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给您一个月的时间,这药丸能为皇上续一个月的命,到时候皇上再作决定也不迟!”
一月之期,不仅是给皇上一个机会,亦是给慕容衍争取最后的时间。
如今,这宫里的一切都被皇后掌控了,禁军统领是皇后的表弟,连他身边的太监内侍也归顺到了皇后的名下,所有的形势都看似对皇上十分的不利。
楼贵妃被软禁在了清福宫,其他妃嫔也不敢轻举乱动。
皇宫里可谓是人心惶惶,个个小心翼翼。
楚家别苑
“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事了?”袁竣廷坐在袁锦心的床前,看着床上已然昏睡的袁锦心,喃喃说道。
他的手轻轻的抚着她额头的秀发,一路往下,停留在了那原本娇美鲜红,此时却青白如纸的唇瓣上。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袁竣廷自责却又愧疚。
那一日,他原本想逼着慕容迁交出那中子蛊之人,却不想对方认出了自己,并且一口咬定,他若是杀了他,他便与袁锦心同归于尽。
回来后,他一直不敢来见袁锦心,好几回,他都偷偷的站在她的窗前,静静的看着那抹从窗棂中透出来的灵动的影子。
外头到处都是抓捕他的通告。
他不想离开,但是,如果不离开的话,他只会连累袁锦心,以慕容迁的本事,迟早会借着抓人的借口寻到这里来。
真到了那一天,那么……他便成了姐姐的负累。
他不要给她添麻烦,因此,他必须暂时离开。
看着睡梦中的袁锦心,看着她并不十分安稳的睡容,袁竣廷的脸上慢慢的浮现了一抹不舍和痛楚。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姐姐,你要好好保重!”
说罢,袁竣廷难受的闭上了双眸,慢慢起身,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袁锦心的房间。
出了楚家别苑,外头正有一队人马恭敬的候在那里。
“少主,是否现在出发?”领头的一位黑衣蒙面人翻身下马,双手抱拳以示请示。
袁竣廷迎着阳光闭上双眼,长叹一声,再次睁开之时,眼中再也没有了半丝柔情,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冷冽,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他并不看那人,而是利索的翻身上马,沉声而严厉的说道:“出发!”
马蹄声响起,带起了一阵又一阵尘埃,那绝尘而去的背影早已清冷傲倨,已是一位冷酷的少年了。
他……终究是长大了。
袁锦心站在大门口,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她的竣廷终是离她而去了。
他本就不属于这里,是她带给他太多的牵绊,如今,他决心离去,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
“心儿,别难过了,竣廷他终究会回来的!”
身上多了一件白狐皮披风,慕容衍站在她身后,轻轻的将她的身子拥入怀中。
“不,他不会回来了!”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竣廷,他从不轻言放弃,但一旦放弃,便永远都没有回旋的余地,舍弃了袁府,舍弃了父亲,他……真的会过得开心么?
皇上的清醒不见得是好事。
第三日,袁丞相一家因通敌卖国罪,罪不可恕,满门抄斩,连同下人,一共一百三十八口人。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
慕容迁居然在乾清宫外冒雨连跪三日,最终求得皇上饶了袁锦绣一条性命。
这一日,袁锦心冒着大雨亲自去了午门,挤在围观的百姓中亲眼目睹了袁家的这场灭门惨劫。
在那哭喊声连天的场面中,袁敬之倒显得相当的平静,他面无表情的跪在那里,背后背着通敌卖国的牌扁,眼神一直盯着一片,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跪在他身旁的大夫人此时穿着残破的囚衣,原来的一头乌发早已逢乱不堪,她哭天抢地的喊着:“我要见皇后娘娘,我要见皇上,我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们不能斩我!”
但她的声音即使再大,也不能引起监斩官一丝一毫的侧目。
袁锦心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只觉得畅快不已。
雨,越下越大,随着一声高昂的“斩”字,手起刀落,血溅当场,一百三十八口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午门。
袁敬之在操刀手落刀的那一刻,他突然抬起头,朝着百姓中望了过来,袁锦心的眸子与他一对,一种前所未有的沧桑感猛然的撞击着袁锦心的神经。
那眼中没有任何不满和怨恨,是平静的,平静和就像蔚蓝如洗的清水湖面。
这是她的父亲……通敌卖国,是否真的存在,袁锦心也不十分的确定,因为在袁敬之的那细密的人生中,没有人真正读懂过他的内心。
人头落地,血染午门,这一场大快人心的满门抄斩在大雨中落下帷幕。
人流散去,只余下上百具尸首无人认领。
袁锦心仍旧立在大雨之中,好半天没有移动分毫,直到慕容衍的声音回响在耳际,她这才回过神来。
“衍,我想替父亲收尸!”
将他和娘葬在一块,也不枉娘亲为他守了半辈子的冤曲,生前不能好好在一块,说不定下辈子,他们还能在一起。
只要娘欢喜,她便可以不恨他。
慕容衍将她的身子小心的往自己的身边拉了几分,紧紧的护在怀中:“好!”
一个简单的字,却是承载了他对这个女人不离不弃的宠爱,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即使冒着生命的危险,也一定会替她办到。
袁锦心轻轻的闭上双眼,痛快的呼出胸口的浊气,雨过天晴,她的仇人已经死了一个。
而另一个,她会让她死得更惨。
“小姐!”一声激动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一转头,却见墨雪正拉着如喜欣喜的奔了过来,依旧是那副粗枝大叶的模样。
袁锦心回过头,看着那雨中的二人,嘴边轻轻的勾起了一个弧度。
这丫头是不负她所拖啊,将如喜照顾妥当了,这府里再没有她不舍得的人死在午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