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吴书来盘问了那宫女前来回话。
“说。”
“她说香妃娘娘手上的伤口是在承乾宫时,皇贵妃娘娘的宫女没有将针包好就递给了香妃娘娘,结果划伤了香妃娘娘,皇贵妃娘娘当时还责备了那名宫女。”
“皇贵妃?”乾隆看向若语:“既然和你有关,那就你来说吧。”
“回皇上。”若语没有辩解,而是实话实说:“今日香妃来臣妾宫中学刺绣,临走前香妃说要臣妾宫中的银针,臣妾便让宫女琪儿包了些递给香妃,谁知香妃接过针便划伤了手。”
“那她怎么会沾了红花。”乾隆盯着若语的眼睛追问。
“回皇上。”若语也看着乾隆的眼睛:“臣妾不知。”
“继续问。”乾隆指的是那名宫女。
“是。”吴书来又在纸上写道:“皇上问你,为何香妃娘娘的伤口上会沾了红花。”
“奴婢不知,奴婢只记得,香妃娘娘伤了手,皇贵妃娘娘便用帕子为娘娘包了手,之后便回了宫,回了宫之后娘娘便开始腹痛。”那宫女写道。
“帕子?”乾隆问道:“那帕子呢?”
“皇上,那帕子是皇贵妃娘娘的,不会有问题的。”香妃假意为若语辩解。
“香儿,把帕子交给太医,让太医看看。”
太医依言查看了手帕,结果当然是手帕上沾了红花。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若语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慌乱的为自己辩解,而是淡淡的看向乾隆。
“既然如此,那就皇贵妃来解释解释吧。”乾隆面目表情的看向若语。
虽然对于乾隆这样的态度若语猜到了些许,可这些话从乾隆口中说出时,若语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疼了一下,其实她还是有一丝奢望的,奢望乾隆能够信任她,并告诉所有人,皇贵妃不是这样的人,可是……
“臣妾相信清者自清,自然也没什么可解释的。”若语依旧盯着乾隆的眼睛。
“清者自清?”乾隆冷笑道:“皇贵妃还真是以不变应万变啊。”
乾隆的冷笑彻底击溃了若语心底的最后一丝奢望,若语倔强的看着乾隆:“臣妾什么也没有做,说的也都是实情,何来万变之说。”
“你还要狡辩!”乾隆一声怒喝,殿内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跪下请皇上息怒,唯有若语还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乾隆充满怒火的眼睛,乾隆站起身走近若语,居高临下的看着若语:“那名宫女又聋又哑,如何做得了伪证,如今证据确凿,你还在说什么都不知道,皇贵妃啊皇贵妃,你也失去过一个孩子,你怎么狠得下心去杀死香儿的孩子……”
“原来皇上还记得臣妾也失去过一个孩子。”若语喃喃开口说道:“是啊,臣妾也曾失去过一个孩子,不仅如此,臣妾还为皇上生下一子一女,与皇上相伴多年,可这些都不足以换来皇上的信任,今日之事明显是香妃蓄意陷害,敢问皇上,臣妾有什么理由要害香妃的孩子,臣妾是皇贵妃,执掌后宫,为什么要去害一个刚入宫不久的妃嫔的孩子……”
“你是嫉妒朕宠爱香儿!”若语的逼问让乾隆觉得有失天子威严,故打断若语的话:“你怕香儿分得你的恩宠,怕她威胁到你的地位,怕她生下的孩子威胁到你孩子的地位,而且你精通药理,刚才太医也说了,那红花的用量极为小心,除了你,还有谁有能力去害香儿的孩子,你……”
“皇上说的对。”若语高声打断乾隆的话:“臣妾就是怕她威胁到臣妾的地位,也是嫉妒她能够得到皇上如此恩宠,所以臣妾杀了她的孩子,请皇上废了臣妾吧。”
“你承认了?”若语忽然转变的态度让乾隆有些诧异的问道。
“是啊,臣妾承认了,这不就是皇上想要的结果吗?既然如此,那臣妾便遂了皇上的心愿吧。”此时若语看向乾隆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一丝期盼,那是一种绝望的冰冷,仿佛要将空气冻结。
“你……”乾隆望向若语的眼神,竟有些期盼,其实在他心底,是希望若语能够为自己辩解的,希望若语向从前一样,能够找出足够充分的证据指证香妃是在蓄意诬陷,可若语就这样承认了,在诧异之余,乾隆竟有一丝失望。
“皇上……”见乾隆态度有所缓和,香妃怕事情不受自己控制,适时的开口。
“香儿。”乾隆回过神,回到床边拉住香妃的手:“怎么,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皇上,事情都查清楚了吗?”香妃虚弱的声音让殿中不知情的人都心生同情:“到底是谁害了臣妾的孩子,臣妾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是皇贵妃姐姐害了臣妾的孩子的,她对臣妾很好,还教臣妾刺绣……”
