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缘,离缘……”入梦,在那一片熟悉的黑暗中,若语轻声呼唤离缘的名字,希望她能够像从前一样出现,告诉她她应该怎样和乾隆相处,怎样面对乾隆的冷漠,怎样处理香妃的咄咄逼人。
可离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威严毫无感情的女人的声音:“她不会再来了。”
“你是谁?”女人冰冷的声音让若语心底一寒:“离缘呢?她怎么了?”
“我叫墨殷。”墨殷一如既往的淡漠冰冷,不怒自威:“杨若语,富察若语,我又该怎样称呼你呢。”
“你怎么会……”她竟然知道自己两世的名字,若语既诧异又害怕,这个女人似乎比离缘更淡然,或者可以说是冷漠。
“我怎么会知道你两世的名字是吧。”墨殷的声音波澜不惊:“我不仅知道你两世的名字,还知道你和爱新觉罗弘历的所有纠葛,因为我是掌管世间姻缘的万姻之神,离缘是我座下最值得我信任的臣子,可是她却为了你一再违抗我的命令,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让你和爱新觉罗弘历能够继续爱下去。”
“自己的性命?”若语喃喃重复着墨殷的话,忽然明白了墨殷的意思,问道:“她怎么了。”
“她没有怎么样,只是因为她对于你和爱新觉罗弘历的感情太过执着,所以我让她去好好思过,静静心罢了。”墨殷说道:“怎么?你还在期盼她来告诉你怎样和爱新觉罗弘历相处吗,杨若语,你应该知道,你若是如此执着下去,那么无论几世,你和爱新觉罗弘历都是一样的结局,这样的轮回就像是一个圆圈,你们每一世都将重复着一样的过往,一样的经历,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再执着下去呢?”
“不,不会的,离缘说过,我和弘历能够白头终老的,我相信她。”若语一向冷静,但是不知为何,在离缘和墨殷面前,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失控,因为她害怕与乾隆分开,即便乾隆伤她至深。
“白头终老?”仿佛听到这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笑话,墨殷冷笑着重复着若语的话:“杨若语,想不到这一世的你,还是这么天真。”
“求你。”若语忽然说道。
“求我?”对于若语忽然转变的态度墨殷不由得有些奇怪,却依旧淡淡的反问:“求我什么,求我不要将你们分开吗?”
“不,若语不敢奢求能够和弘历永远厮守,但求十年时光,十年之后,无论结局如何,若语都不再纠缠。”若语的眼神坚定无比,却包含着无限的苦楚和凄凉。
“十年?”墨殷反问:“十年的时光或短或长,都不足以完全放下一个人,你可想好了?”
“是,不念终老生世,但求十年厮守。”若语望向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眼神却不再空洞。
“好,就许你十年。”若语看不见墨殷,墨殷却看得见若语,望着若语的眼睛,墨殷忽然有些明白了离缘为何执意要帮若语,也许这个女子真的和其他女子有所不同吧:“不过从你醒来的那一刻起,你将不会记得今日与我说过的话,不会记得离缘,还有这十年之约,这十年里你将没有任何束缚和顾忌,如果这次你和爱新觉罗弘历还不能够走到最后,那么在以后的轮回中,你们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好,我们一定会幸福的。”若语喃喃,似是在应答墨殷,却也是在告诉自己。
醒来,竟已到了晚膳时分,若语望着渐晚的天色,觉得这一梦似乎很长,又似乎忘了什么事,越是努力的想要想起,却越是记不起,只是恍惚的记得自己似乎与谁有过一个十年之约,大概是弘历吧,若语这样想。
“娘娘醒了。”素佩端着茶进来,说道:“娘娘这一睡倒安稳,竟一直睡到晚膳时候,定是饿了吧,想吃些什么,我去准备。”
“不用了。”若语接过茶,透过暖暖的茶氤氲的香气,仿佛看见了自己微微憔悴的面容:“皇上可有旨意下来吗?”
