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宗主看似将九尾狐一击致命,其实是被当了宿体;宁王嫉妒宗主之能欲除之而后快;李世民终决定举大计拉拢三妖。
四人同酌在周舍大客栈的单间雅座中。酒桌上,不甘寂寞的傅玉书旧事重提,也不顾在座众人,径直向李世民问到:“世民兄今日也看到了,这咸丰皇上只会依靠金光国师,后宫也不着急膝下无子的事,却养成了妖宠祸害百姓。这样的皇室,世民兄难道不想取而代之吗?”
傅玉书原以为李世民会窘迫,没想到却是正中下怀,李世民假咳一声,大方道:
“既然玉书兄如此坦白,李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今日在座都是英雄豪杰、忠肝义胆之人,李某本没有拉拢之意,请列位喝酒只是想与列位交个朋友。可是,玉书兄高抬李某人,要与李某人合伙举大事,那则是见者有份。想必大家谁都知道,如果这件事宣扬出去,以金光宗主之能,在座各位肯定免不了和九尾狐一般下场,在下也将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李世民顿了顿,又环视一周,压低了声音严肃道:“所以,今日在此的诸位,想要与在下一同举大计的,李某定当与他结成生死之交。若是不想为之的,为了此事不败露,在下就只好请他留下这条命了。”
陶竹子依然那样风轻云淡的笑着,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白玉堂为人阴郁,喜怒不形于色,并于太多反应,只猛饮了一杯酒;傅玉书饶有兴趣的看着李世民,赞了一声“好”。
“世民兄真是胆识过人才识无双啊。玉书之所以如此迫切逼问,怕的是世民兄势单力薄下的心灰意冷啊!现在看来世民兄实有雄怀大略,玉书愿助你一臂之力。”
“陶某也是。”
白玉堂并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抱拳相应。李世民道他本性如此也不便多说,同样还礼后正色道:“既然大家都抬举在下,愿意与我一同打江山,大家便在此签下生死状,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谁背信弃义,不论天涯海角,势必诛之!如何?”
“好!就这么定了!”玉书抢在陶醉和白玉堂之前回答。
李世民欣慰地高喊道:“小二,拿笔墨来!”
房门一开,看到门外来人,四人的心里一起咯噔了一下——不是小二,却是客栈掌柜周舍!
三妖虽开始警戒,但料想到不过一凡人耳,也不甚在意。唯独李世民揪起了心,因他从坊间传闻中得知这周舍行事神秘,手段狠辣,在这皇城脚下,全凭平时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让人抓不着把柄,此间事若让他知晓,要想全身而退可是不简单。
只见周舍翘起一边嘴角“呵”的一笑,四人心里明白,他并不是来送文房四宝的。
“在下没听错吧,诸位这是要造反啊!”
白玉堂是个直肠子,就要杀人灭口,被玉书拦下。玉书浅笑道:“周大官人也想来分一杯羹?”
“啊,这羹——不忙喝,在下只知当今圣上登基时,公告天下:不隐谋逆,赏金十万,官封九品。”
“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周大官人狮子大开口,小心到嘴的肥肉没吃着,反被硌掉牙啊。”玉书也露了杀气。
李世民见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更是惊怒交加,瞬间用神弓搭箭瞄准了周舍。
“哦?”周舍真用手抚了抚下颚,笑道,“诸位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啊!”
周舍一声呼喝,三妖中修为最高的陶醉猛然变色:“不好!收妖符!”
白玉堂傅玉书都和金光交手负伤,听到陶醉之言还未有反应时就已无法动弹;陶醉本想拼尽全力钳制住周舍,用以作为交换的筹码,可符咒力量太大,加之为白、傅二人疗伤也耗费不少体力,仅仅移动了一步就被定住。撕裂的痛苦在三妖体内蔓延开来,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渗出。
李世民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一箭飞去便射散了周舍的束发。在周舍微愣时,欺身而上,钳住周舍的咽喉。周舍恍然,欲后退躲避,怎奈李世民紧追不舍,直直迫他背贴墙壁,再无退路。
“放了他们,你我还可商谈,否则就是有了黄金万两,周大官人怕也是无福消受!”
