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该死的!”
希尔刚走进面包店就听见一声怒吼,夹杂着一声呻、吟。
“怎么了,贝克大叔?”她掏出几个铜币,摆在柜台上,“老规矩,十个黄油面包。”
“这畜生!竟敢偷吃!”贝克大叔挥舞着木棍,怒气冲冲地指着地上躺着的一只黑猫。
那瘦弱的黑猫听了这话喉咙里冒出“呜——”具有威胁性质的声音,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背上数道血痕引人注目,四肢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只是用一双莹绿的瞳孔死死盯着大叔。
“希尔你自己拿吧——你知道位置的,我去把这小畜生打死丢到外面去。”贝克说着就要动手。
“呜——”黑猫警戒地看着贝克的动作,眼神凶狠。
“诶等等……贝克大叔,我要十二个面包,那猫就给我吧。”她又掏出两个铜币。
贝克愣了下,也没有坚持,放下木棍,啐了一口:“行,那你领走吧,别再让它来我店里偷吃啦。”
一手拿着油纸袋包着的十二个面包,一手小心翼翼地搂着受伤的黑猫,希尔对在怀中不安分地扭动的黑猫抱歉地笑了笑:“身上的铠甲硌着你了吧?不好意思哦,很快就到家了。”
“喵——”
希尔是个战士,偶尔接点杀杀小怪物的活挣点报酬,不然凭工资根本满足不了她爱捡流浪猫猫狗狗各种小动物回家的开销的需要。
作为一个穷逼战士,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她的家简直再贴切不过了。而且希尔没有家人,日子过得随心所欲。
虽然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可是小动物倒是不少。
把黑猫放在床上以后,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铁罐,用小勺子挖了一勺铁罐里面的粉末后轻轻地洒在它的伤口处。
“伤得很严重啊,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不痛了。”希尔拿出一卷绷带,手指灵活熟练地在它腹部绑了个蝴蝶结。
没有力气挣扎的黑猫只能眼睁睁地任她绑上这个羞耻的蝴蝶结。
蠢货蠢货!住手啊!
然而它只能屈辱地发出“喵”的叫声。
那粉末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黑猫只感觉伤口很快就没有感觉了,只有一点热乎乎麻酥酥的感觉。
“喵……”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两个面包,动作优雅地好像在享受宫廷大厨的食物。
既然已经吃饱喝足了,那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黑猫用爪子洗了洗脸,骄傲地昂着头翘起尾巴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了这个破破烂烂的房子。
“诶……很干脆的性格嘛……”希尔托着腮看着黑猫翘得老高的尾(菊)巴(花),若有所思。
看它走了而且没有丝毫会转身回来的样子,希尔才把剩下的十个面包分给守在一旁眼巴巴的小动物们。
“好啦小家伙们,今天只有这么多哦。”她笑着说,顺手揉了揉离得最近的一只小狗。
黑猫走出不远后便感觉腹部痛楚完全消失,轻易地把那绷带缠成的蝴蝶结扯下来揉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
“垃圾。”
它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低声念起一个咒语,消失了。
三天后的黄昏,希尔抱着十个面包在自家门口见到了一个古怪的穿着宽大黑袍的人。
帽檐遮住了他的脸,希尔只能从他偏头的动作判断出这人是在观察周围有没有人。如果不出她所料的话,这人应该是在观察她有没有在附近。
他伸手推门。
“阁下有何贵干?”希尔慢悠悠地出声。
那人的动作瞬间僵硬,像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回来。
“请问?”看这人不说话也不行动,她再次问道。
“……没,没什么。”他拉低了帽檐,确定能够完全遮住脸以后,才转身面对希尔,“找错人了,抱歉。”
“是吗?”希尔笑了笑,侧身在狭窄的巷道里让出一个位置,“那么,再见了,黑猫先生。”
兜帽在脸上打出一片阴影,显得整张脸晦暗不明,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
“等等,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呢啊?”在他经过她身前的时候,希尔猛地一肘子顶住他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墙上。
“咳……”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重击让他没有一点点防备地咳了出来。
踮着脚被按在墙上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但他硬是坚持垂下头不吭声。
“不说话吗?活在阴暗处从不曾看见阳光的臭猫……呐,真可怜啊,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现在应该已经下地狱了吧?怎么,还想恩将仇报吗又想偷东西吗?”希尔低头凑近他耳边,使人难堪的嘲讽的语气就在他耳边响起。
“我没有!”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兜帽中发出来,“才不是……偷……偷东西……”
“哦?不是吗?那是来干什么呢?”
他又沉默下来。
“那么就是来……”
“都说了不是偷!!”他愤怒地抬头,兜帽随着这大幅度的动作落到脑后,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小脸。黑色短发,一对莹绿的瞳孔,和那只黑猫一模一样。
希尔愣了一下,结合这只到她胸口的身高和这青涩的面容,“你还未成年吧?让我猜猜,十二岁满了吗?”
“……可恶……”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右手悄悄凝聚起一个蓝色火球就要朝她肩膀砸上去。
“小孩子不可以乱玩火哦,出事了可不好啊。”希尔轻描淡写地抓住他手腕,一拧,咔地一声,断了。
本就白皙的小脸立刻变得苍白,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
“痛吗?”
少年咬着下唇不说话。
“痛也不给你医。”
“……”
“谁叫你这么倔呢像前几天那样,乖乖地不要乱动,我就给你治好。”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受了重伤动不了好吗!
“你也懂的吧,像你之前那种被海妖咬噬的伤我都能治好,更不要说这点脱臼了。”
“……”
“还是无动于衷吗?真是个倔强的孩子啊。”希尔挑了挑眉,“那这样呢?”
话音刚落,一拳击在他腹部。
“呲——”他痛苦地弯下了腰,面色更加苍白了,额头也不断冒出细细的汗珠。
“挺直腰杆啊!不是很倔吗?”希尔拎着他后颈,就像拎着一只瘦弱的猫一样。
受到这样莫大的屈辱,少年咬紧牙关,微眯着眼瞪着眼前的女人。
夕阳的斜晖洒在她酒红色的齐腰卷发上,被银色铠甲包裹的身躯仍能看出姣好的曲线。白皙的肤色,黑色的眼珠,艳红的嘴唇,在夕阳下显得意外的温柔可亲。眉目间的英挺之气也在这柔和的斜晖中被冲淡了不少。
如果忽略她眼神中的调笑和不屑的话。
“去死吧——”他喘了口气,嘴唇蠕动念起咒语。
一张黑色的密网自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