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点,罗琼站在孙筱悠的床头,虽然早就已经下定决定,但依旧恐惧和迟疑。
房间另外一边,黄建良刷地将将窗帘拉开一边,然后开始打扫房间。他在做平日里由诺莱尔负责的那些,收拾和整理房间,给花瓶里的花换水,将其中某些不再美丽的花朵更换掉,给房间里的盆栽浇水,为孙筱悠选择衣服和搭配配饰,为她挑选早上醒眠的读物。
把早餐用餐车推上二楼。
当所有的一切全都做完,黄建良站到床头上开始呼唤,罗琼知道,她已经不能再拖了。一个咬牙扑了上去,在各种难受和不舒服中醒来。因为前一天才遭受了可怕的暴力,罗琼整整半张脸全都肿了起来,就那样怏怏不乐地躺在哪里,她转过头去不看黄建良,就象大多数刚刚经历暴力,但却又对自己的命运完全无可奈何的女人一般。
一旁的施暴者却完全没有这个意念,吭哧一声笑了出声,一把拍到罗琼肩上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又在乱发小姐脾气了是不?”他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揉了几下,就像朋友之间经常开的那种玩笑,然后手上用力想要强迫罗琼转过身来正面面对自己。
罗琼抗拒了,猛地一甩肩头将黄建良的手甩开。
将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虽然心里已经想开,但毕竟是个女人,刚刚才被人强行那个啥了整整四次之后。甚至为了强行和她那个啥,施暴方用最直截了当的暴力打掉了她一颗大牙,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给对方问安。
更何况那施暴者还笑得那样没心没肺地和她打着招呼,明明打掉了她一颗大牙,又强迫了她四次,但黄建良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给她问安。甚至隐隐地还有责备她的意思。
任何一个不了解事实真相的人,听见刚才的话都会认为是她罗琼又犯大小姐脾气了吧。
想到这里,鼻子一酸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虽然心里委屈得厉害,但一时之间她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因为被母亲整个养废的关系,因为过去整整二十六年内被母亲一直灌输传统道德思想理论——男人至上女人至下。由于有那样一个奇葩母亲,由于打出生来自,她唯一能够接触的对象只有奇葩母亲,罗琦已经无法分别何为正确何为错误。
甚至因为被母亲打得实在太狠,她甚至没办法产生暴力本身就是错误,这样的想法。
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黄建良再一起嗤笑道:“哟呵,说你耍大小姐脾气,您老还真就耍上了。”拍着罗琼的肩,就像哄劝小孩子似地道:“别闹了,您看看这都几点了,一会医生要来给你复查,到那个时候看见堂堂孙家大小姐您,竟然赖床不起,传出去多不好听可啊。”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手上动作瞬间占了上风,刷地一声抓住被褥将罗琼整个暴露了出来,依旧是赤果果地,但由于经过整整一夜的沉淀,淤青和伤痕狰狞地露了出来,使得那具原本象羊脂玉一般细滑动人的身体,现在几乎没办法入眼。
当然,还有将那满满一床混合着血和各种狼狈不堪的污迹,现在整个暴露了出来。
侧着身子,象一只大虾米那般蜷缩,虽然泪流得更加汹涌,但罗琼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虽然她的泪怎么也没法控制地大颗滚落,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略有些不高兴地又揉了罗琼的肩膀一下,黄建良道:“得了,大清早的哭什么哭,多丧气啊。”看见她那双被自己领带捆了整整一夜的手,那手不光肿起来了,甚至还有些变色。
微微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子去给她松绑。捆绑了一夜,整个循环系统严重受阻,现在猛然被人解开,迅猛流入的新鲜血液让罗琼的手,整个就像烧了起来那样疼痛。
一声惨叫,罗琼的身体整个卷了起来,她就那样抽搐着,哀嚎着。
对于她的痛苦黄建良却完全不在意,虽然温柔但却态度强硬逼她转过头来面对自己:“怎么了,大小姐觉得自己受委屈了?成长为大人的痛苦谁都必须体会,就算是您也没法例外。”将手覆上她的额头,俏皮地捏了罗琼的鼻子一下,黄建良继续道:“谁叫你自己昨天那么不听话,因为你这小东西实在不听话,所以我只好小小地惩罚你一下了。”
嘴里说着没心没肺的话语,并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冰冷的早安吻。
黄建良的吻就像罗琼的心一样冰冷。
“这事开始的时候就这样,每对夫妻刚开始的时候都这样,难道因为你不舒服我们就不做夫妻了吗。小东西,做人可不能如此任性,做女人更不能如此。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夫妻之道是人伦正统,你可不能一头钻进牛角尖里去。这么任性可不像以前的你啊……听明白了吗,昨夜之所以会那样,那因为你太任性太不听话的缘故吗,所以我只好小小地惩罚你一下,让你更难受那么一点点。昨夜你之所以会那样,完全是因为你自己不乖的缘故,等待以后你变乖了,我们之间自然也就用不着那样。”