李世民的眼神里有了狠戾,周舍面色微红,许是因恼羞,或是因被扼着咽喉呼吸不畅。
“放开!”周舍的声音不似方才温润如玉,带了点沙哑。李世民虽松了手,但仍确保自己处于可以随时控制住周舍的方位。
周舍略整衣冠后将自己佩戴的金镶玉随手扔了出去,三道风声过后,三妖都踉跄一下,需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李世民见状急忙前去相询,陶醉打一个手势,表示无碍,三妖一同席地而坐各自疗伤。李世民转头看向周舍,他已若无其事地坐在桌旁,将散发随意播在脑后,细品桌上的茗茶,别有一分儒雅不羁。
李世民欲质询其目的,却被周舍抢先:“若要守口如瓶,需得答应在下三个要求。”
“只要不违背侠义道德,于我四人的名誉性命无损,不碍于举大业,且是我李世民力所能及,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反而提出许多繁琐。也罢也罢,听好这一,在成事前你必得在此中居住,每月付百两租金。”
“好,李某辞别洛阳父母兄弟,独在京都,无拘无束,这条容易。”
“这二,若成,你要保我为邓通在世;若不成,一切与在下无关,我还是周舍大客栈的掌柜。”
“真是打的一手空手套白狼的好算盘!”李世民虽如是思量,但形式所迫,不得不答应。
“这三吗,还未细想,留着罢,以防不测。
怎么?看李公子神情,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稳赚不赔的生意。”
“哈,对周大官人而言,真真是稳赚不赔!”李世民略带讽刺的说道。周舍不以为意,抿干了残茶,戏谑的看着李世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李公子缺什么样的人,在下有什么样的人。这一百两黄金可值?”
李世民这才大悟,周舍本就有反叛之心,且早已在暗中招兵买马,看方才对付三妖的招数,就应猜出麾下奇能异士之多之精。只是为何要与羽翼未成的自己联手,倒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想追问时,房间里哪儿还有周舍的踪影,是趁自己出神时离开了罢。
“李公子。”疗好伤的陶醉见李世民略有些沉闷,开口询问道,“那周舍如何罢休?”
“他似乎并无恶意,却是另有图谋。”李世民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但更像是自言自语。陶醉也是知趣之人,再不追问。
玉书和玉堂还在最后的运气中,陶醉径直走向凭栏处,不同于客栈中的烛火通明,外面的一切都皎皎然的清丽,只远处一两盏昏黄的灯晕和偶尔一两声聒噪的秋蝉。
“原来,又逢十五。”陶醉把一切世事纷扰都排除在脑后,不自觉的吹起玉笛。笛声凄绝哀怨,说不尽的相思意,道不明的隐恨情;眼前分明佳公子,却是痴儿堕红尘。
一曲终了,陶醉已是满面泪水,月光像是抚慰,如水倾倒如纱轻披在他的身上,发丝和衣襟上无不闪烁有银光,宛若仙人。
“陶兄……”
听着李世民轻声喊自己,陶醉也如梦中惊醒,连忙拂去泪痕道:“由景生情,叨扰了。”
“哪里哪里,此曲只应天上有,有幸闻之,实乃福气。但,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公子不必客气。”
“古人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以陶兄修为,若能看破情关,必得飞升!”这句话出口,李世民便觉不对,但已是追悔莫及,又连忙道,“不过在下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陶兄宽恕则个。”
“李公子言重了,但陶某私以为若割舍七情,人不能为人,妖等同于孽,仙不顾世间,神空居高位。所谓轮回一说,正是神佛为了不丢弃慈悲,所做的历练。”陶醉微笑道。
“好一个慈悲啊!陶兄的修为愈发精益求精了!”疗好伤的玉书缓步而来。
“玉书兄勿要取笑。怎么不见玉堂兄?”才发觉白玉堂已离去的陶醉诧然道。
“玉堂兄见二位雅兴正浓,不便打扰,先行离去。天色已晚,小生也要告辞了,哈哈。”
“玉书兄说的是,李公子暂且安歇于此,谅那周舍也不敢将你怎样,在下和玉书也要琢磨对付他符咒大阵之法,明日再会!”
