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他们居然是认识的?
周围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谢亭晕晕呼呼的握住他的手,干笑了两声。
谢亭虽然头蒙蒙的,处于一种极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仍然注意到这年轻男人有双特别好看的手,优美白皙,手指纤长有力。
“好看的手要多握握。”谢亭手上多了把力气。
脸上笑得更傻了。
那年轻男人嘴角掠过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回头再聊。”和谢亭握过手,他开口告别。
“回头再聊。”谢亭冲他摆手。
“你出来干什么?”尚主任过来小声训斥。
“哦。”谢亭如梦方醒,忙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热情的和大家一起鼓掌。
再放眼望去,只见中间走着的全是有些臃肿的背影,刚才那名英挺男子,已看不见了。
集团领导已经走过去很远了,大家的掌声还没有停下。
等他们到了电梯前,还是没有停下。
直到这拨人已经进了电梯,大家才得到通知:可以停下,可以解散了。
才宣布解散,苏一鸣就从后面扑过来抱住谢亭,“快,老实交待,刚才那位英俊青年是什么来头,和你是什么关系?”谢亭不好意思,含混其辞,“我以前好像见过他,但是,具体是谁,想不起来了……”苏一鸣来了兴致,“真的啊?这可都是有来头的人物呢,你也有认识的人?谢亭你路子真野。”卢晓东、张扬波等人也来逼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谢亭讪笑,不知该说什么。
“连集团领导都认识。”
“就是,那人还跟她握手了。”
“还叫了她的名字。”
有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路过,小声议论着谢亭。
谢亭更不好意思了。
出乎谢亭的意料,回去之后,朱经理居然没批评她,还冲她笑了笑。
倒是苏一鸣没完没了的追问:“真想不起来了?哎,谢亭,别藏私啊,有这样的亲戚朋友,介绍给我们这小老百姓认识认识,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谢亭被她追问的非常窘迫。
金媛媛叫上谢亭一起去休息室喝茶,“那苏一鸣就是嫉妒你,别理她。”
谢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自己是名校毕业,这样的条件说起来很不错了,可是在星亚银行这座落在金融街繁华地段的大集团中并不算很出色。论家庭背景,论学历,论能力,比谢亭更强的大有人在。不过,谢亭一工作很快就要结婚,未婚夫黎远驰还是黎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毫无疑问的富二代,这点谢亭的同龄人大多是比不了的。也因为这一点,谢亭不招苏一鸣等人待见。
“苏一鸣这阵子天天相亲,就想找一个像你家黎远驰那样又年轻英俊家里又有钱的富二代,就想找个高富帅,这不一直没找着嘛,她心里不痛快。”金媛媛很“善解人意”的说。
谢亭看着茶杯里绿色的茶叶升上来、浮下去,“我和黎远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呀,也算是青梅竹马了。这和相亲是不一样的。”
“就是。”金媛媛深表同意,“相亲就是看条件,青梅竹马是看感情的,不一回事。她嫉妒你也是白嫉妒。”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谢亭小声嘀咕,“我才嫉妒她呢,多自由。她父母在外地,给她在北京买了房子,一个人独居金融街附近的幽静小区,我羡慕的不行。”
“哪像我,我家住北五坏,离金融街有点儿远,我工作后很想搬出来一个人住的,被我爸我妈一通训斥,‘你自己会做饭吗?你做的饭能吃吗?你自己一个人住,不得衣食无着啊!’‘在家吃在家住你那点儿工资还不够花呢,出去住,你喝西北风?’唉,我被训得灰溜溜的,搬出来住的话,没敢再提。唉,我从小到大一直向往的自由呢,在哪里?遥遥不可期啊。”
金媛媛不怀好意的笑,“你就认命吧。在家被父母管,下个月就结婚,归黎远驰管。”
谢亭愁眉苦脸。
金媛媛笑的更开怀。
“哎,刚才那人,你真的想不起来了?”金媛媛小声问。
谢亭托腮,“我岂止是想不起来,我是根本不认识他好不好。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或许是他认错人了吧。”