貌似苦口破婆地劝着,黄建良的吻顺着她的脸颊一路下滑,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宠溺,就像正在哄不听话孩子的家长。听得罗琼内心深处,简直叫做翻江倒海似地恶心。
特么的,这男人还真就认为,昨夜的事完全是她的错,是她这个受害者的错。
这男人,特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实在太过愤怒,所以不再逃避,罗琼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黄建良,眼里闪动着压抑的怒火。但因为长久以来都没有和人吐露心声的习惯,因为长久以来早就已经习惯了沉默,所以,依旧是无言的抗议,罗琼紧紧地咬住牙关,对抗来自手掌的可怕痛楚。
略有些生气,伸出一只手拨开罗琼的额发,黄建良道:“都说了,不要孩子气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顽固,如此知错不改呢?真是不乖。我承认,昨夜我的确是粗鲁了一点,可谁叫你这么迷人,那么叫人欲罢不能,谁叫我那么喜欢你呢。你可真是我的小妖精……”
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
将一只手插到罗琼背后,他想抱他进入浴室,可就在这个时候,她一个鲤鱼打挺,罗琼的额头狠狠地撞到了黄建良的脸上。她拒绝他的接触。因为实在无法将拒绝说出口,所以她只能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决心,撞完之后,因为巨大的恐惧,罗琼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典型的人质综合症,对于被绑架者近乎的无穷恐惧,这恐惧是罗母花了整整二十六年时间,一点点刻在罗琼灵魂上的扭曲,即便是死亡也无法消除的扭曲。
最初的疼痛和晕眩之后,怒火中烧的黄建良抬手给了罗琼一耳光。
昏天暗地的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痛让整个世界都短暂地离她而去,咸腥的液体顺着鼻腔直接拥入喉头,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一滴滴地落了下去。
是鼻血,只一个耳光黄建良就将罗琼抽到鼻血长流的地步。
恶狠狠地掐住罗琼的脖子,黄建良翻身骑在她身上反手又给了她一耳光;“这事可不是是我自愿的,而是你逼我这样的。明明这么好一个早上,没事玩什么大小姐脾气……是,因为我伺候不周,所以大小姐您宁愿和区区一个管家跑到外面去幽会,所以你宁可背夫偷汉也不愿意接纳我这个丈夫……告诉你,今天这事纯粹就是你自己找的,我打你那是为了你好。”
“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女人,你竟然假装昏迷地任凭别的男人对你怎么样。你竟然乐在其中的想要和别的男人怎么样,难道我还打不得你了。我说你应该被打,你就应该被打。”
“别以为昨天那个王爱颐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就怎么样了,我告诉王爱颐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她别号黑寡妇,知道什么叫做黑寡妇吗,就是连丈夫也得下心下黑手的女人。跟在她身边的确能够显耀一时,但别人为最终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就那样路发上冲冠地怒吼,终于将手腕恢复到可以活动的罗琼抬手还了黄建良一个耳光,然后趁对方完全呆住,一头撞开对方,撒丫子冲进浴室。
直到将门整个反锁,这才象失去魂魄一般软在在地,她的全身都在颤抖,甚至因为抖得实在太过厉害,上下牙撞在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而脸色更因为恐惧,吓得惨无颜色。
可怕,真是太可怕。
从来没有一次,哪怕一次也没有象今天这样反抗过暴力,不过好歹她记住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女人在打完更强者,比如是男人之后,一定要赶快逃走。
趁对方完全没有反映过来之前逃走,否则等待对方反应过来后,你就死定了。
我说你应该被打,你就应该被打。母亲的话在罗琼脑子里如同雷鸣一般轰过,到底是哪一天呢?她记起来了,是小学二年级,因为罗琼捡了一只钢笔的缘故,她被母亲拖到小区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踢到跪下,然后接受惩罚。
因为在那个年代,钢笔还算稀罕,小学生们用的都是那种用塑料做成的玉米钢笔,而罗琼捡到这只明显是大人用的高级品,邻居家的小孩索要未果后直接诬陷她偷自己的钢笔。
完全没有询问被告意思的罗母,当场勃然大怒,揪着罗琼的头发一路踢到小区门口然后进行体罚。对于母亲,辩解只不过是更进一步的罪过,罗琼永远记得那一天母亲曾说过的话。
