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学前,苟富贵夫妇带着春兰一起到冯春波家,他是想把两家的关系进一步拉近,这样也为今后的打算做好铺垫。苟富贵这次来冯春波家,事先给冯春波打过一个电话,可是冯春波这天中午正好有一个招待,不能回家吃饭。苟富贵并不在乎,其实他在打电话之前,也曾想到,冯春波十有**是不能回家的。作为一个副县长,一年之中能有几顿午饭是在家里吃的呢?冯春波不能回来,他倒好不在乎。或者说他是故意找了一个冯春波可能不在家的机会,冯春波在家吃中午饭的最大可能是星期天。可是,苟富贵偏偏故意不着星期天的时候来。他这次到苟富贵家,想的是要送一份厚礼,冯春波若在家中,这里肯定不好送,冯春波肯定是不会收的。若是只有柳金玲在家,事情就好办的多。柳金玲毕竟是个女流之辈,虽然她从大学毕业就在机关工作,但是根据他的观察,柳金玲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她恐怕还没有学会怎么拒绝别人呢。
柳金玲也曾经与他是同事。在芦花乡的时候,柳金玲是乡妇联的干事,他是副乡长。那个时候,柳金玲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他“富贵乡长”。苟富贵给冯春波打过电话以后,冯春波说中午有一个招待,恐怕回不了家,并说日过没有什么急事儿的话,改天再聚。苟富贵嘴里哼哼哈哈地说:“冯县长啊,有事你就忙吧,我也没有啥事情。这不是春兰就要开学了吗,我领她到你家认个门,只要她柳阿姨在家就行了。日后,孩子有个什么事也好到你这儿来寻个照应啊。”
听苟富贵这么说,冯春波还真就不好回绝了。虽然他心里很明白,苟富贵这是来答谢他上次为春兰安排工作的人情来了。可是,人家认个门,日后好让你照顾人家的孩子,你怎么拒绝呢?
挂了电话,冯春波立刻给柳金玲打了电话,说:“中午,富贵乡长可能过来,要到咱家里来吃饭。我中午有招待回不去,你早一点回家,准备一下。”没等他说完,柳金玲就说:“既然你不能回来,就和他说一下,改天再聚不好吗?”
冯春波说:“他说领着春兰到咱家认个门,日后让咱们照应着春兰,这么说,我怎么回绝啊?记得,好好招待人家,毕竟是咱们的老领导啊。如果他带一点土特产之类的,就收下,但你可千万记住,贵重的东西和钱是坚决不能收的。”
柳金玲很为难,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不让人家来。她刚刚接完冯春波的电话,苟富贵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电话一接通,苟富贵就说:“哎呀,金玲妹子,你的电话怎么老是占线啊。”没等柳金玲说话,他就又说,“我和你嫂子,还有春兰,到你家去。这不是春兰安排到县一中当教师了吗,我领着她认个门,以后他在县城里有什么事就让她找你了。”
苟富贵的话像老大哥给自己的亲妹子说什么事儿一样,亲切里边还带着命令的口气,这让柳金玲没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只能说:“富贵乡长啊,那好吧,我跟领导请个假,这就回家等着。”
柳金玲刚回到家不一会儿,苟富贵一家人就到了。一进门,寒暄过后,柳金玲急忙泡茶。然后就要进厨房做菜。苟富贵却说:“妹子,别忙活了,我已经在楼下的餐馆定好了菜,一会儿司机就会送上来。春波不在家,让你一个人忙活受累,你嫂子好不容易来一次,连个说话的机会都偶没有咋行呢?”
柳金玲说:“富贵乡长啊,这怎么行呢?春兰这还是第一次来我家呢,不做几个菜怎么能行呢?”
春兰赶紧说:“阿姨,以后我就常来了,您可千万别把我当外人。”
柳金玲笑着说:“哪能呢?你在县一中上班,离这儿很近,要常来家玩。星期天的时候,就来这儿,咱俩说说话儿,也省的我整天一个人在家闷得慌。”
没等春兰搭话,苟富贵的老婆李茉莉站起来,走到若柳的卧房门口,说:“若柳呢?上学去了?上几年级了?”
