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一阵,工宣队在学校里整顿纪律,开始“复课闹革命”,班级实行军队建制,原来的班叫作排,年级称为连。原来的班长好办,班长改称排长,组长改称班长即可,但原来没有年级长,那就要产生连长。
按照部队的做法,肯定是首长的一纸命令就到位。但“放羊式”的“停课闹革命”,把学生们的思想搞乱了,心搞野了,谁也不服谁。呼声最高的当然是“会做人、学习好、老师喜欢”的艾和平,但这还不是主要的,艾和平最大的优势在于个头大,人仗义,“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羸得了很多同学的赞许,也赢得了一些女孩儿的好感。
两派学生组织的头头魏一丁和王力平,只是混水摸鱼的角色,要论学习和民意,那根本上不了台面。两派的明争暗斗,此时已是遍体麟伤,魏一丁更是声名狼藉,就像霜打的“笳子”--焉巴了。
看来连长的位置非艾和平莫属了。
这时邢玉鹏不服气了,他嚷嚷道:“他能当,我怎么就不能当”?
这邢玉鹏何许人也?邢玉鹏是泰平市重型机器厂的职工子弟,而泰平市重型机器厂是泊东省重型机器总厂搬迁过来一个车间组建的,他也是今年刚从省城转学到这个学校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这件事反映到根红苗壮、没有多少文化的工宣队汪队长那里。汪队长推托道:“选连长是军事上的事,你们去找工宣队当过兵的鲁排长”。那时候,学校上课,军训是主要课程。鲁排长刚从支左的野战部队转业,是汪队长点名把他要过来的。
工宣队一共3个人,鲁排长是刚从泰平支左部队转业分到厂里来的山东大汉,身材魁伟,很有军人气势。
鲁排长随着同学们来到操场上,看见他们正在为谁当连长争执着,戈小海和危江生正在卖力地为艾和平当连长造势。艾和平和邢玉鹏则站在操场的两头,相互对视着,像两只好斗的公狼,虎视眈眈,一声不吭,仿佛随时准备厮杀。
鲁排长看着乱哄哄的埸面,也不吭声,他很威严地走到操场一头,只见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口哨,威严地吹了几下,同学们立刻安静下来。他用标准军人的口令道:“全体都有,按班排列队”。
别看同学们这段时间没什么上文化课,但军训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鲁排长一声令下,同学们从不同的教室,操场的四周奔跑过来,齐刷刷地站成三个方队。一报数,全年级168人到了142人。
鲁排长板着脸,用典型的山东口音说道:“今天有26个同学没到校,什么原因?三个排的排长要向我报告”。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关于连长的人选,这很重要。因为连长是全年级的最高首长。”他看了看大家,继续说道:“关于连长的人选,俺的意见,谁的学习好,有水平,就由谁来当”。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这么久没上课,又没考试,谁知道哪个学习成绩好”。
鲁排长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他非常民主地征求意见;“你们说说看,有什么好法子,能把连长给选出来”?
范小荣是二排的一班长,他出了个馊点子:“我推艾和平当连长,谁不服气,就出来较一架”。
戈小海第一个响应,说;“好,这个办法大家服气”。危江生第一个鼓起掌来。
鲁排长好奇的问道:“什么叫较架”?
范小荣说:“就是打一架,谁打赢了,谁就当连长”。
鲁排长一听就明白了,他首肯道;“噢,那就相当于部队的军事大比武。好,这个办法好”。
其实,鲁排长对艾和平也有耳闻,印象也比较好。通过较架的办法,也能提高同学们的认知度。
他顺势说道;“艾和平就是擂主,有没有谁,有这个胆量敢上来和他比试比试”。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邢玉鹏。邢玉鹏个头不大,但粗壮结实。他犹豫了一会儿,举起右手,大声说道:“我来试一试”。
艾和平挽起衣服袖子,威风凛凛地步入埸中,学着《水浒》中绿林好汉的作派,双手作揖:“要跟我比划比划,那洒家就不客气了”。两人一拢身,艾和平一个扫堂腿,一下就把邢玉鹏摔倒在地,然后用手紧紧地箍住邢的脖子,身子始终成90度,任凭邢玉鹏怎样挣扎,就是翻不了身。邢玉鹏的头被牢牢压在地下,双腿用力挣扎了几下,脸胀得通红,他服软道:“算了算了,我打不羸你,我认输”。
鲁排长当埸宣布:“经过……那什么来着,噢,较架,也就是军事大比武,泰平市重型机器厂附属学校初中连由艾和平同学担任连长”。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此时,艾和平已是身兼两职,既是初中连的连长,也兼了二排的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