“因为妈妈觉得你有错,该打,所以你就应该被打……罗琼,妈妈一直以为你很乖,可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诡辩的人,竟然敢在妈妈面前诡辩。就冲这诡辩,你就应该被打……污蔑你,他为什么不污蔑别人而要污蔑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人家不污蔑别人,而是污蔑你,这就说明你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该打。”
虽然事后母亲给了罗琼一个完全算不上解释的解释,因为担心你真去偷,妈妈是因为怕你走上歧路,所以才会打你的。但那一天的事,就像刀刻一般深深烙进了罗琼灵魂,成为永远无法消散的伤痛。再多谎言,再多甜言蜜语,再多野蛮暴力也无法消除的伤痛。
我说你应该被打,你就应该被打。
母亲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罗琼捂着脑袋打起了滚。
滚开,从我的记忆里滚出来,母亲,从我的灵魂深处滚出来。
彻底地消失把,母亲。
求您了。
求求您不要在折磨我了,母亲,我求求你了。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随便和男人睡了,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没有反抗了,求求您,不要再继续折磨我了。不要再逼我了。
只有43天,我的人生只有43天了,求求您在这最后的43天,放过我吧。
浴室内的罗琼流着眼泪满地打滚,她用头撞击墙壁,想要彻底将母亲遗留在自己脑海里的声音驱赶出去,想将母亲花了整整二十六年时间培育出来的惯性思维一口气赶出去。但很可惜的是,现在的她还做不到。而这时浴室外的黄建良捂着脸一脸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
反抗了,竟然被放抗了!
不是已经被彻底捏成泥了吗,他花了整整六年时间一点点地把孙筱悠捏成可圆可扁的泥,然后又使上最后一招,夺取红丸。虽然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孙筱悠要带着失身于外人这份耻辱,一辈子被他彻底践踏。在天朝,对于女人还有什么比失身更大的罪过。
至少他黄建良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到了后来,事情有那么一点点偏差,但也无妨。所谓的女人,不是应该对得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言计听从吗?为了能够继续呆在他身边而言计听从。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又是她的丈夫,与此同时还是掌控她内心的上帝,难道不应该享受这等待遇?
要知道女子从一而终视为贞,反之为淫,这可是华夏族的数千年来一直不改的传统啊。
黄建良花了六年时间一点点地将孙筱悠捆在自己身边,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人质,又做了她的丈夫,甚至得到她的第一次,照理说,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孙筱悠无论从生理、心理还是法律上全都应属于黄建良。她应该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地属于他。
要不然,之前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跳了楼,仅仅因为他的一个念头就跳了楼。
虽然事故导致孙筱悠整个丧失了记忆,但那又如何,透过她的眼睛黄建良捕捉到完全没有两样的自我嫌弃。那种极度自卑、极度畏惧的感觉简直就和出事前的孙筱悠,一模一样。再加上成功夺取红丸后的自信,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重保障,他才敢放心大胆地对她使用暴力,黄建良急于求成地想将孙筱悠踏得更低一点。所以他最终决定翻身农奴把歌唱。
男人,结婚之前的奴隶,结婚之后的国王。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但是,为什么那个绝对被她捏住的女人,竟然胆敢还手。
该死的,到底他的计谋哪里出了差错。
一把抓起梳妆台前的凳子,他要砸门而入,好好训一训那个胆大妄为的女人。所谓人质综合征,暴力和粗鲁是维持该症状的最佳良药。这是屡试不爽的经验之谈。他一定要把主人的权力牢牢抓在掌中,绝对要把仆从死死地踩在脚下。必须如此,他的命才能长久。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
谁知道这个时候,罗琼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颇为暴躁地拿了起来,只一眼就魂飞魄散。
王爱颐,
是王爱颐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