金媛媛摇头,“不会,他还叫了你的名字呢。”
谢亭指了指胸牌,“叫名字不代表他认识我。”
谢亭的胸牌左上方有“私人银行部”五个小字,中间两个字稍大,“谢亭”。
金媛媛呆了呆,“可不是吗?或许他是看了你的胸牌。照你这么说,他是真的不认识你,看你那时候挺尴尬的,存心替你解围?他可真是好心。哎,这么好心的集团领导,怎么就让你碰到了呢。”
“我今天运气好,出门遇贵人啊。”谢亭嗅了嗅茶叶香气,笑盈盈。
休息室门是玻璃的,透明,一位身穿白衬衣的年轻男子路过这里,看到一张晶莹剔透的面孔,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金媛媛眼尖,看到了他,忙站起来打招呼,“齐经理,我写报告写的头昏,来歇会儿。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等会儿怕是要去请教您。”
齐光脸色平静,“我下午三点到四点要开会,其余的时间都可以。”
金媛媛高兴的道谢,齐光客气的点点头,走了。
“齐经理还没结婚。”金媛媛冲谢亭挤眉弄眼。
“早日把他泡到手。”谢亭忠心祝愿。
“承你吉言。”金媛媛容光焕发。
齐光年纪轻轻就是产品研发组经理了,前途无量。金媛媛对他一向很有好感。
谢亭工位上的电话响了,她赶忙过去接。
“谢亭,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是朱经理的声音。
“是,马上来。”
谢亭放下电话,心里很有些惴惴不安,“叫我去干什么,是不是东窗事发了呀?刚才没骂我,现在是不是要补上?”硬着头皮过去敲朱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来。”朱经理声音听着很平静。
谢亭心里轻松了些。
朱经理正在翻看报告,见她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谢亭,坐。我在看你的调研报告,有些地方很不理解。星亚银行的目标客户是高净资产的客户群,你却收集这么多月薪一两万的客户的消费习惯和理财倾向。”她把报告合上,有些不满,“高净值客户你认识的不少,对不对?我要的是这些人的资料,要研究的是他们的偏好。”
谢亭拘谨的坐着,期期艾艾,“可,可是,朱经理,这些人虽然资产少,但人数多啊……高端客户当然是最重要的,可是中低端客户也不容忽视……”
朱经理眉头皱成了川字,“你未婚夫的母亲是黎氏企业的黎太太,她平时来往的人非富即贵,你和这些太太们一起逛逛街、喝喝茶,轻轻松松的不就把信息搜集到了吗?谢亭,别人要做这项工作或许有难度,你不应该啊。你明明轻轻松松就能接触到高净值人群,却偏要去搜集普通人的资料,这是费力不讨好,这是资源浪费,你知道吗?”
“我,我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谢亭低下了头。
朱经理忍耐的看着她,“就算不是轻轻松松,总是你经过努力之后可以做到的吧?谢亭,我希望你能意识到,你已经不是学生了,而是星亚银行的行员,在工作中,请把你个人的任性、矫情以及一些女孩儿的小脾气,统统放下。”
“是,朱经理。”
“这份报告拿回去重写,两天之后交给我。”
“是,朱经理。”
谢亭拿着她的调研报告,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工位,谢亭看着报告发呆。高净值客户,高净值客户……
她发了会儿呆,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远驰,你忙吗?方不方便说话?在开会,不方便啊,那,那算了……我没什么要紧事,晚上见了面再说吧……什么?你晚上有事,不去吃饭了?可是都定好了呀,一个月前就预定了……”
苏一鸣支着耳朵听她讲电话,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你要出差啊?好吧,你不去,那我……”谢亭正要说“你不去,那我一个人去”,脑海中有个念头闪了闪,话到嘴边,却改成了,“……那我也不去了,和同事一起逛街。”
挂了电话,谢亭嘴角微翘,神情愉悦。
她心情实在太好了,拿起那份被勒令改写的报告,脸上都带着微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苏一鸣路过她身边,纤纤玉手搭上了她的肩,十分亲呢。
谢亭笑,“没什么。”
苏一鸣打趣,“是不是你要逛街,未婚夫让你刷他的卡啊?哎,他的卡是钻石的吧?”