“有劳陶兄和玉书兄,请。”
李世民将陶醉和玉书送到客栈外,夜深人静,二妖不再隐藏法力,飞身离去。
送罢二人,李世民回到房间内,从怀中拿出一张略有些破旧的卷纸,铺展在桌上,细细观瞧,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指点:“北——不错。东——适合。南——不在话下。这西……”
看着地图一角,李世民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思索间,一道黑影从窗边掠过,李世民下意识的收起了地图,冲到窗前,把窗户轻轻打开一条缝隙,锐利的眼神扫过周围,发现那人已不见踪迹,心下明白是周舍安插的眼线。李世民嗤笑一声,伸手取出腰间的暗器,甩出去灭了烛火,自行入睡不在话下。
再说金光宗主正在玄心正宗运功除去自以为是九尾的怨气,却不料察觉到有一丝真气泄漏,宗主一惊,即刻停止调息。一阵“咯咯”的轻笑声过后,就听见一个无比妖媚的声音:“宗主哥哥,你运功疗伤时的样子都快把奴家的魂给勾走了呢~”
宗主大怒:“何方妖孽胆敢戏弄本尊!”
“宗主哥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白天刚杀了奴家,现在就装作不认识了啊?~”
“是你!哼,本尊真是小看了你,竟然能逃脱玄心奥妙诀,藏于本尊体内,吸取本尊功力!”
“哎呀,宗主哥哥,你知道吸取这一丁点功力费了奴家多大的气力吗,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不过宗主哥哥法力高强,这一点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对我,嘻嘻,不仅弥补了我一千年功力的断尾,还足够让我逃离你的体内~不过啊奴家真是舍不得呢~”
“痴心妄想!”
宗主被九尾气的趋于狂暴,正要使用玄心奥妙决将此妖彻底诛灭时,不料却心口一痛,让九尾有了可趁之机,化作一道紫烟从宗主的身体里飘散出去。
“宗主哥哥,这玄心奥妙决你可要少用,这气呢你也要少生,怎么着也要像那个大和尚一样禅定,否则再这么下去可是会走火入魔的呀,奴家可是会心疼的呀~嘻嘻,再会~”
“果然……哼,大胆妖孽!玄心四将何在!”
四将察觉到妖气又感应到宗主的召唤,急忙追赶过去,就看见四道紫烟嬉笑着分头散去。
“分头追!”朱雀咬牙切齿道。四将正要出动就听见宗主缓缓说道:“不要轻举妄动,小心调虎离山。朱雀镇守后宫,青龙紧守圣上左右,玄武白虎留在玄心正宗以防不测!”
“领法旨!”
四将散去,宗主轻咳两声,恨恨道:“我才是玄心正宗的宗主,当朝的国师,玄心正宗的至尊,为什么练不成这玄心奥妙诀!为什么!祖师爷,你是在作弄我金光吗!”
从宗主体内逃脱的九尾狐为防追兵使了一个障眼法,屏气凝神来到了御花园,恰巧有侍卫巡逻经过,便顺势附于其身上,运功收敛所有妖息,避开金光宗主所设驱魔符咒。
时逢月华最盛时,道家法力渐弱,妖力渐强。九尾待到法力充盈时,操控着那个侍卫,就往皇宫侍卫处走去。
“九尾大人有何指示?”一个黑影向九尾俯拜道。
“哼,你倒是乖巧。那金光可真难对付,要不你去给你主子说说,这事就此罢了?”
“这恐怕有损九尾大人的修为。”那黑影似不买账。
“哎呀,侍卫哥哥就忍心让奴家香消玉殒在那金光宗主手里?”九尾一如平常的撒起娇来,可她忘了现在是附身在一个巡逻侍卫身上,这一举动不仅没有达到酥骨的效果,反而将那黑影吓的倒退两步。
“嘻嘻,好啦好啦,也就是身在皇宫无法现出本相啦,侍卫哥哥想不想出了这紫禁城,尝尝奴家的滋味啊?”
