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球慢慢上升,突然炸开,迅速向四周扩散。
“这是什么东西?”
杀手们惊讶地看着天空中不断扩大的黑色,漂浮的黑雾,就像屏障般笼罩在整个湖面上。格尔尼亚心生不祥,一回头,正对上埃里斯特眼底冰冷的笑意。
“不好,”
蓦然想到了什么,格尔尼亚大吼:“快撤!”
“哼,事到如今还想走?”
埃里斯特说,“既然都进了笼子,小老鼠们,就好好享受一下这场游戏吧。”一拂袖,蔚蓝的天空瞬间转为黑色。
咔擦
清楚听见自己的骨骼断裂,血液由于压力过高而钻出血管的声音。黑雾包围之处,空间里所有的氧气都被抽干,形成了真空环境。由于引力改变,原本无形的空气也变得异常沉重,压得他们被迫匍匐在了地上。
“异、异能?”
充血的眼珠死死盯着眼前的黑发青年,格尔尼亚又惊又怒。
——不,不对,这不是异能。
身体缓缓悬浮到半空中,宽大的袖袍在引力作用下,如黑浪涌动。埃里斯特来到他面前,格尔尼亚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他半坐在空中,俯视他的眼神冷酷轻蔑,仿佛自己在他眼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而是一只蚂蚁,或者其他什么。
“听说你的枪法很好,”
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捻,埃里斯特把手伸到他面前:“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前联合总署的检察官,原来就只有这种程度?”
那枚明明已经到达他心口的子弹,此时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和恐惧缠绕,格尔尼亚引以为傲的镇定开始溃败。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瞳中映出对方闲适的笑容。
“你能控制重力?!”
“怎么,看起来你似乎很惊讶?”埃里斯特靠近他,暗红色的眸子,像极了黑暗中窥伺猎物的蛇,“只不过是一些小伎俩罢了。”
“你奉命来杀我,却连这点都不知道么?”
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海盗出身的格尔尼亚,也清楚重力就跟暗物质一样,非人力可及。这不是异能,不管精神系、金属系还是元素系,都无法做到。但是,埃里斯特却能随心所欲的操纵它,并把这种宇宙赋予的自然力量,以实质的形式展现在他眼前,以此为乐。
“你到底——”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埃里斯特看了眼门外,轻笑:“不自量力的小虫子们总是喜欢自投罗网。”
说完,他终于起身,黑色的衣袍随风翻飞。
十多台武装机甲降落在地面上,光束剑和能量弹交错。
“埃里斯特!”亚尔大声喊道。
‘汪汪’,角落里,一只黑色的小狗崽摇头晃脑地跑了过来,在他脚边扑腾。埃里斯特注意到了它,俯身抱起它。
“来得正好,刻耳柏洛斯。”
目光转向前方的机甲,埃里斯特摸着它的耳朵,“好久没放你出来玩了,这回就陪陪我吧,怎么样?”
小狗崽呜呜叫着,从他怀里落到了地上。
“电磁光射枪准备!”
“热感仪启动,远视器连接完毕!”
“目标位置锁定!”
按下发射键,强大的光束伴随着热浪突破屏壁,直直朝他飞去。
埃里斯特一伸手,黑色物质在他手中凝聚成形,袖袍甩过,竟是一柄通体漆黑、幽冷古朴的长剑。黑色的狗崽就地一滚,身躯暴涨,褪去可爱的模样,三个巨大的狗头在尘土中嘶吼着抬起,犬首蛇尾,正是传说中的地狱三头犬。
“那是什么?!”
紧随而来的科洛比克军大惊,“怪、怪物?”
黑发帝王提剑浮到半空,身后的地狱犬张开血盆大口,蠢蠢欲动。落在爱犬身上,埃里斯特微笑着偏头,“去吧。”
伴随着狂暴怒吼,利爪轻易撕开了机甲的钢铁外壳。密集的炮火打在它身上,巨兽却丝毫不为所动。特殊的皮毛连镭射都能挡住,何况区区激光。宽大的袖子将一排导向弹挥了回去,在机体爆炸的瞬间,就把里面的驾驶员抓了出来。
“一只。”他轻轻说。
漫天血雨从头顶洒落下来,黑色长剑贯穿了对方心脏,下一秒,濒死的驾驶员就像膨化的泡沫,在引力的压迫下,碎成了一团碎肉。
“两只。”
“三只。”
游戏继续着,片刻后,这支格尔尼亚精心培养的暗杀部队全军覆没。看了眼被血浸透的袖子,埃里斯特‘啧’了声,从犬身上下来,走到格尔尼亚面前。
“还不投降吗?”
