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拿着还魂草一路快马加鞭,来到北燕的防御范围。
因着知道自己即便是三头六臂,也很难直接就闯到北燕营帐,索性直接正大光明的穿过一道道关卡,求见北棠妖。
益多多得到士兵的禀报之后,看着此刻焦头烂额的北棠妖,便直接做了主,让人将黑河放进来。
黑河一路疾奔,最后出现在了北燕的营地跫。
益多多听了一夜产婆们的催促,只觉得营帐里压抑不已,索性直接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此刻,天已经微微亮了,铜盘般的朝阳也开始照射出潋滟的金光。
益多多直接命人将黑河带来,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郝连城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黑河见到益多多之后,废话也不多说。
直接开口道:“太子殿下听闻皇后娘娘生产不顺,所以命属下送来一株还魂草。”
话落,黑河便将那只精致的匣子放在了桌子上。
益多多微微蹙眉,有些想不通。
这郝连城到底是打的什么心思,他难道不知道两军乃是敌对的关系么?
这当然不可能,那他到底为何又会送来这样一株珍贵的草药。
益多多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晶莹剔透好似翡翠一般的小草,而后又将匣子合上。
若说是郝连城真的是好心,他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郝连城也不是傻子,若是在这株草上动手脚,他不信他会想不到北棠妖一定会派大夫仔细检查,而后决定是否要用。
所以,其实他心里是极为不信郝连城会在这株还魂草上做手脚的。
毕竟他在派人送草的前来,就一定会想到,北燕是绝对不会轻易使用他拿来的东西的。
既然明知如此,若是再在这样珍贵的草药上做手脚,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吧。
黑河看着益多多没有开口,拱手道:“东西属下已经送到了,还请将军将其转交给北棠妖。”
益多多点点头:“我会的。”
“顺便想问一句,不知皇后娘娘如今情况如何?我们殿下十分关切。”黑河再次开口道,因为在他看来,郝连城能将这株保命的草药交给虞挽歌,就足以说明他对她的关切。
益多多蹙了蹙眉头:“这一点,若是太子殿下想要知道,可以来使求见陛下,本将身为北燕的将军,诸多事情不能相告,还请恕罪。”
益多多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在摸不准郝连城心思的时候,直接回绝了。
黑河见此心中觉得北燕实在是小气,不过也没有深究。
哼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去。
益多多看着手中的匣子,没有犹豫,转身走回主营帐中。
见着老国丈和江太师等人,益多多小声开口道:“郝连城刚刚命人送来一味草药给皇后娘娘,只是末将实在猜不透郝连城的心思。”
老国丈和江太师也都一愣,没有想到郝连城会派人送草药过来。
“是何种草药?”
老国丈率先开口,神色之中也满是焦急。
毕竟北棠妖是他的亲外孙,而虞挽歌肚子里的可就是他的曾外孙,如今看着北棠妖的状态,他哪里有不着急的道理。
“此草名为还魂草。”
益多多不敢耽搁,赶紧据实以告。
江太师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正打算说些什么,一旁伸出一只手,竟是直接将益多多手中的盒子拿了过去。
“如果真的是还魂草,那娘娘一定有救了。”
夺走盒子的正是神龙宗的大夫,另外猎人宗族里的两名大夫此刻也纷纷盯着他手中的匣子。
一人则是继续开口道:“还魂草乃是天下奇药,很早就在江湖上闻名,只是实际上却很少有人见过,据闻此药可以医治一切外伤内伤,濒临死亡者,服用此草散去的魂魄皆可归来,以起死回生神乎其神的药效闻名。”
“不错,确实有这种传闻,古书上也记载过,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但若是能得到还魂草,便可以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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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可随后,又满是担心。
这郝连城会这么好心么?
他们同郝连城交战这么久,可亲眼见识到了他的诡计多端和变幻莫测,他可能是怀着好心将这极为珍贵的还魂草双手奉上么?
此刻,屋子里的北棠妖听到了外面的争论声。
连忙从帘子后走了出来,一把抓住大夫的衣领道:“是不是挽挽有救了?是不是!”