一番挑逗,不曾想那黑影竟无动于衷,反严肃道:“若是九尾大人所需,在下必舍命相陪。”
“你!”若不是感到月华由盛转衰,九尾真想好好调教调教这个不懂风情之人,但想到正事重要,便按下怒火娓娓道来:“要击破金光,就只有一个缺口——玄心奥妙诀。”
“据在下所知,那可是金光最引以为傲的法力,怎会?”
“哼,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若不是潜进他体内,谁又能知晓他竟是强行修炼这一无上心法?”
“原来!”那黑影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金光每使用一次玄心奥妙诀,原本澄澈的心就狂躁一分,时间长了,岂能不走火入魔?”
“那我们不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并不会,向他那样极端正义之人,走火入魔后再无忌惮,到时候不好过的只能是我们。”
“该当如何,还请九尾大人明示。”
“赌。用我九千年的道行,和你主子的前程,赌一次,如何?”
“这……计将安出?”
“带我出宫,找到那和尚所在,之后……”
九尾低头在那黑影耳边窃语良久,那黑影似乎踌躇不决。
“怎么,侍卫哥哥是心疼奴家呢?还是心疼你家主子啊?”
“在下不敢。”
“哼,不付出点代价,能得到什么?!”九尾罕见的激动起来。
那黑影再三思量后,俯首道:“全凭九尾大人安排。”
九尾抽身飞去,使得金光宗主可以专心打坐。不一会儿调息好功力的宗主定了定心神,信步走到殿外,用心法号令四将:“今夜应是无碍,都下去歇息吧。”
“领法旨!”
除朱雀外的三将都回殿就寝,唯她还立在金光宗主身旁。金光不以为意负手而去,朱雀也不好多问,默默跟在宗主后面。
月明星稀,宗主一人信步前行。仰头观天,目光停留在紫微垣之下东北方,北斗之南,以五帝座为中枢的太微垣上,微微一惊,方才舒展的眉头又凝结在一起:太微星不明朗且有左右晃动之意,虽不明显,但也不得不防。
“太微晃动,诸侯反。宗主,是不是……”
“朱雀你缘何在此。”
“禀宗主,朱雀看您心神不定,恐宗主有所闪失,故相随。请宗主责罚!”朱雀单膝而跪,抱拳向宗主请罪。
“敢问当今天下,还有谁能伤的了本尊我?!”
“朱雀愚钝,请宗主降罪。”
“起来吧。你认为此次异动何如?”
“定是宁王想要谋反,应尽早铲除。”
“唔,谋反……这太微星不明不暗,似动未动,乃是星主犹豫不决,准备不足的表现。况且这宁王,平日里低调为人处事,接济民生,深受百姓爱戴,也未有什么大错。如果现在轻举妄动,反而失了民心。不如——”
朱雀会意的点了点头:
“宗主神机妙算,属下这就去准备!”
金光宗主点了点头,朱雀退下。宗主对着月色长叹:“七世怨侣还没有着落,却遇上造反之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与此同时宁王府上,宁王嫉贤妒能之恨愈发深了起来,思前想后容不下这样一个威胁,但那人不紧不慢的态度,却更让他恼怒,忽地一拍桌子道:
“此人不除,必有后患!”
苏醒过来的王龙客虽然还有些虚弱,但见宁王如此气恼,生怕他按捺不住性子,与那人冲突坏了大事,便宽慰道:“王爷勿要气坏了身子,现如今还是以大局为重。贵客虽不曾即刻动手,但将圣物交于王爷,可是有意让王爷做主?况且宫里也传出话来,说那位大角色并无大碍,计划顺利进行,让王爷宽心。”
“唔,宫里的事本王倒是不担心,本王也知晓他意。只是一击不成,便要和王兄撕破颜面,这还不是时候。”
王龙客见宁王有所缓和,献上一计:“在下有一计可以帮王爷略舒胸臆。”
“哦?快快道来。”
“王爷,我们可以这样——”
宁王听后,转怒为喜,浅笑起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王没有看错你。”
“谢王爷器重,属下这就去准备。”
天下大势果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看似李世民,咸丰,宁王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但谁又知隐藏着多少暗中操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