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清抬头看她:“你确定,这不是你的东西吗?”
“不是不是!”千喜使劲摇头,“奴婢哪来这种宝物!”
“是吗?”万清突然扬手,那凤钗陡然‘插’入千喜的发间,细尖的钗头扎得千喜痛不可抑,她‘抽’着冷气连声回:“娘娘,奴婢绝无此物!定是有人成心谄害,还有今晚这火,也起得邪乎……”
“嘘!别叫!”万清突然竖起手指,明灭的烛火照在她的脸上,上面的沟壑越发显得深刻苍老,“这九头凤钗,做得甚是‘精’美,比本宫的那一支,要好看得多!尤其,衬你这发‘色’!”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从口中厮磨而出,而下一秒,她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皇宫。
“你还敢说这不是你的东西吗?贱人!这发钗上,明明还留有你的头发,这酒红的发‘色’,多么漂亮!整个鲜卑,怕是只有你一人独有!你就这么想做皇后吗?啊?本宫这就送你去做皇后!本宫让你,去‘阴’间做鬼王的皇后吧!”
她拔出那根凤钗,没头没脑的向千喜脸上头上扎去,千喜被扎得鬼哭狼嚎,忍不住就要反抗,但她的反抗令万清越发恼怒,魑魅卫队无声的出现,将她狠狠的按倒在地上,而万清手中的发钗雨点般扎了下来,惨号声在黑寂的夜空回‘荡’……
千喜是被凤钗活活戳死的。
蜘蛛负责将千喜的尸体拖出去喂狗,虽然深恨这个‘女’人,可看到那烂糊的头脸,他还是打了个寒战,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作为万清手底下的人,他们哪一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甚至,将杀人当游戏玩,可是,每次万清一出手,他就深刻的明白,玩杀人这种活儿,他们谁都玩不过万清,她永远都有更新奇的玩法,就比如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一支‘精’致的凤钗,也是可以用来作杀人的利器的。
千喜被戳死扔去喂狗的消息,很快经由泥鳅之口,传到云不染和萧逸庭的耳朵里。
“最喜欢看这种狗咬狗的戏码了!”云不染十分开心,“皇上,快通知哥哥攻城吧,这么好的机会不出手,可惜了!”
“嗯,如果这一次能活捉万清,倒是一劳永逸了!”萧逸庭自去客房找‘玉’无痕商讨攻城事宜,云不染则又开始动那条堤坝的脑筋。
萧逸庭说得很对,既然毁不得,那就索‘性’走过去,她倒真的很想看一看,传说中的强大帝国鲜卑王朝,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对方守卫森严,想经由那条道儿进入鲜卑,又将是一次十分刺‘激’的探险行动。
她拿着发钗,在‘玉’无痕经过斟探画出的简略图上划拉着,想着主意。
其实要‘混’入队守海岸登陆口的人之中,并不困难,瞅个空儿抓俩鲜兵借几张皮用用就好,难的是,已方与敌方语言不通。
语言不通,要想打入敌方内部,就有点太不着调了,总不能装哑巴吧?
脑中忽然又是一动,是不能装哑巴,可是,也许对方营中有哑巴也说不定啊,再说了,就算没哑巴,也得能想法做几个出来不是?
这样一想,不由茅塞顿开,当即兴冲冲去寻萧逸庭,让他配制出一包哑‘药’来,萧逸庭愕然:“你要哑‘药’做什么?”
云不染挤眉‘弄’眼:“山人自有妙计!”
‘玉’无痕哧地轻笑:“你这鬼丫头,哪来的妙计?我看啊,是诡计也差不多!到底是什么?说出来听听,免得你的夫君又为你担心发狂!”
萧逸庭连连点头:“你太爱冒险,有时二得太过,朕是皇上,你有什么计划,得有朕批准才行!”
云不染吃吃的地笑着,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两个帝王一听,皆目瞪口呆。
“怎么了?这法子不好吗?”云不染问,“我觉得再好不过了!我们先下毒把他们毒哑,然后呢,再借他们的皮,‘混’进去装哑巴,单留绿痕一个给我们当嘴当耳朵,一旦打入他们内部,事情就简单得多了,我们就在他们中间开‘花’,闹个天翻地覆,你们那边呢,再迅猛攻城,两下里一‘逼’,那老妖婆必定手忙脚‘乱’,等我控制了堤坝,她的援军就别想过来!到时,那老妖婆就跟憋死猫似的,必死无疑了!”
