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痕缓缓点头,忽然上前一步,双臂微拢,将她圈在怀中,但也只是圈而已,似是蜻蜓轻落在荷叶之上,轻盈,清香,不带一丝的侵略‘性’,他轻拍她的后背,轻声说:“保重!”
“你也保重!”云不染轻笑回。--
‘玉’无痕的手臂就此松开,云不染一纵身跨坐在‘毛’驴上,那‘毛’驴是农户驯熟了的,很是乖巧听话,拍拍屁股就走开了,云不染翘着‘腿’儿,仰着脖子对着酒壶喝酒,十足一幅酒鬼加流氓相,她就那么流里流气的对着‘玉’无痕挥手,蹄声哒哒,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彼此。
秋日的阳光很好,灿烂却不灼热,天空澄净高远,风也很好,带着异常舒爽的气息拂过脸际,云不染的心情也很好。
虽然会有难以预见的凶险,但是,自从穿越之后,何曾有过这样清静的日子?一个人,一头‘毛’驴,随意晃悠,经过一道古旧的老桥边,她差点要‘吟’诗了,‘吟’那句千古绝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可惜她骑的是一头‘肥’驴,她肠子也没断,正常工作着,完全可消化手中的这只‘肥’鸭,拿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她惬意的眯起眼。
酒壶里其实并不是酒,而是‘玉’无痕亲手做的冰糖菊‘花’茶饮,甜中带苦,苦中却又带着甜,就像她此时的心情,快乐中带着些许忧伤。
她其实并不想回到大萧,没有南宫烨的大萧,跟这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一样,她可以随意找个地方停下来,过平静安乐的生活。
可是……
眼前突然浮现萧逸庭的脸,心里陡然一‘乱’。
她答应过他的,找到南宫烨之后,一定会回大萧,但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一诺千金的人,她就是不回去,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他自然不会拿她怎么样,只要她想躲,他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她,可是,他为了救她,不管不顾的跑到东孟国,差点丧了命……
可是她回去又怎么样呢?她好像没想过要喜欢他呢,而且,那俩将军正逮她呢!
烦躁的咬了口鸭‘腿’,嚼在嘴里却木然无味,她低叹一声,拍拍驴屁股,转去不远处的一家客栈投宿。
因为这种矛盾心理,云不染走走停停,遇到景致好的地方,还会略作停留,她是完全没把所谓的追杀瞧在眼底,就以她目前的作派,就算她站在那帮蠢蛋面前,他们都未必愿意瞧她一眼。
第二日,在官道旁,还真是遇到了逐如云派来的人,一脸的警觉,瞅见骑着马没命跑的货,上去就给掳下来,转眼间掳了十来个人,却都不是所寻之人,气得七窍生烟。
云不染却大模大样的从他们面前晃过去,眯着眼儿,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唱的是最经典的十八‘摸’: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二‘摸’呀,二‘摸’呀,‘摸’到呀,大姐的眉‘毛’边,二道眉‘毛’弯又弯,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还没唱到五‘摸’,那伙红衣人已气急败坏的离去,她捏着嗓子继续唱:五‘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耳朵边,两个水饺一般般,还有一对大耳环……
身后突然有人拍掌叫好:“兄弟这曲儿唱得真是新鲜!”
她斜睨了一眼身后,却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长得倒是不丑,浓眉大眼,只是那浓眉有点‘乱’,大眼有点狡猾,鼻子倒也算笔‘挺’,只是有点太陡了,像是悬崖峭壁,只见危险,不见美感,嘴厚厚的,两边翘翘,倒很是‘性’感,就因着这张嘴,他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坏,身上穿了件‘花’里胡哨的布袍,越发显得邪气。
云不染晃了晃脑袋,漫不经心的说:“这是我新创的曲子,叫十八‘摸’,兄台喜欢听,我就接着唱。”
那男人嘿嘿一笑,涎着脸说:“只是不知,这十八‘摸’,是‘摸’到了哪儿?”
云不染哈哈大笑,心里却早已起了坏心眼,这货一脸的‘淫’邪,一瞧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她心里暗暗冷笑,你妹的,还敢问老娘‘摸’到哪儿,等老娘阉了你,让你‘摸’不得也撸不得!
心里发着狠,嘴里却笑着回:“这听书唱曲儿,就图个乐呵,若是提早知道了结果,岂不是无趣得很?”
男人频频点头:“是,兄台说得对,在下钱多多,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云不染一眨眼,回:“我叫许三多。”
“三多?这名字好!”钱多多抚掌大笑,“我就说我们有缘嘛,名字里都有一个多字!”
