱骏一愣，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说不上哪里奇怪，只好含糊地回了句。至于辰星为什么会到那个女客户那里去，朱骏也没有向顾恋说明，只含糊地说辰星正好路过那个房间碰到了。辰星被印容玉用朱骏自己的工作来威胁着去了那位女顾客的房间，说出来对辰星对朱骏自己都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到底有没有？”顾恋需要更确切的答案，她觉得朱骏的表情有些吞吞吐吐，更专注于事情本身，倒没多想辰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房间。
“没有。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我进去的时候，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只看到辰星手里拿着碎玻璃片。也许在场的容少会比我更清楚点。”
“印容玉也在那个房间？”顾恋知道再问朱骏也问不出什么来，心里存了个疑问。
“你也认识容少？”朱骏见顾恋提到印容玉时颇不以为然的神情，有些奇怪地问道。
岂止是认识。顾恋心中暗哼，简直就是相互厌恶。“是的，我跟他见过几面，但不是很熟。”顾恋点头承认。
朱骏表情轻松了些，说道，“既然你认识容少，我也不瞒你了。要我别交出视频的人，就是容少。”
顾恋这次倒是确实愣怔了下，脱口而出，“为什么？”
朱骏摊手，“谁知道为什么呢？不知道是不是辰星得罪了容少，也许在那个KTV贵宾房里他被那个自杀的女人吓到了，转而迁怒辰星？这个容少非常任性，做事毫无章法可言，不能以常理推测，也许他就是高兴这么做。我是不敢问他为什么，一个不高兴，他要向他三哥告状，撤我的职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家会所的投资人是印容玉的三哥？”顾恋听出了一点。
“是啊。要不然我什么这么听他的话？”朱骏点头，脸上露出又气又恨又忍耐的神色。
“那个KTV的贵宾房的客户是谁？”顾恋问。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随意告诉别人。她是用的我们会所发出去的限量顶级贵宾卡，我们也不清楚她的具体身份。”
那个KTV的贵宾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跟这个天皎裸身事件是不是有什么因果关系呢？可辰星表演下台后，天皎跟辰星就没有接触过。这个印容玉当时到底在那个贵宾房里看到了什么？那个想要自杀的女客户有什么问题吗？印容玉不准朱骏对外提供任何当天现场表演的视频，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为了好玩？
脑中一大串疑问怎么都百思不得其解。顾恋决定先把这些疑问暂时放一放，眼下必须着力解决天皎裸身事件引发的网络和媒体对于夏艺及《梦三》剧组的质疑。
必要的时候，她会联系印容玉的。虽然从没直接与印容玉打过交道，但顾恋知道那绝对不容易。
见完朱骏后，顾恋立即赶回夏艺公司，没料到回程途中小林就急忙打了电话给自己，说S姐和她的男助理提前回来了。正在到处找顾恋，看上去非常生气。
“顾姐，你真的要快点回来啊，我看S姐拿了几份报纸在看，都是关于我们公司的，有天皎的通稿，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新闻，把我们《梦三》贬低得一文不值，S姐都快气死了，脸色阴沉得像要打雷。还有啊，那个穆查理一直在S姐身边嘀咕什么，我觉得是在说你坏话……哎呀，他来了，我做事了，拜拜！”小林急匆匆挂了电话。
顾恋感觉不妙。
回到公司，气氛果然诡异。顾恋坦然穿过开放式办公区，敲响了S姐办公室的门。
“这是怎么回事？”S姐将几份报纸摊开在桌面上，手指咄咄地敲着，让人怀疑她那涂得厚厚的指甲油也许要被震得掉下一些碎屑来。
顾恋也不多说，走上前去，一张张看起来，原来是几份各地的晚报，不知是不是中途在机场买的。还有本地发行最大的晚报，其娱乐版头条都是以那个视觉动物网站上的视频为焦点，全是关于“天皎裸身”事件的报道，报道侧重点倒与视频标题显示的信息相反，字里行间无非夸赞天皎舞台个性十足，气场惊人云云，顺带一笔嘲笑那个同台男歌手。报道中没有直接提辰星的名字，但是其“据悉，该男歌手系夏艺新剧《梦三》剧组新加盟的重要演员”之类的描述非常明显。紧跟着这篇报道，就是关于夏艺新剧《梦三》的种种质疑，从该男歌手引发开剧组选取演员的随意，几度未定，临时上阵，延伸到对剧组本身投资短缺、剧本山寨、布景粗糙等各种问题的批判，简直无一可取之处。
顾恋看完了，不发一言，从包里也拿出两三份报纸，都是她返程时随意买的上海当地的报纸，有都市报，晚报，也有刚到的周刊。无一例外都有类似的消息和言论。先是“天皎”裸身事件的报道，再是由那个被狠狠嘲笑的怯场的男歌手是夏艺的剧组演员引申到《梦三》剧组的质量堪忧的问题上来。手法相似，主题统一，显然是有人专门运作过的。
S姐看到了顾恋带来的几分报纸后倒吸一口凉气，久久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S姐难得这么信任你，她不在的时候把公司交给你管理，居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做事的？要不是我买了几分报纸看到后及时告诉S姐，还不知道你要瞒她到什么时候？”一个头顶微凸的约莫30岁的瘦削男人气势汹汹地质问着顾恋。
那气势倒像他才是夏艺的主人，顾恋只是一个在他出远门时未能尽职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