“都查清楚了,香儿。”乾隆看着如此‘懂事’的香妃不由得更加心生怜悯:“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朕不好,朕不应该让你去学什么刺绣,更不应该让你靠近承乾宫。”
“知人知面不知心?”若语低声重复着乾隆的这句话,忽然笑了,笑得极美:“皇上说得真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是啊,皇上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臣妾,臣妾又怎么能够奢望皇上相信臣妾呢?罢了,臣就当这些年的相伴都错付了人吧,皇上想要怎么处置臣妾就说吧,臣妾定不置二话,任凭皇上处置。”
“朕现在没有心情处置你,你先回承乾宫禁足思过,待朕想好了再说。”
若语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开,没有行礼,甚至没有道一声告退,因为她在怨恨乾隆,怨恨乾隆的冷漠与绝情,不知不觉中,她仿佛将乾隆当成了现代的恋人,可她忘了,乾隆是天子,掌握生杀大权,在他的世界里,只有绝对的服从和尊敬,任何人的反驳和悖逆都会将他激怒,哪怕是他深爱的女人。
“皇上,真的是皇贵妃姐姐害了臣妾的孩子吗?”香妃见乾隆竟没有责罚若语,只是让她回承乾宫禁足思过,有些害怕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便含着泪开口说道:“怎么会是皇贵妃姐姐呢,臣妾一向对皇贵妃姐姐尊敬有加,皇贵妃姐姐也很照顾臣妾,怎么会……”
“好了香儿。”乾隆突然起身说道:“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朕前朝还有事,就先回乾清宫了,晚些再来看你。”
“皇上……”见乾隆转身离去,香妃便知道乾隆心中还是舍不得重责若语,否则谋害皇子是大罪,按大清律当诛九族,又怎么会只是让若语回承乾宫禁足思过那么简单呢。
承乾宫
“娘娘。”素佩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若语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便不有的有些担心,扶若语坐下,轻声安慰道:“娘娘别伤心,今日即便是香妃天衣无缝的设计引娘娘入局,可皇上不是还没重责娘娘吗,只是让娘娘禁足思过而已,若是换了旁人……”
“若是换了旁人,皇上早已下旨赐死了是吧。”若语望着素佩的眼睛说道:“可是本宫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在本宫心里,哪怕皇上重责本宫,然后来告诉本宫说他是在演戏给香妃看,他是信任本宫的,这样也好过皇上如此冷漠的告诉本宫说这些年的相守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娘娘……”素佩被若语炽烈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却又不知道怎样劝慰。
“素佩,你说,香妃是本宫与皇上感情的考验,还是她真的就是本宫的劫数,本宫注定躲不掉,避不开。”若语忽然想起那日离缘对她说的话。
“娘娘,香妃只是一个颇受皇上宠爱的妃子又有些心机的妃子罢了,怎么能说得上是娘娘的劫数呢,娘娘不要多想了,折腾了一上午,定是饿了吧,我去传膳。”素佩看着若语如此难受,既心疼又不知所措,只能在最简单的事情上关心她。
“不必了,本宫没有胃口,素佩,今日本宫是从你手中接了帕子,本宫怕香妃扳不倒本宫在你身上做文章,你收拾一下出宫吧,这件事皇上定然不会就这样算了,你早些出宫,免得被本宫连累。”若语似是平复了些许,拉住素佩说道。
“娘娘这说的是哪里话,素佩是娘娘的亲人,怎么会因为害怕被连累就在这个时候离开娘娘独自出宫呢,娘娘既没有胃口我便命人晚些再传膳,娘娘先好好歇着,我命人去打听打听宫中的情况。”
“素佩。”若语轻声说道:“寒儿走了,幸好本宫身边还有你。”
素佩转身出了内殿,走到若语看不到的地方拭了拭泪,娘娘如今自己已身陷困境,却还在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这样的娘娘,自己便是为她送了命也是值得的吧。
素佩这样想,可若语却不这样想,如今在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离缘的劝告和乾隆说过的那些绝情的话,她不想再连累身边的任何人,却还在心底留着那一丝期盼,期盼她与乾隆能够白头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