“是,可我只有三多,比不上兄弟的多多!”云不染说。
“三多兄过谦了!”钱多多一拱手,说:“三多兄再唱吧,我可刚听起了劲。”
云不染捏着嗓子又唱开了,心里却琢磨着怎么把这货捉‘弄’一番,一扫眼间,却见钱多多嘴里念念有词,竟似是在背那曲词曲调,神情认真而专注,哪里还见一丝一毫的‘淫’邪?
这下她奇怪了,难得有听‘淫’词‘艳’曲儿还听得这么专心致致的,她停下来,问:“多兄到底想做什么?”
钱多多一愣,说:“你继续唱呀!”
“我瞧着多多兄不像听曲儿的,倒像研究曲儿的!”
钱多多被她说得一愣,涎着脸儿说:“就是觉得新鲜有趣,这才用心记着曲词曲调,这不闲得慌吗?”
云不染歪头,不说话,只斜斜的看着他,钱多多被她看得发慌,心一横,说:“兄弟,我跟你明说了罢,兄弟我是个‘浪’‘荡’子,常去那勾栏跨院,可这曲儿我却从未听过,这曲儿好,正应那妓院的景儿,若拿去卖了,总能换些银子‘花’‘花’。”
云不染愕然:“你想拿这曲儿去换银子‘花’?”
钱多多讪笑着点头:“若能得了银子,我们三七开,我三你七,如何?”
云不染不缺钱,可是,拿曲儿换钱这事儿新鲜,她向来喜欢新鲜,不自觉的点头,两人倒都是骑着‘毛’驴,驴头一调,往妓院去了。
妓院里自然不欢迎骑驴的穷鬼,不过钱多多很会装,会现代的话,叫装‘逼’,从包袱里掏出一件锦袍,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别说,还真有点像个秀才郎,他摇着一把扇子,风度翩翩而入,云不染临时充当他的小厮。
两人见了妓院老鸨,钱多多说明来意,大意是他新近创作一首新曲儿,因是生面孔,老鸨爱理不理,但钱多多一开唱,老鸨登时两眼放光。
云不染也是惊愕不已,她不过只唱了一遍,这货居然连曲调歌词都记住了,还唱得勾魂引魄的,莫非这是北‘玉’国即将冉冉升起的一颗‘艳’星?
见老鸨有意,钱多多便狮子大开口,开了一个天价,老鸨连连摇头,两人讨价还价,最终,以二十两银子成‘交’。
抱着银子出‘门’,钱多多将多半银子放入云不染手中,自己只留自己应得的那一份,面‘色’忽转正经,对着云不染微微躬身:“多谢三多兄周济之恩!”
“这是你应得的!”云不染拿着意外得来的银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巧遇三多兄,我今晚只怕又要挨饿了!”钱多多嘿嘿笑,“如今有了这银子,今日可吃一顿饱饭,来日可翻本,过一段日子,生活又可安稳了。”
云不染愕然:“多多兄,你很穷吗?”
“穷?不不!”钱多多摇头,“我是商界奇才,我怎么会穷?我只是还没到发家的时候。”
云不染噗地笑出声来。
钱多多挠挠头:“其实吧,我曾经也有一段时间很有钱,可是呢,做生意看走了眼,全赔进了去了,不过,不怕,我又看中一笔好生意,三多兄你愿不愿意跟我干?”
“要我入股吗?”云不染屡次掉坑,自然小心警惕。
钱多多似是看透她的心思,说:“你能入股,自然赚得多些,若是不入股也无所谓,我就用手头的银子做本,你觉得有得赚,再出手也不迟。”
云不染持观望态度,将自己白得的银子收好,其时天‘色’已晚,两人便寻了客栈投宿,云不染要了间上等厢房,钱多多却住了大通铺,吃饭时也节省得很,只买了两个馒头应付,云不染看不过去,请他一起用餐,他却摆手拒绝,大出云不染意料之外。
次日两日上路,钱多多的驴上多了两个大布袋,竟是些气味古怪的‘药’草,云不染好奇的问:“你要把这运到哪里?”
“运到边境线去!”钱多多回答。
“两个地方的‘药’草,价格会很相差很大吗?”云不染问。
“目前来讲,相差不大,但很快就会急缺了。”钱多多语气笃定。
“为什么?”云不染挠挠头。
钱多多笑得诡秘:“天机不可泄‘露’。”
云不染白他一眼,转移了话题,两人随意聊些风土人情,钱多多三句话不离本行,全说的生意经,如果不看他的人,只听他的音,不定以为他是多大的商贾巨富,只可惜本人一身寒酸,但这人穷虽穷,却又有些古怪的骨气。
每每住店打尖,他仍是睡大通铺,啃馒头就咸菜,连顿像样的饭菜也不肯点,云不染极力相邀,人家却屡屡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