大夫对上他猩红的眸子吓了一跳,随即连忙开口道:“陛下,如果这真的是还魂草,老朽相信娘娘一定会平安产下皇嗣,只是眼下这还魂草还需仔细确定,一来确定它的真伪性,二来,则是要确定这株草药是否有什么异样。”
“那你还不快确定!”北棠妖近乎嘶吼出来,眼中却带着令人不忍责怪的颓废。
大夫叹了口气,连忙拿出银针仔细检查着草药,而另外两名大夫则是分别扯下一片草叶。
一人将草叶放在嘴中仔细咀嚼,感受草药的味道,和书册中记载的味道相比较。
另一人则是将叶子放在杯子之中,而后注入清水,而后命人牵来一匹马,将清水喂给了马匹。
几人纷纷仔细检测着,毕竟许多昂贵的草药都是十分稀有。
而这大千世界之中,他们未曾接触过的东西林林种种,所以此刻只能依照这些简单的方法予以判断。
几息之后,拿着银针的大夫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点了点头,而另外一人亲自尝试之后则是:“味道也是同书上记载的完全一样,而且并未从中感受到其中含有别的药物。
最后,众人又等了片刻,观察着那匹马。
“似乎一切正常。”
见着那匹马好似没有什么问题,几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而后转头立即禀报给北棠妖。
“那你们还等什么!”北棠妖低喝道。
几人连忙动手,小心翼翼的将还魂草取出,而后放入一只药罐,加入了一些别的药物后,拿起一只玉杵,仔细捣着这株草药。
草药在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整间营帐里都被这股清香所掩盖,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这时,神龙宗的大夫开口道:“为何我觉得这空气之中掺杂着一种并不熟识的味道。”
几人皆是一愣,停下动作,仔细感受着空气中飘荡着的味道。
其中一人开口道:“我并未闻到有什么异常,只闻到我们所加入其中的几种草药味。”
“也许是因为这些草药混合在一起之后,发生作用,味道有所改变。”另一人开口道。
神龙宗的大夫没有说话,依旧只是仔细嗅着空气中那抹让他觉得不安的味道。
他的鼻子素来灵敏,对草药有着极为敏感的辨识度,更是整个神龙宗内医术最好,地位最高的大夫,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嗅觉。
另外两名大夫在仔细调配着药物,将其熬制成汤药。
随着浓郁的苦涩之气散发开,原本的清香彻底被掩盖。
神龙宗的大夫眉头拧成一团,眼下屋子里的气味繁杂,那株还魂草的气味也越来越难以识别,一时间他更是难以找出到底是什么气味令他觉得有些古怪。
“快些!主子要不行了!”屋子里的女大夫看着脸色越发惨白的虞挽歌,也忍不住对着帘子外的几人呵斥道。
几人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炉子上的那只药蛊。
“还没好么?”屋子里的妇人一手掐着虞挽歌的手腕,一面紧紧拧着眉头。
“马上!”
帘子外烹药的大夫回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因为他们药物繁杂,有些带有毒性,必须按照规定的时间和温度进行熬制,否则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不仅失去原有的药效,反而使病者遭遇不测。
“好了!”
在众人炽热的目光下,大夫终于端起了炉子,将药蛊里的汤药倒在了碗中。
帘子里的妇人赶忙进来将药碗端了进去,一面轻轻扇着,想要这汤药快些凉,也好让虞挽歌能够撑过这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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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棠妖看着依旧散发着浓郁的热气的汤药,立即命人取来了一些冰块,顾不得那么多,将药碗放在冰水之中。
跃动着的药液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同以往他们所见的黑黢黢的药物完全不同。
“快!可以了!”
北棠妖将药碗端了出来,连忙将虞挽歌的头扶起:“挽挽,药来了..药来了..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看着他的样子,虞挽歌勉强挤出一抹笑脸,张来干涸的唇,想要将汤药服下。
她此前从来不知道当母亲会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她谁也不怪,只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若非她坚持走在复仇的这条道路上,也许当日在北燕监牢里走出来的云婉歌,不会有着这样浮萍一般的身体,若非她不顾禁锢,为了复仇,强行修炼心力一道,甚至不听父亲劝阻,急于求成,也许今日她的孩子就会安然临世。
所以,她怪不得谁,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老天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她没有珍重自己,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蒙了心。
所以今日的无力和折磨,都是对她的惩罚罢了。
一滴汤药刚刚流入虞挽歌的嘴里时,却听见帘子外忽然大喝一声:“住手!”
北棠妖的手一抖,汤药洒出来了不少。
神龙宗的大夫此刻顾不得旁的,许是因为太过心急,竟然直接闯入了帘子里。
看着北棠妖手中的汤药,大夫上前一把夺去:“这还魂草有问题!”
北棠妖的手一抖,眼底带着一抹疯狂。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大夫咽了口吐沫,看着虞挽歌嘴边的汁液,连忙道:“快让娘娘将这汤药吐出来。”
女大夫将他推了出去道:“你确定?”
神龙宗的大夫点点头道:“你们看那匹马。”
营帐外的马依旧站立在原地,只是有些暴躁,不断的在原地践踏着灰尘。
几人不解道:“这匹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啊?”