柳金玲笑着说:“还上几年级?上幼儿园中班,幼儿园就在小区对面。”
李茉莉站起来,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说:“我也好长时间没见过若柳了,这是前不久跟着俺家富贵去外地,到庙里给孩子请了一尊佛,放在床头,保佑孩子平平安安、健康成长。”
柳金玲赶紧伸手阻拦,可还没等他说什么话,李茉莉说:“金玲啊,我和富贵可都是把你当亲妹子看待啊。富贵和春波也是老同事、老兄弟,我们来你家,可是以实为实,也没给你们带什么礼物。说明白了,这不是给你们送礼,这是给孩子一点小玩意儿,是我们对孩子的一点点心意,又不值多少钱,你再推辞我可就生气了。”
柳金玲见那个盒子也不大,又见李茉莉说得这么实诚,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看着李茉莉把那个小盒子放到了若柳的床头上。
坐在沙发上的苟春兰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她忽然想起了当初他的班主任老师冯春波第一次到他家送礼的情境。那时的冯春波就跟今天的自己一样吧?给别人送礼,把自己难为的面红耳赤。今天,自己的父母也是来给人家送礼了。并且很有趣的是正好颠倒过来了。母亲说的很轻巧,说是外出旅游在庙里请了一尊佛,其实,她却知道,这尊佛并不是什么小玩意儿,也不时到庙里去请的。而是父母到金店里花大价钱买下的一尊纯金佛。苟春兰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收到了很大的伤害,她不愿意父母给冯春波和柳金玲送什么厚礼。她真的希望他们能像母亲说的那样,买一个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送给若柳。只要有那份心就行了,何必买贵重的礼品呢?难道人一旦进入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靠金钱来衡量吗?她觉得这尊纯金的佛一点也不纯,这尊金佛毁坏了她与冯春波之间的那份纯真的感情。虽然,冯春波可能不知道,或者说根本就没感觉到,可苟春兰对冯春波却是一片真情。她坐在那儿,低着头,局促不安。
很快,司机就把饭馆做好的菜送来了,他放下菜,就要走。柳金玲赶紧留他一块吃。他却说:“自己在饭馆里已经吃过了,还要到商店去买一点东西。”
柳金玲明白,这都是苟富贵安排好的,司机肯定是到饭馆里去吃饭,吃完饭找个地方等着。明白归明白,人家既然那么说了,她也就只好不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若柳就放学回来了。热闹一阵子之后,便开始吃饭。柳金玲感到有点奇怪的是苟春兰和才进屋的的时候不一样,一直有点不自然。她也没有多想,自己刚走出校门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这样一想,她就释然了。
等苟富贵一家走后,柳金玲走进若柳的卧房,看了看还在床午睡的若柳,然后轻轻地从她的床头拿起那个小盒子,掀开盒盖,是一面金灿灿的小金佛。她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纯金的。她吓了一跳,这得多少钱啊?
等冯春波晚上回到家,她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了冯春波。冯春波把那尊小金佛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大一会儿,心里也犯了难。这尊小金佛价值不菲,如果收下,那就是受贿。可如果不收,又怎么给人家送回去呢?想起自己第一次给苟富贵送礼,那个时候自己觉得送礼难,现在才明白退礼更难。他左思右想,这尊小金佛是无论如何不能收的。可如果退回去,就必然会得罪苟富贵一家。俗话说:人至察则无友,水至清则无鱼。自己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恐怕在原平县的官场中也就混不下去了。怎么办?
一见冯春波发愁,柳金玲说:“这事儿都怪我,如果当时我坚决不收就好了。可是……”她没有说下去,她怎么能坚决不收呢?虽然现在见冯春波为难她感到后悔,但在当时的情境下,她还真的很难拒绝人家。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冯春波说:“你先睡觉吧。我再看会儿书。”
一听他要看书,柳金玲开玩笑地说:“你喜欢看小说,我还见你经常看一些什么官场小说,还常常说人家设计的情节怎么样好,小说里面就没有这种事儿?”
冯春波说:“小说都是编的,那些作者大都是没做过官的,你想,真正一个当官的谁有闲心思去写小说啊。那些作者,自己当不了官,就在那儿意yin,想着当官的怎么整天花天酒地,怎么行贿收礼,我还没见过怎么退里的情节呢。”
柳金玲去睡了,冯春波却看不进去,他想,如果自己也编一个小说,就写一写一个官员怎么退礼,可怎么退呢?想了老半天,没想出来,扔下书,走进卧室。见柳金玲还没睡。他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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