钻石卡,是目前为止星亚银行最高级别的信用卡,办卡条件严苛,透支额度高达六百万人民币。
谢亭摇头,“不是,我从来不刷他的卡。他也没有钻石卡,他哪够条件啊,他爸爸妈妈倒是有的。”
苏一鸣不高兴了,“你从来不刷他的卡,谁信啊。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们还各花各的钱?谢亭你这样可不好,咱们是好同事,你只管藏私,什么事也不肯坦白说出来。”
谢亭神色认真,“我爸的信用卡,给我申请了副卡,我消费,我爸爸还款,一直是这样的。”
“难道他的钱不给你花?”苏一鸣眼神发亮。
“也不是,他提过的,不过我爸我妈不许。”谢亭解释,“我爸妈说了,女孩子可以花自己的钱,可以花爸妈的钱,就是不能花男人的钱。”
苏一鸣晕,“你们都要结婚了,要是夫妻了,还分的这么清。”
“这不还没结呢嘛,要到下个月才是。”谢亭羞涩,“我爸妈说,结婚以后,就不用再那么泾渭分明了。”
苏一鸣:…………
到了下班时间,金媛媛好兴致的约谢亭逛街,“秋装新款上来了,看看去。”
谢亭笑着摇头,“不了,我今晚去名友居。”
名友居是家著名的私家菜馆,在宣武门附近,菜式很讲究,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他家本来是一晚上只接待一桌客人的,后来店主年纪大了,把这私家菜馆分给了两个儿子,就变成一晚上可以分别接待两桌客人了。还是同样的四合院,东厢房,西厢房,分别接受预定。
“名友居啊,想起来就流口水。”金媛媛也是个吃货,听到名友居,两眼放光。
“今晚我要大吃一顿!”谢亭很有雄心壮志的说着,起身拿了包,要走。
“你不换衣服了?”金媛媛收拾着工位,笑着问道。
谢亭身上还穿着行服呢,黑色小西装、同色及膝裙,这样的衣服只能是工装,年轻女孩儿没有人愿意穿着它出门逛街的,更何况是约会---金媛媛虽然没问,却理所当然的以为谢亭是要和黎远驰一起去的。名友居菜好吃,可是傻贵,那样的高消费,谁没事干一个人去吃饭啊?当然是约会才去。
谢亭伸出手腕看表,“来不及了。我这时候排队到更衣室换衣服,出来就赶上高峰期了,地铁里人太多。”
“可是……”金媛媛奇怪的看着她,“你也不能就这个样子出门吧?谁装工装去约会啊。对了,黎远驰不来接你啊?”
“他不在北京,怎么接我?”谢亭嫣然一笑。
“他不在北京?”金媛媛不由的一怔。
谢亭笑容灿烂,“早就定好了那家菜馆,他临时有事要出差去外地,当然就不能去了。嘻嘻,这样正好,我一个人去,独占一间大屋!我跟爸妈说,和他一起吃饭;我跟他说,既然只剩我一个人,我也不去了,和同事一起逛街。谁也不知道今晚我会孤身一人在名友居,难得的独处时光啊。”
“瞧你,高兴的像个孩子。”金媛媛好笑,“独处,自由,对你来说就这么宝贵吗?”
“那当然了。”谢亭得意的冲金媛媛挥挥手,上了电梯,“媛媛,明天见。”
“再见。”金媛媛和她挥手告别。
走在僻静的胡同里,吹着小凉风,谢亭心绪飞扬。
高高兴兴到了名友居,她是这里的常客,店员小刘是认识她的,见了她有些吃惊,“谢小姐你来了?”谢亭一脸笑,“既然定了,当然要来啊。”小刘有些糊涂了,忙陪着她往早已定好的西厢房走,“谢小姐,这边请。”
名友居是古典布局,院中种有海棠树,两边各有一间厢房,风景如画。
谢亭和小刘正往西厢房走,另一边的店员也殷勤引着位客人进来了,“先生,您定的位子在这边。”
那位客人是位男士,不爱说话,走路速度很快。谢亭不经意的扭头看了看,暮色中,只见他身材高大挺拔,白衬衣,黑色西裤,这样普通的衣着居然被他穿的有款有型。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谢亭心中奇怪。
小刘心里纳闷,越想越觉不对劲,忍不住问:“谢小姐,黎先生怎么说您今晚有事,来不了了?”
“不会吧?”谢亭眼角眉梢都是笑。
“他真是这么说的。”小刘说着话,替谢亭推开了房门。
谢亭愣住了。
长长的桌案两旁,分别坐着一脸不耐烦的黎远驰,和谢亭的大学同学,浮昀。
听见门响,两人都转过了头。
黎远驰看到谢亭,眼中闪过丝惊讶和羞愧,浮昀却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
“浮昀,你回国了?”谢亭傻呼呼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都没听同学说起过。你……你怀孕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怎么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们?”
眼前的浮昀挺着个大肚子,显然是怀了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