傲慢的君王斜挑眉梢,用染血的手一点点划过他的眉眼:“要是你跪下来求我的话,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
格尔尼亚脸色惨白,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向你这种混蛋低头的!你这个恶魔……”
“哦?这样。”
埃里斯特遗憾地一摊手,“那真是太遗憾了。”
顺手砍下格尔尼亚的头颅,埃里斯特拎着还在滴血的剑,来到了另一个人身边。这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皮肤黝黑,肌肉饱满。埃里斯特捏起他的下巴,“你朝我开枪的时候,是想连我的王妃一起杀吗?”
他说话时带着浅浅的笑意,手劲却可以捏碎他的颚骨。
年轻人没说话,早先的那一枪让他失血过多,之后又目睹了兄弟们惨死的经过,饶是铁打的汉子,也快崩溃了。
“拜你们所赐,我明明修身养性了好几年,今天全毁了。”身后又传来了激烈的射击声和打斗声,不过埃里斯特对此毫不关心。
“好在我是个贤明的君王。”
埃里斯特说,“这样吧,你打伤了他的肩膀,就用自己一条胳膊来抵偿,怎么样?”
那人呆滞地盯着他。
“你不开口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埃里斯特舒展眉头,然后抬起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
‘咔擦’,肩骨碎裂的声音。
男人被疼痛惊醒,抱着胳膊,滚来滚去。埃里斯特不理会他的哀嚎,一脚踩住他,从手指开始,一寸一寸地捏碎,直到整条手臂变得跟海绵一样。
“血债血偿。”
埃里斯特说完,剑刃一转,一道血柱喷出,染红了黑乎乎的淤泥地。
解除重力结界,两名身着白色军服的青年走了过来。
“陛下。”
长剑化为虚影,埃里斯特擦了擦手:“你们两个回来了?”来人正是远赴边境星球平息内乱的古鲁斯·欧顿和兰狄·威戈纳·普拉特两位上将。
“陛下,这回玩得过火了啊。”
兰狄轻笑:“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给我们收拾,待会儿报告书上要怎么写?连本国的军队都惊动了。”
“亏我还担心护驾来迟呢。”古鲁斯郁闷。
“这年头暗杀组织分赃不均,自相残杀的事屡见不鲜,稍作修改就行了。”埃里斯特为他们提供了建议,“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几年不打架,我骨头都快断了。”
两人都是一脸苦笑。
埃里斯特来到亚尔面前,检查他的伤势。亚尔盯着他:“这就是原因?”
“嗯?”
忙着替他包扎伤口,埃里斯特漫不经心搭腔:“你指什么?”
“那次试机时,你说我杀不了你。”亚尔说,“原来那不是玩笑。”
埃里斯特还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有内涵的话?转了一大圈才想起来,顿时汗颜:“那句话你现在还记着?”
亚尔皱着眉头,不过没再问什么。
他伤得不重,至少跟以前受过的那些伤比起来不算什么。埃里斯特把他抱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亚尔没挣扎,放任自己枕上他的肩膀。他现在有些累了,埃里斯特身上的血腥味很淡,淡得仿佛根本没杀人。他的步子也很稳,即便现在踩的是一片尸体。
为什么那时没躲开,亚尔已不想探究。
这个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虑,也许是试探,也许是有趣。他冲上去的那会儿没想那么多。这一举动之后却打破了什么,有什么横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现在完全消失了。
“您还好吧?”领队前来的是雷格斯,他眼神飘忽,不敢跟埃里斯特对上。
雷格斯也算见多识广的人,现在却畏缩于埃里斯特的气势。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不管何时都喜欢让人臣服于自己脚下,任性或者骄傲,在他做来都如此自然。亚尔想起埃里斯特袖袍翻飞,挥剑杀人的画面,血腥却唯美。那种任何事物都不放在眼里,高高俯览众生的姿态,与跋扈无关,只是本性流露。
傲慢的暴君,于他,确实当之无愧。
“啊,我很好。”
被杀的那方,最后却成了屠戮者。埃里斯特说:“但我的王妃有点事,麻烦让一让好吗?”
“好、好的。”
雷格斯立马闪开,身后的士兵们也让得飞快。
背后突然投来一道灼热的视线,亚尔回头,人群中,一双眼死死盯着他,眼里纷杂的情绪还是那样叫人读不透。
埃里斯特的脚步顿了顿,斜睨了那边一眼。
“原来是那个小鬼。”
他自言自语道,亚尔问:“你说谁?”
但埃里斯特摇摇头,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没什么,”他迈开步子,继续朝车子走去,“只是刚好想起了一些往事。难怪当年……”
“当年?”
黑发有几缕滑到了他身上,埃里斯特闷笑一声,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