“没有。”素佩看见若语面上无法掩饰的愁容,不由得更加心疼,轻声安慰道:“娘娘且宽心,皇上只是让娘娘禁足思过,连统领后宫的大权也不曾收回,想来皇上也是相信娘娘的,既然如此,娘娘又何必自苦呢。”
“素佩,你错了。”若语苦笑一下:“本宫最是了解皇上的脾性,皇上不责罚本宫并不是因为他相信本宫,而是他心底恨极了本宫,所以今日才让本宫先回宫禁足思过,明日怕是就会有旨意下来了。”
“不会的,娘娘,你午膳便没有用,晚膳多少用些吧,别伤着了自己的身子。”素佩其实明明知道若语说的不无道理,却还是劝道。
“本宫没有胃口。”若语将茶杯递还给素佩,说道:“还是乏得很,本宫先睡了,你去看看馨儿和璇儿,陪他们玩玩吧。”
“娘娘原来还记得小公主和小阿哥。”素佩将茶杯放在一旁,说道:“我以为娘娘只顾着自己伤心,便忘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素佩,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怎么会……”听出素佩言语中的不快,若语轻声说道。
“娘娘别怪素佩无礼,素佩只有娘娘这一个亲人,自然是心里怎么想便怎么说,素佩说句没规矩的话,娘娘日日为皇上的喜怒哀乐担心,又有多少时间陪着小公主和小阿哥呢,娘娘为了皇上的一两句苛责便日日愁思,又可曾想过小公主和小阿哥日日思念额娘的心呢?素佩虽疼爱小公主小阿哥,可毕竟不是他们的生身母亲,就是去看了他们又有何用。”素佩一口气说完,其实她并不是责怪若语不关心宁馨和永璇,她也知道,其实宁馨和永璇在若语心中是最重要的,她这样说,只是想要分散若语的注意,免得她为了今日香妃的事难过愁思。
“素佩,谢谢。”若语轻声说道:“是本宫不好,只顾着与皇上的感情,忽略了馨儿和璇儿,走吧,你陪本宫去看看他们。”
进了偏殿,奶娘正陪着宁馨和永璇用晚膳,见若语和素佩进来,宁馨和永璇都高兴的拉着若语素佩的手玩闹,陪两个小孩子用了晚膳,又嘱咐了奶娘好些话,若语和素佩才回了正殿歇息。
第二天一早,若语睡不着早早便起来梳洗,可早膳才刚摆好,乾隆那里便来了旨意。
“参见皇贵妃娘娘。”吴书来拿着圣旨前来。
“吴公公,起来吧。”若语轻抬了抬手,苦笑:“怕是吴公公这一道圣旨宣毕,本宫就不再是皇贵妃了吧。”
“皇贵妃娘娘宽心。”吴书来破例没有宣读圣旨,而是将圣旨递给若语,说道:“娘娘,皇上说了,这道旨意是皇上亲笔所书,要娘娘亲自看,不必宣读。”
接过圣旨,若语见上面写道: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壸仪实王化之基,宜正名而敦典。咨皇贵妃富察氏,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内外。仰承皇太后慈命,另赐封号惠,以册宝立为皇后,是为熹惠皇后。望日后暨正宫闱,作朕良配。
“度娴礼法……母仪内外……册为……熹惠皇后……”若语喃喃重复着圣旨上的话。
“皇贵妃娘娘。”吴书来见若语放下圣旨,却半晌回不过神,便轻声问道:“皇上的旨意是……娘娘可有话要奴才带给皇上吗?”
吴书来的话若语置若未闻,却依旧重复着圣旨上的话:“性秉温庄……柔嘉表范……母仪内外……册为……熹惠皇后……”
“娘娘。”素佩见若语神情有些异样,便上前摇摇若语的手臂:“娘娘,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册本宫为熹惠皇后。”若语机械的回答道。
“熹惠……皇后?”素佩也怔了好一会儿,忽然回过神来,同宫里的一众宫女太监跪下行礼:“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参见皇后娘娘。”
“恭喜?”一众宫女太监的贺喜声将若语的思绪拉回,却轻声反问,又道:“都起来吧。吴公公,你回乾清宫吧。”
“皇后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奴才带给皇上吗?”吴书来见若语面上没有一丝高兴的神色,便试探的问道。
“没有。”若语的态度冷淡的仿佛被册为皇后的不是自己。
“奴才告退。”吴书来行了礼离开了承乾宫。
“你们也都下去吧。”若语指的是进来贺喜的其他宫女太监。
“是。”
宫里终于只余若语和素佩两个人,见众人退下,素佩方才开口问道:“娘娘似乎并不高兴。”
“是啊。”若语道:“这道册封的旨意于本宫来说,非但没有一丝欣喜,甚至是一种负担,压得本宫透不过来气。”
“我不明白。”素佩看着若语的眼睛,却看不懂她的心思。