大夫摇头道:“不,它是一匹伤马,按照道理来说,服用下这种昂贵的草药之后,应该会有些效果,事实上确实如此,可是你们仔细看看,这匹马眼底有些狂躁,血丝蔓延,整个人焦躁不安,就好似中了毒一样。”
闻言,几人仔细看了看,确实能感受到这匹马的呼吸有些一样,急促,匆忙,沉重。
“将那熬制好的汤药取来一试便知。”
很快,有人将那碗汤药取来喂给这匹伤马。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匹马在服用下之后没多久,便哄然倒地,眼角中留着血迹。
几人皆是惊心不已,看着被马倒在地上所溅起的尘埃,一时间心中一阵后怕。
他们都已经如此谨慎和小心,没想到这还魂草竟然真的会有问题。
只是这郝连城未免太过舍得,拿如此昂贵的草药只为了要虞挽歌一条命。
“这郝连城实在阴险,难怪会舍得送来如此昂贵的草药,原来真的避开了我们在草药中下了剧毒。”
“到底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神龙宗的大夫想了想之后开口道:“我想,也许他下毒的手段并不难,只是使得草身的某个部位沾染上剧毒,如此我们在检查的时候,若是没有挑选到沾染剧毒的地方,那么便会采用这株草药,一旦决定采用这株草药之后,便不会再怀疑这株草药是否有毒。”
几人一时间顿悟,如此一来,也恰恰解释了为何他们之前采用了这么多种方法检测,皆是没有发现这还魂草之上有毒,反而是在熬制好汤药之后喂给马匹,马匹倒是哄然倒地。
“挽挽,挽挽!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北棠妖忽然惊慌失措的开口。
女大夫连忙跑了进去,却瞧见此刻虞挽歌好似在忍受着什么剧烈的痛楚,头上豆大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整个人看起来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看来是刚刚服用下的汤药起了作用。”女大夫沉声道。
北棠妖红着眼睛道:“
只有一滴,她不过只服用下了一滴,而且在你们阻止的时候便已经吐了出来!怎么会出事,怎么会出事!”
大夫一时也觉得心中堵的难受,点头道:“若非如此,此刻她怕是早就没有命在了。”
北棠妖紧紧捏住虞挽歌的手,咬牙切齿的开口道:“郝连城,我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虞挽歌紧紧捏着北棠妖的手,心中也是一片荒凉。
原本他们都期盼着这株还魂草能够让她逃离这场劫难,却不想,希望之后更带来了深深的绝望。
“现在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北棠妖看着脸色如纸的虞挽歌,对着几位大夫吼道,此刻,他整个人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可是眼下这种情景,大夫们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所有能用的汤药都已经尝试过了,可是却没有半点作用。
如今依照虞挽歌的状况,若是再开些旁的药物,怕就是会伤及腹中的孩子了。
整座营帐里寂静的让人觉得心酸,只剩下北棠妖如虎似狼般的咆哮。
虞挽歌费力的捏了捏他的手,北棠妖眼中噙着泪珠靠近虞挽歌的嘴边,听着她在说些什么。
“我..我曾..曾听闻...有..有一种古法..可以剖宫..剖宫后..将孩子..取出..”虞挽歌吞吞吐吐的说道,一句话好似就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北棠妖身形一阵,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因为屋子里实在是太过寂静,所以纵然虞挽歌的声音很低,还是有不少人清楚的听见。
只是,在他们看来,这实在是疯狂和难以想象的。
毕竟,这种办法就相当于将一个活人开膛破肚,哪里还有命活?
虞挽歌颤抖着抬起手,抚上北棠妖的脸颊,而后干涸的唇动了动:“求你..”
那些在眼圈中噙着的泪水,终究在这一刻汹涌成河,北棠妖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温热潮湿的泪水顺着脖颈滴落在虞挽歌的脸上,让她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舍。
慕青侧过头,抹着眼泪,帘子外的铁血汉子们,一时间也都红了眼,觉得鼻子发酸。
北棠妖紧紧的搂着虞挽歌,拼命的摇着头:“我不..我不..我不同意..我是不会同意的..你答应过要陪我白头偕老的..你答应过我的...”
“你这个骗子..骗子..我不要孩子了..我们不要孩子了...挽挽..你快起来好不好...”北棠妖整个人失声痛哭,平日里所有的高傲尽数消散。
此刻的他就像是个痛失所爱的孩子,明明知道一切无法挽回,却站在原地,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这个结果。
虞挽歌轻轻抚着他的脸颊,想要帮他擦拭掉眼底的泪珠,只是却觉得越来越困,越来越疲惫。
也许,她真的累了,该好好休息了。
一切,好似又回到当年她在北燕的监牢里醒来,而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乘坐着拥挤的马车停在了北燕皇宫的侧门前,她随着一群在监牢中走出的少女们,一起踏入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她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走过,落魄隐忍的北棠妖,白衣胜雪的北棠雪,刚烈善良的北棠海,逐渐老去的北燕帝。
御花园里的花开的正艳,华清池里的水也依然澄澈。
满身脂粉香气的玲珑少女们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切,都好像就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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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差点连不上网,吓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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