她说完,昂着头,自顾自笑个不停,那股子狡黠调皮的模样,惹得萧逸庭和‘玉’无痕也不由得笑起来,两人临战之前的紧张心情也疏解不少。
实际上,这场仗并没有那么容易打,就算那一将三毒已解决掉,番都城里的鲜兵也是不好对付的,他们有枪,每个人都善于‘射’击,而已方兵士,基本还是大刀长矛,上次在万清地宫里缴纳的枪支,只够配备到少数武将手中,且子弹有限,所以,此战异常凶险,也必然会付出极大的牺牲。
所以,他们趁雨夜潜入番都城外,再借助炮弹开道,鲜军手中的长枪,因为刚刚投入使用,‘性’能很不稳定,遇到‘潮’湿多雨之季,常常会哑壳,正可为他们利用,尽量减少战争中的伤亡,此外,以炮弹开道,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尽量接近敌人,避免远距离作战,面对面决斗,可以扬已之长,避已之短,一旦鲜兵手中的长枪难以发挥威力,那么,在‘肉’搏格斗方面,他们是略逊于萧兵的。
计划集两帝王之智慧,做得极是周密,只是,一想到即将产生的巨大伤亡,两人还是情绪低落,须知,经过数番内耗之后,萧军兵力亦折损不少,而很显然,面前这场战争,将会是一场持久战。
两人商讨军情,俱是心情沉重,但云不染似乎有种奇异的魅力,在她眼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困难这两个字,就算打起仗来,她亦是玩儿似的,两丸黑水银的黑眸滴溜溜一转,就是一个主意,每次他们都为她的主意捏了一把汗,可是,每一次,她都成功了。
这让这两个帝王也不由得对她生出一种神秘的情绪,有佩服,亦有‘迷’信,好像有她在,一切艰险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说起来,也真是令人羞赧,两个自视甚高的大男人,两国君主,居然不自觉的要把一个终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小‘女’子当成主心骨,说出来,可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但云不染的影响力已经深入人心,就连自己的心腹之将,也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听从于她,她好像天生具有那种令人信服盲从的力量,而实际上,她什么也没有做,她从不会像他们那样高高在上,令手下人望而生畏,更多的时候,她跟那些人打成一片;她也不会像他们那样,会制定严苛的制度,手底下的一旦犯错,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她很少会处罚别人,就算骂,也是用她特有的方式,用莫夏的话说,娘娘就是骂人,也能骂得人心服口服浑身舒坦。
按说以这样粗放的管理方式,这些个‘性’张扬的奇人异士不定要‘乱’成什么样,可是,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这帮倔驴子好像比跟着他们时还听话,云不染指到哪里,他们就打到哪里,绝不会违逆抗命,相反,一个个不要命似的往前冲。
天下三公子那日无双殿大辩论,其实最后的话题都落在了云不染的身上,并就这点予以深刻论述,其中以南宫烨感触最深,因为他是三人中脾气最好最平易近人的一位,因为他的平易近人,昔日作将军时,手底多有不识好歹之徒,视其平易为软弱,欺之骗之,不得已,治军之时,也是以冷面示人的。
但落在云不染身上,好像一切都很和谐,三人啧啧称奇之际,南宫烨一语中的:“或许,这就是‘女’人独有的魅力!又或者说,这是一个‘女’将独有的魅力,化百炼刚为绕指柔,以柔克刚,以智服人,以诚诛心!”
两人不自觉陷入一种又是自惭又是欣慰的情绪之中,魂游半晌不回,云不染瞪眼咕哝:“该不是被我那一计给吓傻了吧?”
她伸出两根手指来在两人面前晃:“这是几?”
萧逸庭轻笑着握住她的手指,说:“你的计策很好,我陪你一起去!”
“啊?”云不染大叫,“你怎么又要跟着我?”
“你不想让我跟着你吗?”萧逸庭瘪眉作幽怨状,“我可以做你的护卫,有危险的时候,可以保护你,没危险的时候,可以陪你聊天,给你出主意,你累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捶肩敲背,云丫头,带我去,好不好?”
他一边软声软气的哄骗着,一边似小‘女’人一般,扯着云不染的袖子拼命的摇,那种情景,让‘玉’无痕浑身汗‘毛’耸立。
“噗”地一声,一口茶从天下第一公子的嘴里喷了出来,他惊悚的指着萧逸庭,嘴‘唇’不停的蠕动着,却一直没说出一句话,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萧逸庭,你不要脸!你居然撒娇!”
“你管朕?”萧逸庭面对他时,又是一个冷面小生,“你求着朕,朕也不对你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